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离苗疆越来越近。

谷家家主遇到的这户果农，对苗疆的寨子的情况如数家珍。

付银朱趁机了解听说过的几种蛊术，真是对哪家寨子擅于阵法都问了一番。

谷禾禾却觉得果农一家奇怪，她皱着眉，退到付银朱身后，低下头问系统。

果农不是原著里的重要人物，方才的路人也查不出底细，“千狸节”的几个同音字都查不到。

——甚至系统告诉她这边不产梨。而且一千个梨也没什么可庆祝的。

谷家车队的后面三辆车，终于跟上来后，谷禾禾拉着付银朱去问个清楚。

但那个走不动道的过路人，并不知道千狸节的情况。

“问我啊，”果农叫谷禾禾过去，“那是我们对面村的，以往祭山神，从去年开始祭拜狸猫了。”

“何以至此？”谷禾禾很是疑惑。

“狸猫多了，不拜拜村子都要被它们占了。它们身上还穿铠甲，射箭都赶不走。”

谷家家主追问：“铠甲，什么样？”

“银的，一片一片串起来的，估计是高人给做的，要不然就是它们成精了。”

付银朱突然有了思路：“它们的爪子上是不是有一个这样戒指和镯子？”

“我没见过。”

那估计是猜错了。

可果农转头说道：“你们要喜欢，今天去啊，拜完千狸，它们能留下不少漂亮戒指镯子簪子……你们女孩子喜欢，是吧？”

谷禾禾看了一眼谷家家主，但谷家家主不准她去。

“也有一些这一丁点的弓箭，比我们村里的公益要好。”果农接着介绍道。

谷家家主心情一下子变差，他们不敢再多问。

送走过路人之后，怕后面的车再半路跟丢了，付银朱和谷禾禾回去和阿莲坐在一起。

阿莲见她们能过来，开心得不行。

刚才她一路上又害怕又寂寞。

付银朱见她缩在马车的角落，委屈巴巴，便坐到她的身边。

在对面的谷禾禾顺势躺了下去。

“你真是没享福的命，”谷禾禾仰卧着感叹道，“这棚顶，你不会是擦过了吧？”

“嗯。”

“擦这个作甚？有谁看啊？”谷禾禾反应过来，“我这是不凑巧看到了，你不擦我也不怨你……”

“猫妖刚才来了，他们都说车里给弄脏了。”小丫鬟阿莲一脸可怜。

“你们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付银朱记得后面车追上来时，一辆车说是护卫肚子痛，停了一下，另外两辆是路上颠簸，重新堆了一下箱子。

“提猫妖，家主会不开心吧。”阿莲垂头丧气。

他们在半路上突然急刹车。

驾车的护卫见到狸奴在前方窜来窜去，马蹄差点踩它的头上。

下车的护卫叫上其他人一起确认，的确是客栈那只猫妖。

护卫觉得猫妖想和谷家一同去晓暮寨，便抱起来放车上。

这是付银朱和谷禾禾的这一辆马车。

阿莲有点怕猫，她思来想去，便去了陆星炽那一辆。

抱过猫的护卫，的确肚子痛停下了车。

他们讨论了一下，这事不能让谷家家主知道，所以要从头瞒到底，于是后来只好把猫妖放了。

阿莲也回到这辆马车，把里面擦得干干净净，才出发。

“猫妖跟着我们干嘛？”谷禾禾问她，“问了你也不知道，猫妖没再跟上来？”

“没有。”阿莲说着当时的情况，“猫妖似乎很怕那颗灵珠，而且灵珠一拿出来，灵力锁着的门也开了。”

付银朱一惊：“陆星炽那辆车，现在没上锁？”

阿莲点点头。

“那他还在车上吗？”

阿莲眼睛转来转去，脑袋一歪。

谷禾禾站起来，手扶着棚顶，想要出去。

阿莲赶紧叫住她：“在的，在的。”

这反应也太奇怪了。

谷禾禾不信她，非要下去看一看。

付银朱赶紧跟了过去。

她算着现在还来得及再用灵力将门封住。

——在谷家家主发现他们的谎言暴露之前。

谷家家主见谷禾禾叫停了所有马车，下来问她饿不饿。

根本不给她去陆星炽那辆车看一眼的机会。

她们只好打着每个人都要吃的名头，才顺利见到陆星炽。

陆星炽睡眼惺忪，看起来没受路上波折的影响，睡得很香。

谷家家主的视线却落在马缰上的一点不自然的痕迹上。

他凑上去一看，手轻轻一抹，一根猫毛。

还没等他问，护卫把之前的事情全都交代出来。

这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付银朱赶紧找补：“在客栈临走时，我还抱着小猫来着……”

谷禾禾补充道：“是呀，你也真不小心，差点惊到马。”

谷家家主觉得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

他盯着缰绳的痕迹，一段一段，正好符合果农所描述的铠甲的模样。

他刚才就在担心，那些狸猫身着银甲，以金钗做武器……

是不是要去报复他？

他当年只是下咒除掉那只扑了他养的鸽子和鹦鹉的肥猫，用得着千只狸猫来害自己吗？

“真的是报应啊。”谷家家主念念有词，眼里出现了鸽子的幻影。

他叫谷禾禾数一数那边有几只，谷禾禾仰着头，天边只有厚厚的云。

怕是要下雨了。

楚焰下山没多久，就找地方躲了起来。

陶中声先行找到了陶里音，他拉着陶里音回去的路上，遇见了拿着两把伞的楚焰。

“胜者有奖，输者遭天谴。”

他不讲道理地把两把伞都接了过去。

淋雨也是天谴吗？

楚焰不屑地笑了。

他走在陶家姐弟后面：“这点毛毛雨，至于缩成一团吗？”

陶中声停下脚步。

雨水从伞面落在陶里音的肩膀上。

陶里音朝前迈了一步，又往后退，将伞分给楚焰一半。

陶中声心里本来很是得意。

他先找到的陶里音。

他赢了。他抢下伞时，楚焰也没辩解，说明楚焰认输了。

然而陶里音回来的路上就闷闷不乐。

如今却帮楚焰撑伞。

“毛毛雨而已，他淋着也没大事。”陶中声嘟哝道。

陶里音贴着楚焰更近了，并示意楚焰接过伞，但楚焰无动于衷。

陶里音不再强求：“他淋雨难不难受，你说了不算。”

“我错了，音姐。”陶中声立马道歉。

陶里音在楚焰耳边小声问：“你真的和他打赌要来找我？”

“是。不然我在寡岛沙滩上晒太阳呢。”

“莫讲我未曾见过的景。”陶里音转念一想，“你是料到我要逃去哪儿了吧？”

“嗯。想去就去吧，过几天回来也行。”

陶里音朝前面喊：“你听到没有！非要叫我回来！又没急事！”

“音姐。夜里雨更大，明天也不知如何，你赶路回寨子出事儿可怎么办。若是下雨，谶言也无法进行。”陶中声解释道。

“行了，行了，我不去了。”陶里音念着自己晓暮寨圣女的责任，觉得如此不告缺席，心里很是难过。

上一任晓暮寨圣女，正是如此任性。她不想重蹈覆辙。

虽然想不出是不想做那样的人，还是怕像谷家家主那样的人。

不过，元坐言心在复建妖魔桥，再搞出来一个耘魄阵也不是容易的事。

陶里音一见到元坐言，没想到他做了一桌子菜。

——却没有四个人的碗。

元师父说昨夜自己说错话，要让着一点陶里音。

陶中声犹豫片刻，见楚焰做得端庄，便把自己的碗让给陶里音。

“又不是饭不够，菜先夹一夹，用盘子吃亦可。”楚焰在一旁说道。

“这成何体统。”

元师父劝他：“不为一个好办法。”

吃饭时，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陶中声却没说一句话。

等收完餐盘，他忍不住了，打断和楚焰叙旧的元师父。

“师父，您不是说过一次只收一个弟子吗？”

“师父，您不是说我是最后的关门弟子吗？”

“师父，您不是说我才配学您绝世之功吗？”

元坐言回答了他的每一个问题。

陶中声明白了。

若是以前，元师父不会多言任何无关练剑的事。

他也早知道自己只是元师父求蛊之下的工具人。

但他想不明白，元师父之前还说恨自己的大徒弟，如今又相处和睦。

更令他痛心的是他的姐姐也站在陶里音那一边。

他从未想过，陶里音为楚焰撑伞的画面会如此令他心痛。

为什么呢？

陶里音已经用从权蛊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元师父已经为失去大弟子哀叹上千个夜晚。

却还是不计前嫌地，盼他再回来。

这么一想，楚焰还真是个好人。

陶中声赢了赌局，得到一把独撑的伞，是楚焰送的。

元坐言没有任何表示。

仿佛这是一个平常的夜晚。

陶中声求元师父和楚焰到屋外的空地来。

他们没有怀疑，便跟了上去。

“这地方挺好的，”元师父顺便给楚焰介绍别馆，“我打算建两个木桩，就在那边……没工夫找木材啊。”

陶中声站在空地中央，大喊：“师父！”

“走近一点呀，你嗓子都哑了。”

不喊出来，不就被听出哭腔了吗？

陶中声没有朝前走：“师父，您刚才说，武道会是您的毕生理想。只有天赋佳者，才能做您的徒弟。那我和他比试一番。”

“大晚上的，”元师父对此番情形觉得不妙，“我尚未教过你武道会的技巧。”

“天赋，不需要技巧修饰。”

楚焰看了一眼元师父，他朝前走了几步。

“寻人，你赢我一次，”楚焰朝边上屋子的窗边挂着的佩剑一看，“武道比试，我可不想输。”

“不用让我。”陶中声态度坚决。

楚焰的嘴角一抹笑意，朝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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