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跋掣的外形与奥赛尔大体相似，与其不同的是跋掣只有三个头，而奥赛尔拥有五个头。
跋掣愤怒的样子轻易便掀起了滔天巨浪。
自古以来，无论何时何地，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女性是听不进去任何解释的。
尤其是在认为伴侣出轨的情况下。
奥赛尔此时完全顾不得想其他的，他数次想要开口解释原因，但都被恼怒异常的跋掣打断。
原本庞大无比的宫殿就像豆腐渣一样坍塌的轻而易举。
被迫挨打了好几下的奥赛尔此时也来了脾气，他不再解释，专心和跋掣扭打起来。
两位实力强大的魔神之间的战争，哪怕并未互下死手，周围殃及的池鱼也并不会减少。
宫殿内所有的螭兽都在疯狂的往外逃。
小华蕤也被巨大的响声吵醒，魈知道那时归终大人所说的信号，于是从幼童的模样回复原来体型，抱起小华蕤冲出去。
小华蕤有些担忧：“魈哥哥？地震了吗？姐姐呢？”
魈轻声安抚：“我们正要去归终大人那里。”
另一边大殿内。
奥赛尔和跋掣的互殴丝毫没有影响到归终。
她站在原地观摩了一会儿这场没有丝毫美感的打架，觉得是在不适合小华蕤观看。
临走时，归终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一堆少女的白骨。
她们正因为两个深海魔神的打架而逐渐粉碎。
归终叹了口气，再怜悯又能如何？终究生命不可追，逝者不可留。
归终扔下木盒子，向大殿门口走去。
……
魈和小华蕤顺利的和归终在大殿外会合。
小华蕤好奇的向大殿处探了探头，能见的景象却很少，都被浓重的雾气遮挡了。
只留下“砰砰磅磅”的巨响声。
归终转过小华蕤的头，“走，姐姐带你们去干好玩的事情。”
小华蕤瞬间被转移注意力。
他们首先来到螭兽聚集最多的地方。
归终拿出一张巨大的网。
由小华蕤捏着一角停在原地，归终和魈各拽着一角分成两路将螭兽包围。
所有的行动都是在归终特地隐匿了声息后行动的，一群自以为逃出生天的螭兽没有半分察觉。
破水声响起，归终和魈在出现在螭兽面前的同时，这群螭兽也恰被一网打尽。
“嘻嘻嘻嘻。”小华蕤高兴地绕着这群出不来的螭兽转了好几圈。
归终露露袖子，“套麻袋，打！”
其实主要出力的人是魈。
小华蕤倒是很努力的冲着螭兽拳打脚踢，但她那点小力气连螭兽的鳞片的打不破。
归终维持着术法让螭兽们视觉被蒙蔽，这就算是套麻袋了。
一时之间，螭兽此起彼伏的哀嚎跟远处宫殿内两个魔神的互殴声响竟然不相上下。
归终又带着魈和小华蕤用同样的方法揪出其他地方的螭兽。
魈和归终行动迅速，配合默契，把差不多所有的螭兽都揍了一遍似乎也没花多长时间。
反正小华蕤听着宫殿内的声响，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海底的沙地上躺的全是昏迷的螭兽。
归终让魈带着小华蕤离远一些，她闭眸，微微抬手。
海里的尘沙随之而动。
在深海里，虽然含量最多的是水，但在海底，尘土的数量也不容小觑。
尘之魔神使用她的权能，无数的尘土随之卷起。几乎形成了海底龙卷风那样的奇观。
待大面积的尘土覆盖在宫殿上空，归终睁开双眼，眼中无喜无悲，只留下身为魔神的神性。
归终覆手，无边的尘土降落，很缓慢，却又势不可挡。
奥赛尔和跋掣被短暂的控制成石雕，不能行动分毫。
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宫殿被掩埋在尘土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同时也算埋葬了那群少女的尸骨吧。
归终转身，眼里重归往日的温柔，她走到小华蕤与魈身边：
“我们回家吧？”
“好！”
……
小华蕤从海面探出头来时，天幕已是黑夜。
璀璨的星河流淌在天边，小华蕤仰着头，一时迷失了自己。
等魈在沙滩上点起篝火，仿佛好久没见的温暖争先恐后的扑在小华蕤身上。
小华蕤这才知冷一般挪到归终身边，“姐姐，星空好美。”
“是呀。”归终的声音浅淡温柔。
“姐姐，我不想让归离集的人……被抓去海底。”小华蕤不知道该怎样表述。但她知道，如果被抓走的人是归离集的子民，他们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们如果什么都察觉不到……还能把人救回来吗？”
归终回答她：“姐姐不能保证。”
“但是姐姐正是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竭尽全力的把事件扼杀在摇篮里。”
“只要我们解决了威胁，归离集的人们就能平平安安的吧。”归终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这是姐姐的想法。但是……你的摩拉克斯叔叔有一点小小的不赞同。”
魈和小华蕤抬眸。
“他觉得，我们魔神再怎么竭尽全力，也不可能把所有威胁都挡住的……”
“道理我都懂啦，但是……我总希望能够做到这种事嘛，至少现在，归离集的大家都很好。”
小华蕤把小手盖在归终的手上，很坚定的看向归终：“姐姐，我也会帮忙的！”
“我会帮你一起，把归离集保护的很好很好，让归离集永远安宁和平。”
归终笑了：“谢谢你，小华蕤。”
……
归离集内。
此时是一片匆忙慌乱的景象，几个会接生的妇人正往赵医师家赶。
其实在赵医师院子里，已经有一位接生的妇人了，但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天色渐白，除了产妇越来越气息微弱的哀嚎，什么也没有留下。
赵医师的妻子难产了。
赵医师此时六神无主，小秋的母亲正在这里安慰赵医师：“你别慌啊，你可是小琪丈夫，若是你都慌了，你让小琪怎么办？”
赵医师此时无比痛恨自己此时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他不住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秋母亲继续说：“已经托人去叫其他会接生的大娘赶来了，你快去安抚安抚小琪吧。”
赵医师一个大男人此时带着哭腔：“我想进去，可是小琪让接生的大娘出来说不许我进去!”
“她说……她说我要是敢进去……她就不和我过了……”
小秋母亲使劲拍了两下赵医师：“你给我冷静！你可是咱们归离集唯一的大夫！就算你不能接生！你也快想想什么药材能保住你媳妇的命啊！”
话音刚落，赵医师的院子里便进来一大堆人，能接生的几个老妇人还没进来便大声喊道：“烧热水了吗？热水够用吗？快去烧热水！”
跟过来帮忙的几个年轻妇人甚至来不及跟赵医师说话，甫一进门就奔向厨房烧水。
赵医师家的大门陆陆续续还有人进来，都是想来帮个忙搭把手的人。
大家或多或少都被赵医师帮扶过，此时自然要能帮则帮、竭尽全力。
赵医师跪在地上掩面痛哭：“多谢、多谢你们。”
小秋母亲又是一巴掌拍在赵医师背上：“你快想啊！已经托人去找仙人们了，等仙人们过来了，小琪母子肯定平安！”
“对！对！”赵医师一边流泪一边绞尽脑汁的想，巨大的慌乱和惊恐已经让他的脑子转不过来弯了。但为了小琪，赵医师必须想！
会接生的人早早的清洁了自己进了产房，此后，妇人们一声接一声的加油掩盖了小琪的痛呼声。
却让赵医师忍不住发抖起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产房里出来一个妇人，她有些忧虑的问赵医师：“小赵啊……有人参之类的大补的药材吗？给小琪丫头含上吧。”
“孩子……可能出不来了，但是小琪要紧啊！”
小秋母亲听到这不由得慌了一下神，她立马转头看向赵医师。
却没想到赵医师一句话没说的转身背上竹筐走出去。
他哀求各位：“求求大家保住小琪的性命，人参，我知道在哪里，我一定会采回来的，求你们一定要在这段时间里保住小琪！”
老妇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怎么对小赵说，就算是立刻拿出人参给小琪丫头用上，她的性命也不一定能保住？
可她能让小赵不去找人参吗?
总不能……让小赵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放弃吧……
老妇人面露不忍的摇摇头，回到产房，又看到小琪气若游丝的苍白模样。
小琪微微张了张嘴，却是竭尽全力的吸了口气进去。
老妇人只到这孩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只能开口安慰小琪：“孩子啊，你再坚持一会儿，小赵去给你找人参了……只要……
只要他带着人参回来，你就有救了！”
仿佛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压碎了的方琪无力的闭了闭眼，到底有没有相信老妇人的话，只有她自己知道。
方琪已经生了很久了，嗓子喊哑了，浑身上下也麻木异常。她唯一庆幸的是赵医师没有闯进来，看到她这幅凄惨憔悴的样子。
方琪想抬头看看自己的首饰盒，那里放着赵医师送个她的作为定情信物的玉簪子。
方琪想最后再看一眼，但她实在没有力气抬头了……
良久良久，方琪终于攒够了力气。
她开口，用嘶哑的声线开口：“保孩子！求求你们把我的孩子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