歌姬有点尴尬，辅助监督当然不能算是咒术师，毕竟这个群体里的大部分人不光没有战力，甚至还无法将负面情绪转换为咒力，他们的负面情绪一如普通人那样会制造咒灵，他们不被算作咒术师是理所当然的，但被这样说出来，却多少有了点排挤欺负的感觉。

“辅助监督也不与咒灵战斗。”桥本俊介的话语明显要更为理智客观，虽然他才是两人中过得更难的那个。

永井说：“特级站在顶尖，一级紧随其后，二级中庸，三级路人，四级炮灰，从三级开始，咒灵就会对其日常生活造成影响了，四级则压根无法在普通人世界维持正常生活。”

菜菜子无所谓地说：“可以来盘星教。”

美美子一遍理头发，一遍随意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们可以去盘星教，盘星教会接纳所有术师。”永井说，“但像之前的俊介那样，连四级都评不了，仅仅能看见咒灵，无法将负面情绪转换为咒力的人，就是纯粹的牺牲品了。”

夏油杰垂着眼帘。

永井说：“甚至他们自己的恐惧情绪还可能增强咒灵，整个生活完全就是地狱。他们如普通人那样不能将负面情绪转换为咒力，会导致咒灵的诞生，但同时又如咒术师那样能看见咒灵。”

真依与西宫桃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都发现了些许纠结。

真依就是京都高专战力最低的了，但就算是真依，离这样的生活，也是极远的。

她出生在禅院家，离开后又去了京都校，咒灵当然是威胁，但那是在出任务时，若说是影响日常生活，大约也就是小时候外出时吧！但那时也有真希牵着她跑过那座桥。

不是说她没受过苦，她当然吃过很多苦，作为女性，作为双胞胎，她一直是咒术界里的被压迫被剥削者，只是，不是这样的，咒灵对她来说并非生活里的主要痛苦来源。

永井说：“普通人的世界他们难以融入，盘星教也不接受他们，甚至那些四级术师还会向他们发泄憎恨情绪。

“这群人应该是最憎恨咒灵的群体，但因为战力最低，话语权也最低，基本处于被咒术界和普通人世界双重漠视的状态，所以虽然数量不少，但从没引起过什么关注。”

“但是......”西宫桃皱眉道，“夏油杰的那套，虽然实操起来哪哪都是问题，至少在纯理论上算是说得通的，屠尽普通人以达到根绝咒灵的目标，简单粗暴，直白明了，可其他人，我没见过的就不说了，刚才那个幻境里的教徒，他就只是纯粹的迁怒和憎恨吧！”

“是这样没错，比起什么大义，什么咒术师的未来，绝大部分希望普通人死光的人，不过是因为仇恨而迁怒罢了。”永井直直地看着夏油杰，“毕竟地图炮比音乐更不分国界，哪里都有。但谁让他们是术师呢！所以夏油杰连他们这种家伙都能庇护，可他却不肯庇护俊介。”

桥本俊介叹口气，永井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但他本人是真没觉得夏油杰不肯庇护他是什么该被憎恨的事情，他跟夏油杰半点关系也没有，都不说帮他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这样的话了，夏油杰给他祓除了咒灵呢，去恨夏油杰的话，简直是升米恩斗米仇的现身说法。

再加上夏油杰的反应......桥本看了一眼一直安静听着，半个字都不反驳的夏油杰，有些无奈，夏油杰也太适合被道德绑架了吧，明明是个强大的特级啊！他都快觉得永井在欺负夏油杰了。

“不过还是别拿夏油跟那个教徒之类的人对比了吧，我都不知道该为哪边委屈了。”歌姬吐槽道，“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想普通人该全部去死的人或许很多，甚至说出来的人大概也有，但真像夏油这样动手实践了的人，反正我是只知道他这一个。”

是的，夏油杰跟这些开地图炮的人最大的区别，还不是他的目的是解决咒灵，其他人大多只是迁怒憎恨这一点，而是其他人多半是过过嘴瘾，他是真的撸起袖子开干了啊！

“盘星教里有很多人想要完成杀死所有普通人这个目标的。”菜菜子说。

美美子说：“虽然也有很大部分是追随夏油大人啦！”

尤其是干部们，虽然跟特级没法比，但盘星教的干部们在整个术师群体里来说，绝对算强者，咒灵是无法对他们的日常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的，所以他们对咒灵的抵触感，其实没有最底层那些人那么高。

毕竟最底层的那些人，诸如没觉醒咒力前的桥本，是真的全靠运气活着的，运气好，今天没撞见咒灵，运气好，没撞见想杀自己的咒灵，运气好，没撞见能杀自己的咒灵，而哪天一个运气不好，人生就嘎然而止了。

这种随时可能死亡，活一天算一天，每天都可能是人生中的最后一天，时刻都在玩俄罗斯转盘的日子，精神得多强大的人才能受得了啊！

夏油杰狭长的双眸一直垂着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死寂空洞。

理性上来说，他早就选择了要站在术师这边，那能导致咒灵诞生的人，就都是他的敌人，是他的大义中该被消灭的存在。

但夏油杰委实不是个理性的人，所以这十年里，他虽然也断断续续杀过不少人，但叛逃时那样的大屠杀，却再没有过第二次了。

桥本就像一个象征，也是一个缩影，他是夏油杰遇见的许许多多个让他见证了人性的美好，挥不下屠杀的刀刃的非术师之一。

但夏油杰挥不下这把刀，却又放不下这把刀，就这么死死握着，举着这把刀，不放下也不落下，僵在半空里，硬生生僵了十年。

他是真的快要精疲力尽，熬不下去了。

夏油杰疲倦地垂着眼帘，安静地走了几步，推开下一扇纸门。

这次出现的场景，却不再是桥本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永井愤怒于夏油杰不肯保护桥本这件事，理论上来说，他当然是没道理的那个，夏油杰没有必须保护桥本的义务，但从感情上来说，有人随便伸伸手就能救你最在意的人，他却不肯伸这个手，能大度释怀的，那是圣人。

反正我代入自己的话，我是肯定没法这么明事理的，理智上能明白对方没错，但感情上就是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