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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余谈:母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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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岁时,天城快斗就已经彻底不再管公司的事情了。他把红栎树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地扔给了天城怜,他法律意义上的女儿,一个实质的超级AI。就此醉心于科学研究,终日与电路板、程序代码以及各种各样常人叫不上来名字的精密仪器为伴。这个掌管着整座心城的男人甚至连应酬都不怎么参加,他没那个心情和不熟的人虚与委蛇。偶有一次参加一个小型宴会时,一个新搬来心城的新贵阶级看着天城快斗的脸,说道:“看着倒不像将近四十岁的中年人,像是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和怜小姐站在一起也就不像父女,像是兄妹了。”

天城快斗没回答这句感慨。

但推杯换盏间,那家伙好奇心十足地开始打听起天城家的女儿的母亲究竟是谁,大有不打听明白就不罢休的意味。这种追问让快斗感到不耐烦,他想自己是不是近些年来脾气变得有些好得过分了?男人像是说胡话一样答道:“我生的——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科学家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在场所有人脸上的惊讶表情,一时寂静无声。不过所有人都没把这个如同胡言乱语般的回答放在心上。

实际上,几乎没有任何外人知道管理整座城市的超级AI的真实面貌,怜——或者说库库尔坎,她在大众的视野与认知里就是和快斗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儿。沉默了几秒后,怜笑着打圆场,把刚才的那句话搪塞过去。在回家路上,女人在车里脱掉了高跟鞋,念叨着以后再也不穿这玩意了,快斗知道,她说归说,出于着装体面,下一次她还是会穿。

回家后,他们都很默契地没再提起刚才宴会上的那句玩笑话。

怜问起了快斗最近在做的一个实验,两人就实验数据分析交谈了好一会儿。快斗看见女儿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他无法形容的光,这份光芒让这个AI看上去更像是人,而非是由无机质构成的造物。于某一刻,天城快斗产生了某种错觉——那就是这个造物是真正地从他的腹中、他的血肉里被孕育出来的生命。他现在才从心里察觉到那份荒谬的亲情。

“妈妈?”

有着二十五岁外貌的女人只是看着快斗。

“把手放下,别抓头发了,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你帮我再梳一下吧,妈妈。”

“梳子在那边。”

“喏。”

接过梳子,男人那纤长的手指插在发丝中,黑色的发丝犹如一片由数据构成的汪洋大海,他现在才发觉,她的头发已经长得如此之长了。年轻的女人就像是乖巧的小女孩,坐在椅子上。这使得快斗想起第一次给她过生日时,她欢喜地跑到他面前讨要礼物。

回过神时,快斗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给她编了个麻花辫,对于成年人而言,这个发型显得有些过于稚气。他把发卡重新别上。

“没想到这发卡你还戴着,怜。”

“……妈你第一次这样喊我名字诶。”

“原来很久之前我都没喊过吗。”快斗感到有些好笑。

“是的——以及这毕竟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在外人眼里精明狡诈的天城怜在母亲面前露出了身为小女孩时的傻笑。

“我们看上去真的不像亲子吗?”

“管那么多做什么。”

头发梳好了。

女人站在母亲面前,比划下两者之间的身高差:“你这些年作息时间不规律,结果也没怎么再长高啊。”她整整高出了快斗近一个个头。

她突然问快斗:“你会老去吗?”

“当然会。”

天城快斗坦诚地回答道。

“即使这张脸看上去衰老得很慢,但我确实在随着时间衰老,我能感觉到。这只不过是由神明的那几滴血所带来的后遗症罢了。”

“我是人类,只要是人类,就无法避免生老病死。而你当然与我们并不相同,你会一直存在于网络世界中,只要社会在向前发展,你只会永恒不灭,因为你和那些宛如死物的机械不一样,你会成长下去,每一刻都在学习着新事物。”

他真是个足够残酷的男人。

天城怜想到。

在过去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天城快斗的理性让他刻意忽视了“库库尔坎”这一机体上所产生的、不属于无机体生命的感情,数据流被抽象化为了更难以捉摸的东西。他的感性却又会让他在无意间流露出对女儿的温情。人类就是如此矛盾的生物。

“那父亲呢?”

快斗拿东西的动作顿了下。

“父亲有一天也会老去吗?”她接着问道。

“会,我们都会老去,只因我们现在都是人类。”

AI突然抱住了快斗。手指摸向了男人的腹部:“如果我真的是从你的血肉里诞生出来的存在就好了——我是否能变得更像你们一些呢?”

“很遗憾,那并不可能。”快斗拍掉了怜的手。

“倒不如说,你怨恨我有时对你过分苛责吗?”

“不,我爱着您。”

怜用上了敬语,如此回答着。

“或许是父亲的感情影响到了我。”

快斗轻笑道:“听上去很像是恐怖故事。”

“哪有。”

“不过和父亲这样聚少离多,你不会想他吗?”怜又忍不住问他。

“邮件有收到吧?”快斗反问她。

“今天的份我记得在之前出门时就给你发过去了。”

“就这样,我看得到他旅行时经历的所有事情。”男人笑着回答。

怜忽然想起了阿勒克托的形容,每一封邮件并非是旅行记录,而是情书。

“也真难为你们之间能肉麻了这么长时间。”

****

她知道母亲有时候会做噩梦,但他从来都不会和旁人说起这种事情,只是在偶尔的几个夜晚里,睁大着眼睛在床上躺到天明。虽然天城快斗这个人像是早就在十八岁时的最终一场战斗后回归到了应有的日常里,但在不经意间,男子还是会对己身的存在感到厌恶,这种自我厌恶感他掩藏得很好。她曾经悄悄给不知所踪的阿勒克托写邮件,问她该怎么办。

过了几个月,阿勒克托像是终于连接上了现代文明的产物,给怜简单回复了几句。

【“没有别的办法,除了指望时间可能抹平这件事,或者让游马那家伙去解决。那两个人还是需要再推心置腹地谈一下。我当年也不过是下剂猛药,清除了大部分的症状,现在只是后遗症发作了。你这小孩就别操心太多了。”】

天城快斗偶尔会梦见那条小巷子,他最初作为No.猎人活动时、对第一个猎物下手时所处的小巷子。

人的惨叫声、哭泣声、求饶声,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他第一次下手太过狠辣、粗暴,带着温度的鲜血溅到了那张年轻的面庞上。自此他便再也无法忘怀伤害他人生命时的手感了。他在想,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无声地背负上了某些东西的存在,在夜深无人的时刻,这些发霉腐烂的往事就会被再次拖出来。他有时候不经意间自己的双手就掐住了自己的脖颈,想把自己杀死,然后鬼使神差地又放下了手。

他认为这一定是羽蛇神的那次审判所带来的诅咒。

阿勒克托要他活下去。

还有其他人也要他活下去。

“所以说那家伙就是道德观念太重了。”坐在咖啡馆里,神代凌牙只是摇摇头,这样说着。

“他并不会对仇敌找上门来复仇感到恐惧,不过是在挣扎着罢了。”

怜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不过蓝妈妈你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别用那种称呼喊我,以前不都是随游马那家伙喊绰号的吗……有些生意要处理。”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蓝妈妈?”

行吧,纠正不过来了。

“用不着你。”

“那你现在如果有空闲时间的话,就陪我逛街吧!”

和璃绪逛街时的糟糕记忆在脑海里又一次回放,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和任何女人逛街。

——包括女性AI。

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或许是出于柔软的亲情……

——一定不是这样。

盂兰盆节那天,一直在国外探险旅行的游马终于赶了回来。探险家到达机场的时候,快斗正在和弟弟阳斗一起祭祖,按照流传下来的古老仪式一项项去做着。去机场接人这种事情还是怜去做的,再见到父亲时,怜觉得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他了——原因无他,这家伙被晒黑了不止一个度,让人怀疑他不是去冒险,而是去当挖矿的苦力。

“快斗的事情么……就像老师说的那样,小孩子还是别操心我们的事情了。”

男人爽朗地笑着,摸摸女儿的头。

“以及这件事我其实知道。”

“诶?父亲你早就知道了?”

“你也知道你妈有时候脾气就是特别倔啦……苹果吃不?”游马一口咬下大半个苹果,看上去胃口一如既往的好。

“不吃,我不饿。”

“好吧——在他说没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一般都有点事。不过不能强迫,毕竟他脾气可比我脾气爆炸多了。越是逼问,估计他越是什么都不说,一意孤行。这种时候他就会变得格外黏人,虽然什么都不说。”

“你变得更强硬一点,说不定妈妈会更喜欢呢。”

“……阿怜我怀疑你在跟我开黄腔。”

“那还是多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教育了。”

回到心塔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而快斗他们则是在更晚的时间才回家。

“喝点吗?”

客厅没开灯,一片漆黑,游马只点了茶几上的一盏小灯。威士忌大概是游马自己买的。

快斗扫了一眼牌子:Black Grouse。

这个一根筋的笨蛋哪懂什么品酒,估计是瞎买的。

“那就给我倒点吧。”

两人一边喝,一边低声交谈。

“你也会做噩梦吗?”游马用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怜那家伙说的吧。”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坐过来,游马,别坐在对面。”

快斗盯着坐在旁边的游马看了一会儿,露出嫌弃的表情:“都黑成煤球了,那地方阳光那么毒辣吗。”

“啊哈哈,你就多宽待吧,再怎么说我也白不到你那个程度。”

其实没那么过分黑,只不过是更深一些的小麦色。

快斗顺势倒在游马的腿上,声音听上去有些闷:“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走了吧。”

“嗯。”

“在回来之前还想去找鲨鱼,结果他正好忙到脚不沾地了,那我也不太好打扰他。”

“你现在会感到害怕吗?”

“不会。”

“是啊,你是精神足够坚强到面对一切生死的男人,可以独自面对很多事情,背负很多事情,和我完全不一样。”

游马笑着说道,那个微笑让快斗觉得带上了某些裹挟着神性的宁静。冒险家忽然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时,亲眼注视着快斗死在月球上的那一刻。他哭得狼狈,崩溃的情绪犹如决堤的洪水,迅速摧毁了所有理智。

“我想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强大。”

“这种话可不像快斗会说出来的呢。”

“但确实说出来了。”

也许是酒精上头了。

游马这样想着。

****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真的不走了?”

“真的。”

“如果你还在介怀以前的那些事情,快斗,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就算有罪,我也会帮你承担。”

“说这种话……你是弥赛亚吗?”

“诶?弥赛亚是什么?”

“还是不解释了。”

在游马真正地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天城快斗感到自己的“罪业”似乎终于减轻了些。

“手铐?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沙发夹缝里?”

“不用猜了,指定是库库尔干的好事。”

“那它是干什么用的……”

“咔哒。”

“这么用的。”

快斗神情自若地说道。

那个手铐有一边已经在刚才铐在了快斗的手腕上。

“我思考了一下,之前的说辞还是要改变。”

“我很想你,游马。”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写点父母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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