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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揽春光(重生) > 第3章 相救

第3章 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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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打得人措手不及。

围殴的众人立刻四散开来。

“谁!谁敢打本世子!”

为首的人身着一席靛蓝色长袍,领口处绣着许多银丝边流云纹,只可惜吨位太大,远处看着,像是一个浮肿的肉球在兀自抖动。

瞧见纪黎,语气蛮横地叫嚷着,“你谁啊你,管什么闲事?”

他身旁几个少年瞧见纪黎气度不斐,一时半会儿倒是没人帮腔。

这人似乎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冲上前便要来理论。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他瞧见纪黎的眼睛,猛地一顿,“的,的...的美人!”

仅仅是偶发善心,她并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

故而出手前扯了方帕子稍作遮挡。

可月光映衬下,她本就瓷白的皮肤愈发显眼,配上盈盈眼眸,全然一副弱柳扶风美人像。

又是一个小姑娘。

惹得对面找茬的人的声调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许,莫名结巴了起来。

“你,你女孩子家家的,大半夜的跑这来干什么,赶紧走!”

她不为所动,“蛮横无理,欺凌弱小。”

“该走的是你们吧?”

伴随接二连三的闷响混杂着凌厉的破空声,手底下的石子跟着一个接一个飞了出去。

那人这下彻底清醒了。

寒风吹过,直接转了语气,“女侠明鉴!是这小子辱骂我在先!”说着移开身子往后缩了好几步。

也不知道是被冷得还是吓得。

纪黎跟着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垂着头,月色下,如墨般的长发散落,遮住了他的脸。

隐约只能窥见其颀长消瘦的身形。

对面的人见她好像管定了这事,一个两个都杵着不再上前,凑近他耳边低声劝说。

为首的人本就心怀退意,被手下的人这么一劝,很快就顺坡下了,“这都是误会,误会罢了。”

“女侠心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话音未落便一股脑地跑出门外,头也不回。

夜幕笼罩下,男子这才抬起头。

纪黎也终于瞧见了他的模样——

第一印象,很白,像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在月光底下白得吓人。

似乎是方才争斗时受了伤,唇边隐隐有些血渍。

两者交叠,加之其相得益彰的出色五官,有种妖冶的美感。

此刻他正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看不清情绪。

少年满是戒备,就连吐出的道谢都极轻,“多谢...小姐相救。”

下一瞬他似乎是想回报些什么,可手刚一动却突然停了下来,丹凤眼眸里满是尴尬。

“他日如若小姐需要,在下定会报今日之恩。”

他似乎也觉着这话太像在开空头支票,神情窘迫地补充,“真的。”

细碎的月光透过枝桠洒落下来,少年眼角处的红痣,在此刻异常显眼。

纪黎静静地望着那颗小痣,霎时间,心底猛地涌现出点别的心思来。

她的长相干净清纯,就连说话的音色都是轻轻柔柔的,“不妨事的,举手之劳罢了。”提议道:“你受了伤,这么硬扛着也不是个事,不如与我一道回去,给你拿些药?”

少年一惊,连忙摆手拒绝,“我自己待会就好了,不必劳烦。”

夜已深,刺骨寒风吹来,他只着单衣,瞧着好不可怜。

纪黎有心相救,瞥见少年紧绷的嘴角,一眼就知道这人是在硬撑着。

干脆脸色一沉,霸道道:“那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说完便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想要给他披上。

对面的人被这举动吓得不轻,眼睫跟着一起颤动,无端让人觉得像是只小兔子。

他连忙站起身行礼,“多谢小姐。”

“我...”猛然大动作,身上多处被扯得生疼,少年仍是强忍着,见她神情坚定这才补充,“那,那我与小姐一道回去拿药。”

纪黎这才满意,与他一同返回。

走动间,为他挡去不少寒风。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他们都叫我阿撤。”

“阿澈?是哪个澈字?”

“撤退的撤。”

兵败撤退?

这名字的寓意实在不好,纪黎有些懵。

身侧,少年漆黑的眼眸里满是落寞,显然他是知晓的。

“这...”怎么会有父母舍得为子女取这样的名字。

她是不是认错人了?或许,只是长相与声音相似罢了。

可面对身旁人瑟缩的神情,她却说不出这话。

云壹早已按吩咐备好药酒,早早候着。

人一到,就把暖炉递了上去。

纪黎接过暖炉一并递给少年,他犹豫几息,却是只接过了药酒。

“今日受小姐的恩情实在太多。”边行了个礼,“药酒就已足够,剩下的还望您收回。”

见他神色坚持,纪黎收回了手。

少年常年待在这寺庙内,药酒的用法想必早已烂熟于心。

故而她只是缓缓道了声“好。”,边与人道别。

月色下,他的背影挺拔,隐隐透出一股冷峻之感。

纪黎望了一会儿,便转身回了厢房。

翌日,她是被纪云山的小厮给喊醒的。

云壹沾湿帕子为她净面,瞧见她眼底的青黑,心疼道:“小姐前些天连着做了好几宿的噩梦,礼完佛好不容易心情好了,睡得好了...”

“结果将军又一大早上地差人来喊,真是!”

纪黎睡眼惺忪,话语间伴着不明显的鼻音,“没事,不是说有要紧事吗?”

“事出从急,他也是习惯了。”瞧见自家侍女愤愤不平的模样,心底觉得有趣的很。

简单梳洗完她便带着云壹往纪云山的厢房赶去。

清晨的树林里阴影重重,浓重的霜露无声地弥漫开来,潮湿的空气里飘荡着几片青黄斑驳的秋叶。

转瞬间便又落入杂草间。

父女俩的房间隔得不远,很快便到了地方。

谁知刚一进门,就对上纪云山满眼的审视。

“父亲这是做什么?”

纪黎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茶水入喉,晨起衣襟上沾带的秋露都被一扫而空,只余下舒心的温暖。

“今天的龙井茶泡得实在不错,父亲可也尝了?”

纪云山盯着女儿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朗声直入正题,“为父听说,你昨晚出去了?”

“不仅如此,还带了一个男的回来?”

她被这话整的一愣,眉头微挑。

当下并非什么节日,寺庙内礼佛的人本就不算多,以贵宾之礼相待的就更少。

再加上两人的厢房隔得很近,想必昨晚父亲是听到了些许的动静。

见纪黎不否认,纪云山长叹一口气,“女儿啊,不是我说你,好好地给你挑的你不看,跑人寺庙里找什么找?”

“为父给你选的,那都是马上要还俗的,符合规矩的。”

“你你你!你这弄得,万一人家还是个正在修行的,这成何体统啊!”

“什么成何体统...?”纪云山这话说得犹抱琵琶半遮面的。

她有些云里雾里,“我做什么了?”

什么时候好心给个药酒也算不成体统了。

见她毫无悔意,纪云山一个头有两个大,“你半夜还让人自己回去了,可有此事?”

她回忆了一番,点头,“确有此事。”

这一承认,纪云山更是气急,“你说说你!做的什么事?强抢民男就算了,半夜还把人赶走让人自己回去?!”

“咱们将军府在边塞再怎么好名声,也经不起你这么造的啊!”

纪黎这下懂了,是她背了个天大的锅。

“父亲慎言。”她无奈道:“是昨日闲逛时看见那小僧弥磕破了手,瞧着可怜,这才一道回来拿了药给他。”

纪云山:“......”

纪云山:“所以,你真的把人带回来了,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她补充,“不过就是一道回来拿了个药酒。”

纪云山心底已经信了大半,语气也不由得关心起别的来。

“那小僧弥,他长得怎样?多大了?”

纪黎被纪云山突变的话题整的一顿,“长得不错,年龄...”

少年单薄的背影映入脑中,想起昨日一道回来时,对方与他齐平的身高,思索片刻才说:“年龄应该比我小上几岁吧,十二三岁的模样。”

“是嘛...”纪云山暗道可惜。

按规矩,多是十五六才能有还俗的机会。

倒是太小了点。

没再揪着昨晚的事,转头招呼起她用早膳。

纪黎瞅了他眼,不接腔,“您别是怕母亲回来后,我去告状吧?”

“胡说!为父征战沙场几十年,会怕这个?”

“这叫君子之风!”他自言自语道:“不过她这次跟着商队出巡,是有点太久了些。”

“我总觉得最近这外头的世道不太平,怕是三五年后又要起战乱。”

“只是苦了百姓...”

纪黎也跟着沉默下来。

不由得想起前世许多记忆。

纪家覆灭,小人横行,不知这边塞的百姓又如何了。

屋内一派静谧,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扣门声,“请纪将军,纪小姐安。”

“主持请你们即刻去禅房一趟,还望能够与贫僧一道前去。”

“是出什么事了吗?”纪黎试探着询问。

“恕贫僧无法告知,您一去便知。”

见纪云山点头,纪黎这才拉开门,笑着回了一礼。

“既如此,那劳烦师傅了。”

秋日晨间,山野一派请新气象,钟声悠扬,诵经之声不绝于耳。

禅房后面的院落倒像是远离烟火尘世的净土。

此处地势高耸,又是坐落于山顶附近,山下众多景色一览无余。

上山的青石台阶绵长至山顶后山,几年间被风吹雨打。

加上络绎不绝前来的香客们,早已被踩踏地光洁如镜,连苔痕都无一丝。

树影婆娑,不远处的石案边远远围着一群人。

三三两两的讨论声,令她放慢了步子。

见纪黎来了,周边的人自发让路,把她请进人群中央。

周遭有人大声谴责,“纪小姐,这里有个小偷拿了您的东西!”

她循声望去,却与一双黑冽眼眸直直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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