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5日

13:59

东京高专地下，薨星宫

“跟我就不打招呼了吗？天元？”

“与妳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打量着天元。这是自她拒绝与天元同化之后，她们第二次见面了。

“……为什么关闭了薨星宫。”

九十九由基眼神锐利，表情不爽地看着面前穿着长袍的四眼人形。作为前任星浆体的她，虽然因为强大的术式和实力得以拥有拒绝与天元同化的“命运”，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对这个活了上千年的古老术师有好脸色——作为前任星浆体的九十九由基，从小便能够听见天元体内既往那些与祂同化过的星浆体们的声音。

那些花季少女们的灵魂在变成天元的一部分后，便与祂一起长存，永生永世被拘束在天元体内，不人不鬼的活着。它们不甘和抗拒的被迫失去了亲人朋友，失去了本该拥有的未来人生，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个不死的“东西”占据，看着本是自己的身体在500年间逐渐衰老、变异，变成与这个不死者的外貌一模一样。

“我担心你会与羂索同步。除了羂索，我还担心你会袒护作为鬼的摩罗。即使我是全知，但并看不懂人心。”

“毕竟，从妳以往的表现来看，符合人类对‘感性’的认知。”

在更早之前，拥有星浆体体质的九十九由基强行拒绝了与天元的同化，并打破了薨星宫的结界时，当时年轻气盛的九十九由基曾经指着天元怒斥，为那些星浆体们鸣不平。那时候状态比现在好太多，还是个人类模样的天元，便感觉到了九十九由基不仅是个自我的强大特级术师，还是个容易感情用事的女人。

“摩罗吗……那个抢走悠仁的家伙的真实身份…”九相图三兄弟为了带回失踪的虎杖悠仁，也与东京校的众人，一同来到薨星宫，“羂索又是…？”

“即曾经是加茂宪伦，现在又寄宿在夏油杰身上的术师。”天元那张怪异畸形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也许是与世隔绝久了，就连声音也充满着平板且毫无起伏的空洞感。

“打断一下。我早就想问了，你们说的摩罗，是在指我的学生悠真吗？”九十九由基摁压着不悦，微微蹙着眉，与虎杖悠真相处多年的她，显然并不相信虎杖悠真是几人口中恶鬼，“我很确信我的弟子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并非‘鬼’那种传说中的生物。”

除了确认天元的状况，九十九由基便是想从号称全知的术师天元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平心而论，九十九由基并不相信虎杖悠真会和羂索同流合污。

——如果，虎杖悠真还是那个她从小看大的弟子的话。

“鬼吗？真是一个令人怀念的名词。”

“我可不想听你这个老家伙回忆过去。”九十九由基撇着嘴，心情越发糟糕了起来。

——他们也没时间听天元废话。

天元并没有在意九十九由基略显恶劣的态度。如果不是惧怕羂索将内里是摩罗的虎杖悠真给引到薨星宫，他并没有打算显露在九十九由基面前。

天元因为祂布置在全国的结界而变得“全知”，但这份“全知”里面，并不包括通晓人心。况且，这份“全知”在赤筑一脉重新复出后，便有了瑕疵。至少在筑姬布下的八原结界和因摩罗重现而重新恢复效果的纪伊-四国灵场大结界内，天元已经失去了对这两个地区的知晓能力。

“抱歉——”

“我们是来询问那个羂索的目的，以及带走了狱门疆和虎杖悠仁的摩罗的下落的。”

伏黑惠和乙骨忧太一前一后地在九十九由基出声打断天元的诉说欲。

“可以告诉我们您所知道的情况吗？”

天元举起了祂有些干枯的左手食指，异形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人性化的表情。

祂答应了。但也同时对几名来访者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需要几个足够强力的护卫，最好包括九十九由基。”

“护卫……？您不是不会死吗？”

“担心封印之类的？”

“时间和理由呢？拥有「不死」术式又精通结界术的你，为什么需要我护卫？”

九十九由基显得非常不乐意。如果不是作为前星浆体的她有问题要和天元“聊聊”，她并不想见到天元那张令她恶心的脸。她甚至认为如果不是天元有求与他们，天元甚至不会与她私下见面，会像先前几次那样将她拒之门外或是赶走。

“…那首先要提起的便是羂索了。”天元双手抱胸，语气平稳地诉说道，“那孩子的目的是强行让整个日本的人类进化。”

*

10小时前——

熊本八原双叶山，赤筑神社地下寒潭

祭坛之上的光晕像是被后羿射落的太阳，突然直直坠落了下来，那光芒也如消融的春雪一样，越来越暗，直到消散殆尽。

一直在潭水里逗弄着虎杖悠仁的巨蛟突然转动身体，迈动那四只已经变得健壮许多的爪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向天仰着头，张大嘴——

一颗人类拳头大小的红色物体掉了下来，落入蛟蛇的大嘴。与此同时，祂细长的尾巴一卷，一拉，从即将消失的光球里扯出一个有着白发的血人。

蛟蛇用鼻子轻轻顶了一下血人的脸颊，橙黄色的眼睛在祂嗅到了属于自己的味道后，原本平淡冷凝的眼神变得有些柔软。

——跟那只奇怪的人类幼崽一样，全身都是祂的味道的人类…是信徒还是收藏的珍宝？

——那就不能吃掉，要擦的干干净净，锁在宝箱里，藏在祂的宫殿里。

蛟蛇伸出猩红的舌头，慵懒地将男人卷在自己的身体中间，沿着男人身上细碎的伤口，缓慢舔舐着上面的血迹。祂没有注意到白发男人的睫毛微微颤，微闭着的双眼已经睁开了一道缝隙。

——他们终于回来了啊。

——好累哦。

五条悟的手指微微一动，摩擦着蛟蛇那身像是水晶一样的硬鳞。他知道他的小男朋友就在这身坚硬的外壳之下。

但他不喜欢这个模样的虎杖悠真。他想要的是对方属于人类的体温和肌肤，而不是如今这种冰冷坚硬的触感。

——如果，虎杖悠真一直这副模样呢？那么他以后就要和一条…不像蟒蛇也不像白龙那种圣洁的龙的生物，一起……睡？

蛟蛇的舌头眷恋地划过五条悟的脸，爬虫类的腥臭味混合着不知名生物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五条悟不舒服地蹙眉。

——噫，果然还是没办法接受这种程度的“物种跨越”的绞杀式爱情。

据说眼镜王蛇是一种以同类为食，甚至会在饿极了或心情不好的时候吃掉自己的同类，甚至临时伴侣。

五条悟可不想这么早就去三途川，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例如……教训某个坏心眼的橘子精。

「悠真出去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经过漫长的冬眠，饥肠辘辘的恶兽最先做的，当然是填饱自己的肚子，恢复体力哦。」

「哈？揍你了啊。」

「呵呵，开玩笑的。」——我骗你的…才怪。

「啧。」——小骗子。

当他那个变成鬼的小男朋友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不是在打坏主意就是已经在做坏事了。

“真是让人不放心啊，悠真。”

五条悟才懒得去想该怎么用温和的方式，让一只迫不及待大吃一顿的恶鬼打消他的想法。在记忆世界的那些经历虽然只是一场特殊的“梦”，但也是反映了他和摩罗最真实的想法——他们都是相当自我的人，如果不双方各退一步的话，迟早会走向对立。

但也不能每次都退让啊。

无法说服对方的话，往往只能靠拳头说话了。

五条悟抬起手，握拳，咒力在他拳头上涌动。附加了咒术「苍」的拳头萦绕着强大的吸引之力，蓝汪汪地像是鸣门海峡上快速流动的大涡潮。

在蛟蛇眼中的人性从瞳孔深处浮现之前，五条悟便将拳头挥了出去，在黑色电光的迸发下轰上了那七寸之处的护心之鳞。

「黑闪」！

五条悟并不担心他的攻击会伤害到虎杖悠真。有过一次经验的他知道面前的蛟蛇，就像一层有自主行动能力的肉铠，保护着失去意识的虎杖悠真身体。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把虎杖悠真从这条蛟蛇的心口深处给拖出来！

虎杖悠真还欠他一顿架没打呢。

正舔到兴头上的蛟蛇，可没有想到祂的宝物会暴起。祂的心口猝不及防地被五条悟重重一击。那坚硬的护心鳞虽然看似安然无恙，但周围其下的血肉却因这黑闪，在蛟蛇体内炸了开来。

“嘶！”

蛟蛇吃痛，越发绞紧了身躯，眼眸里的光芒逐渐消失，颓然地头一歪，身体先一步滑落水中，溅起了数米高的水花。

啪嗒——哗啦——

与蛟蛇冰冷的鳞甲不相符合的是祂飞散的血肉，像是火山喷发时掉落的熔岩，一碰到潭水，便让那水在顷刻之间蒸发，释放出大量白色的水蒸气。

一时间，寒潭上一片云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

五条悟努力睁大疲惫的眼睛，试图看透这片水雾。

他没有看到里面的庞然巨物的动作，也没有看见蛟蛇心口处咒力团（虎杖悠真的身体）的移动。

——黑闪奏效了？

也对，能触及灵魂的攻击，大概是会影响到刚刚将自己的魂魄塞进肉身，正值虚弱的虎杖悠真本体。在记忆世界里发生过他的黑闪给予摩罗重创。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将眼睛所看到的咒力团当作虎杖悠真的本体所在。他衣衫褴褛地站在水面上，他借着溅起的水花洗掉拳头上溅上的些许蛇血，避免蛇血里面进入体内。

他上前几步，伸手，试图撕开那层包裹着虎杖悠真本体的蛟蛇血肉。

在他的手刚触及蛟蛇全身最坚硬的鳞片时，那三片呈现“品”字排列的硬鳞突然在内部传递而出的力量推进下，爆射而出，在五条悟的手掌上炸开。

“！”

没有咒力反应？和上次不一样啊，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呀啦，作为久别重逢的打招呼方式，应该算是不错吧？”——这一招，还是跟那个讨厌的家伙学的，他还故意打歪了呢。

这可是他的体贴哦。

耳熟的声音却在五条悟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脖颈传来的针扎般的疼痛和麻痹感。

——是什么时候？那眼前这个又是……

五条悟的瞳孔紧缩，蓝眸却一点点地从深处涌现喜悦。他盯着眼前的蛟蛇躯体，任凭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鬼，挂在他身上，咬着他的脖子。一只挂着被染红的袖子的手臂，从五条悟的左侧腋下绕出，摁在五条悟的心口，尖锐的指甲率先扎进了五条悟的胸膛。

“这么热情吗，悠真同学。”——啊，毒素是不是蔓延了？感觉好像在消失呢。

五条悟吐出一口鲜血，举起血糊糊的手，反手抱住本能地想要“谋杀”他的恋人。他有种对方是在钓鱼执法，故意惹怒他，逼他出手的感觉。

——他好像找了一个超级危险的男朋友，谈一场随时可能被对方杀死、吃掉的恋爱呢。

“您也对鄙人太不设防了吧，我的猫先生。”

“不只是咒术战，所有战斗的本质，都是情报战。”他可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在搜集五条悟的情报和咒力数据呢。

虎杖悠真的身体上仍挂着增生出来的肉块和血管，后腰延伸出来的毒蛇缓慢蠕动着回缩。此时的他的外貌实在令人掉SAN值。

在那条蛟蛇吞下承载着他的魂魄的心脏之时，虎杖悠真的意识便已在自己的身体内醒来——这也意味着血鬼术「大社」会失效，保护失去意识时的本体，那组成蛟蛇的增生肉块会消失。

但虎杖悠真早就有所预料，或者说，在强行从记忆世界脱离之时，他的意识便有了应对的方案。无论前世今生的虎杖悠真是什么身份，以什么姿态站在这个世界上，他早就已经明白了掌握情报的重要性。重视情报不仅有了以弱胜强的可能，也会让势均力敌的一方或强盛者赢得更加轻松快捷。

就像一般的蛇类是机会主义者，而眼镜王蛇更偏向制定捕猎的策略那样，比起临场发挥赌一把，在战场上思考着打败五条悟的方法，虎杖悠真更喜欢未雨绸缪，制定应对计划。

赌博是将希望寄托在自身运气上，充满着不稳定和刺激；而棋局则是只要照着已有的棋谱行棋，便能平稳地拿下这一局，取得终局的胜利。

自诩为棋手的虎杖悠真从第一次亲眼见到五条悟开始，他便真正的明白了为何五条悟会被咒术界奉为最强，当作咒术界最重要的财产来对待，不仅是因为那双美丽且几百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六眼，还有那双眼睛才能完全发挥的术式「无下限」和术式带来的不可侵效果。可以说因为同时有了这两个天赋，五条悟从出生起就是强者的预备役。

如果说最开始的虎杖悠真想针对五条悟不仅仅是因为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完全恢复到巅峰状态，不想被对方轻易杀掉和干扰人生；现在的他便是单纯的想要看到五条悟狼狈倒霉的模样。

“鄙人说过，我一直注视着‘我们’，一直关注着你哦。”

虎杖悠真知道五条悟是因为他的特殊体质，赋予了他的双眼能看清咒力的流动，通过观察细微的咒力或残秽，而拥有的宛如“透视”一样的能力，而非真的做到透视。因此，他在意识从身体内醒来的那瞬间，借鉴了几天前在涉谷对付魔虚罗的方案，虎杖悠真将能调动的全部咒力注入面前的部分已经从他身上脱落的肉块里，维持着“虎杖悠真仍在蛟蛇心口处”的假象，而自身则以完全鬼化的模样，以蛟蛇身躯为增幅类血鬼术的柴薪，不断地加强自身，并凝结出一丝蕴含着他意志的血液。

比起随时会老化和腐朽的身躯，精神和意识才是永恒存在的东西。而那个无能懦弱的蠢货前上司已经证明了产屋敷耀哉所言，以他临死前最后的血液承载了自身的意志，强行制造出诞生即克服了阳光的二代鬼王灶门炭治郎。

“眼睛是会骗人的哦。虽然鄙人并非「赤血操术」的拥有者，也没有达到那个家伙的程度…但是，一定范围内的血肉，是可以在细胞死亡之前被我控制的。”

“我将扩张术式「涅槃」的作用对象限定为自身增生出的血肉。由于同源所出，只需要一点咒力便能造成如碰了燃油的火焰那样强烈的假象。”

虎杖悠真在五条悟的手软软地抓住他的后腰时，嘴唇含住那颗在他眼前晃荡的耳珠，坚硬的牙尖磕出一滴血珠后，被虎杖悠真轻巧地舔进嘴里。

“嗯……你这是作弊！”全身发麻、眼前发黑的咒术师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了身后的鬼身上，他的声音像是猫儿撒娇似的咕哝声，“不敢用咒术吗？没信心哦？”

“你好逊哦，胆小鬼。”

“因为是悟（顶级主菜）啊。”好吃的东西当然要留到最后，在失去味道之前，细细品尝，

虎杖悠真将头靠在眯着眼的五条悟的肩膀上，鼻尖轻触人类柔软的脖颈，深深嗅了一口。

——真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

——不能在这个时候杀掉，全部吃下肚子里，真的实在太可惜了。

“摩罗大人真的是很认真的想要猎杀我呢。”

“嗯……其实我不太喜欢那个废物给我取的名字。”虎杖悠真将他的大猫抱在怀里，像吸猫一样将整张脸埋在五条悟的身上，汲取着能够让他压下翻涌着的杀意和本能的力量，“但如果猫先生喜欢的话…鄙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呢。就像您对鄙人的脸用黑闪一样。”

“啧，口是心非的橘子精。”——骗鬼啊！明明就很有意见，超级在意的！

五条悟睁着一双涣散的眼睛，看着自己毫无反抗能力的被虎杖悠真拖入水中。

“所以，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再来找我玩吧。”

现在他要先好好地玩一玩羂索准备千年之久的杀戮游戏了。

***

“羂索采用的进化手段是，‘人类与天元的同化’。”

“而11年前与星浆体同化失败后，我便开始了进化，自此，同化对象不再限定于星浆体，而是任何人类皆可。”

“进化后的现在的我，就成分上来说更接近咒灵而非人类。换言之，我是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

天元的话语令在场所有人露出震惊的表情。

祂无视了这一点，继续诉说着：

“考虑到羂索身为术师的实力，我与他接触的瞬间就可能被吸收。”

“所以，我的本体在薨星宫拒绝一切的进入——但这是仅考虑仅次于我的结界术高手羂索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入侵。”

“最糟糕的情况，是以‘虎杖悠真’身份重生的摩罗与他一起入侵薨星宫，夺取我对全国的结界控制权。”

PS.关于九十九由基部分，本文含个人私设，后期可能吃书，请多包涵！（当然对于某些没看过原著和动漫，只看同人文的人不会影响，但不要当真！！）

PT.很忙，新单位正式上班一周，今天夜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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