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增派了很多巡查的圣骑士。
压在所有人头上的黑云，让这片区域的居民日日徘徊在惊恐中。
即使窗外的阳光格外灿烂，也清除不了这个影响。
但是经历了大概半个多月的时间缓和，那股笼罩在头顶令人战栗的恐惧逐渐消散。
街道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繁华，所有人的生活似乎都回到正轨。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在街头设置的关卡外，例行巡查的圣骑士。
人员进行了调动。
他们依旧在‘随机’排查路人，只是这次盘查的目光，不止是落在那些神色各异的居民脸上。
同样的目光也落在那些疯跑的孩子身上。
小到六、七岁，大到十四、五，全部在排查的范围之列。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检测结果，会不会百分百正确。
所以只能拓宽盘查范围。
而年轻的伯爵兰德趁着夜色将消息塞入的时候信鸽的脚环上。
刻意隐藏起来了一部分。
那些天在阴暗验尸房里叼着烟嘴的验尸官罗威，交出来的检查结果。
十岁上下的孩童..
不是金发少女....而是金色长发的少年.....
即使科尔也觉得这个消息令人惊愕。
倒不是金发有多特殊。
而是那根头发很长，很长，让人误以为是女孩子头发的长度。
在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
兰德和科尔简短的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的将这个消息隐藏下来。
因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异端女巫，掌握星辰之力的危险分子，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从某个阴影角落里面出现。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
所以兰德重新的顶下的盘查命令增加了笼罩范围。
这仅仅只是第一步。
而年轻的伯爵这是脱掉了象征荣耀的铠甲。
换上常服，自己带着另外一队人马，穿着变装在街道上暗自行动。
至于半张脸还没消肿的科尔。
急的用护卫队老妪手中黑乎乎的草药罐子里，抠出一拖黑乎乎的草药。
抹在肿的发亮的侧脸。
黏糊糊的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气味很难闻。
但效果很好。
等他第二天起来床之后，脸颊上伤势已经消退了大半。
.........
保罗也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他发誓！
他当时只是太生气了！
就在茉莉的巴掌落在屁-股上的时候。
女巫的手死死钳制住金发少年的后腰，就像是压着一只顽劣的鸟雀一样。
又像是攥在跌落在掌中的山茶花。
少年轻易就能碾压下去的孱弱肢体，明显能感觉到人类无法抗衡的力量。
远远看着时候。
保罗觉得茉莉是个优雅从容的女士。
但是靠近了之后，就会发现她的性格里的古板，严苛，脾气还有点怪异。
喜怒无常。
暴躁的野猫儿猜不透黑女巫的心思。
就像是他打碎玻璃，弄的客厅全是全是泥巴点子。
茉莉不生气。
躲在壁橱疯狂偷吃火腿，把汤水弄洒，抹的满桌子是油。
茉莉也不生气。
但是昨天中午他趁其不备垫着脚轻轻亲了她一口。
保罗整个被抓着后衣领像只鹌鹑一样被抵拎着双脚离地，然后毫不留情按在膝盖上暴打一顿。
身体的疼痛。
加上极致的羞耻感。
让他回想起来都臊得慌，耳朵根子红的发烫。
尤其是还待在那件事件的案发现场，在这个装潢显得有点陌生的二楼，地板都显得有些烫。
保罗抱着打开的礼物盒，看着里面碎成渣子香水瓶。
局促的站在原地，好像在等待女巫的怒火。
“碎了就碎了。”
茉莉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放在柜台上的礼物是什么。
预备把兰德当做‘目标’的时候，都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把他剔除出去了，就更不在乎他送了什么。
“只是一瓶香水而已。”
碎掉的礼物没有任何意义，茉莉的只是略微瞥了一眼。
就抛到脑后。
“把碎渣子丢了。”
然后异端女巫仅仅只是伸出手得勾了勾，就从甩出去的房间卧室的角落里面。
勾出了另外一个。
保罗能看到茉莉手指上飘出的紫色光辉，以及顺着她的动作从房间飘出来另一个礼物。
漂亮的紫色缎带在空中仿佛飞舞。
自动拆开包装盒，就像是无数看不见的小精灵在帮忙一样。
保罗看着盒子在空中漂浮的时候自动拆开，然后虚虚的落在异端女巫掌心的时候。
落满灰尘的礼物盒都像是变得干净一样。
‘希望这个东西会在疑云笼罩的帝都，给你带来祝福与幸运’
工整飞扬的字迹刚劲有力，鹅毛笔书写的时候墨水烙纸张上，也散发着淡淡香味。
特殊调制的墨水加了澄花草的枝液。
专供贵族的特殊品，墨渍漆黑在阳光下富有光泽，而且闻起来带着幽幽的暗香。
受人喜爱。
“茉莉！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摔碎的香水瓶的金丝雀，保罗的的虽然有点心虚。
但是好奇心重的山茶花抑制不住好奇，踮起脚尖探头去看。
看到就是异端女巫捧在手上的礼物盒里面，放着一个缀满珠宝的圣光十字架。
保罗在没看到东西的时候。
想过可能各种礼物，可能是珠宝的首饰胸针，或者是新款的手袋。
又或者是帝都正在流行的礼帽。
但是暴躁的野猫儿万万没有料到会是一个十字架。
还是个看起来就贵重，像是放在教会盛典里面，受过神明祝福的十字架。
这东西...能碰吗....
保罗持有怀疑。
因为茉莉是黑女巫。
暴躁的野猫儿对于黑女巫概念很笼统，因为保罗到现再都不知道黑女巫到底是怎么划分的。
是作恶的被称为女性被称为黑女巫，还是被光明女神余辉排距在外的女巫，统称为称为异端。
保罗心里揣着这个疑惑的时候，伸手抓住了茉莉伸手准备拿起来十字架的手。
“哎！！！！”
“你先别碰。”
怕她的手掌被灼伤。
怕她的魔力和神明的祝福会相斥。
但是异端女巫手臂根本拽不住，所以暴躁野猫儿攀着她手腕的手。
茉莉只是感觉到一阵异样的细滑与温热。
少年纤细的指尖扒在手腕上的时候，像是搭在皓腕上枝叶使徒牵绊住她动作。
但是没抓住，所以牵牵绊的挂在了袖子上。
而这个时候异端女巫的手，已经牢牢握住了那个沉甸甸看起来就很华丽的十字架。
拿了起来。
“别那么紧张。”
“我是黑女巫，不是恶魔。”
“拿着光明女神祝福过的十字架，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精致的银链子轻轻缠绕在指尖滑动的声音很清脆。
异端女巫摸索着掌心里缀满珠宝的十字架，指尖轻轻从珠宝上划过的冰冷触感。
略微有点微妙。
吞下的陨石之心异端女巫，虽然早挣脱了人类范畴。
但是她身体里始终带着一半人类的血液，只有一半，也是属于圣光庇佑的子民。
所以茉莉并不会被圣光灼伤。
最多只是握在手上有点压迫感，令人隐隐感到点不悦。
“这是个被圣光祝福过的圣物。”
茉莉仔细打量着手里的东西，沉甸甸老物件看起来有点年代。
不是特别贵重，但是很难得。
“我拿着没用。”
“你可去放在枕头下面，或者挂在脖子上。”
“能保证不做噩梦，还可以驱除恶魔。”
被圣光祝福过十字架。
对于茉莉来说没有用，但是对于面前脖子上缠绕着命运齿轮的金丝雀来说未必没用。
保罗脖颈上缠绕象征死亡的黑色印记，已经彻底隔断了脖颈。
茉莉能透过星辰窥探到他的最终结局，同时异端女巫也能通过满天星辰，窥探到藏在黑暗深处的猩红利刃。
隐藏在黑暗里，慵懒斜靠的在王座上的魔鬼。
期待着鲜血，哀鸣，与仇恨....用猩红的鲜血拉开这场血腥盛宴....
所以茉莉将那个包含着圣光祝福的十字架转送给了保罗。
这个年纪还在撵鸡逗狗的金丝雀，张牙舞爪的野猫儿穿个裙子出去疯跑一天，都脏兮兮的人。
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十字架。
保罗手忙脚乱接住随意丢过来的东西，张娇俏的脸蛋写满了疑惑。
“你要把这个东西给我？”
“为什么？”
“你不要吗？”
圣光祝福过的十字架。
保罗正因为摔碎了茉莉的香水瓶有些内疚。
而且暴躁的金丝雀没有信仰。
在贫民窟里生活的时候，保罗都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个世界上会有神明。
更别说被送到马尔斯公爵的那座血腥城堡里之后，每天在伤痛与愤怒中的他，也更深刻的认识到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明。
如果有神明的话。
为什么神明不能见到世人的苦难？
每天都在淤泥里贫困、饥饿、疾病与瘟疫中间疲于挣扎的蝼蚁！
以及践踏在蝼蚁脊背上，生啖其肉气的罪恶者，为什么不会受到神罚？
所以神明不存在。
是人们自己心中臆想出来的虚无幻影。
保罗根本不信。
撩到耳后的金发，暴躁的野猫儿低头看着女巫掌心的十字架。
毫无敬畏之心。
直到这个东西被茉莉强行塞到他手里的，保罗虽然心里依旧盛满了怀疑以及的各种疑惑的碎语。
但....这是茉莉给他的东西....
保罗虽然犹豫了下。
还是收下了手中的十字架，但是放的并不用心。
随手往口袋里一塞就抛到脑后。
拆过礼物盒之后，异端女巫披上了埃尔莎的夫人的假面，打开中古店的大门。
而张牙舞爪的金丝雀，则是在二楼的卧室抽屉里，翻找到了个空空的小小的水晶瓶。
准备将碎裂的香水瓶收拾干净，将最后剩下一点香水收集起来。
尽力减少损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