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林楚意死命拍打白祈雄的手臂。
但成年男子的力量,根本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可以对抗的。
白祈雄轻松一扔,她便被抛到床上。
白祈雄紧跟着欺身而下,染满红晕的眼眸越来越近,林楚意也瞬间反应过来白祈雄的意图。
他们已经成婚了。夫妻之间,还能做什么。
林楚意彻底慌了神。
今天之前,她根本没有看见过白祈雄,根本就没想过要嫁给白祈雄,更不要说预想过和他做这种事情!
况且,这种品行不端的混蛋,她怎么可能接受?!
白祈雄垂头想要亲林楚意,林楚意猛的一侧头,白祈雄撞到床板上。
“你……你不是要吃饭吗,我我……我去给你做饭。”
林楚意知道自己来硬的肯定敌不过白祈雄,便仓皇找起理由。
可吃饭哪有美人重要。白祈雄一把箍住她的手,抵在墙上,吓得林楚意直接惊呼出来。
白祈雄在这声惊呼中,慢慢蹭起头,满意的勾起嘴角。
果然青涩,还真是有趣……
他不带停留的侧身继续去吻林楚意,哪想林楚意再次转头,白祈雄直接咬在了林楚意的耳垂上。
这次,林楚意又惊又怕又痛,直接哭了出来。
白祈雄这人,本来就很讨厌女娘们哭哭啼啼。
而林楚意,从昨天被逃婚开始,到今天辩驳白展言氏,惩罚白祈念,她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于是她一边哭,一边哀求白祈雄放过自己。她絮絮叨叨讲着自己经历的一切,听得白祈雄一个头两个大。
“行了!哭个屁!”
他极其难听的骂了一句,箍着林楚意的手不松,另一只手则直接捏上林楚意的下巴,试图逼迫她接受自己的亲吻。
林楚意根本拗不过白祈雄,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张恼羞成怒的脸抵上自己鼻尖。
哪想,她突然被泪意呛住,就在白祈雄带着酒臭的嘴要贴上她时,她猛烈的咳嗽起来。
眼泪、鼻涕、唾沫星子稀里糊涂沾了白祈雄满脸,白祈雄终于忍无可忍,反手挥开她。林楚意狠狠撞到墙上。
耳畔“嗡”的一声巨响,周遭消失了刹那。那一瞬间,林楚意痛得以为自己要撒手人寰了。
她抱着头蜷缩在床榻上,喘气良久,直到虚汗淌湿被褥,才渐渐恢复知觉。
而白祈安兴致全无,站在床边,已经骂道尾声,
“……狗娘养的臭婆娘,给你脸了。我呸!”
临走前,他恼怒抬腿一踹,没有踹上林楚意,却踹翻了床脚的花瓶。随着他走到门边,屋里的物什跟着稀里哗啦碎了一路。
林楚意蔫蔫的躺在床上,再没有任何精力顾及他。因此她也没看见,白祈雄走到门边,顺手往箱奁里一掏,又带走了一大袋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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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祈雄走后,林楚意就好像彻底被抽干精气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一连好几日,不敬茶,不回门,不见客,也不张罗家事。
白祈雄没有回过一次府。为了不让林楚意伤神,也没人敢告诉她白祈雄的下落。
另一边,徐伶也病在床上。虽然人醒了,能说话了,但下不了床。毕竟上了岁数,得调理好些时日。
白府一老一少两位夫人,就这样双双养病在床。新婚才过的白府,处处弥漫着颓丧的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
直到年关悄无声息的来临。大年三十的晚上,徐伶亲自找上林楚意。
“听说你这屋里也是好几日没有动静了。”
徐伶一如既往言辞伶俐。
许是为了掩盖病气,她穿了身缀着红色珠花流苏的直裾群。只离得近了才能看清她眼底的无力。
林楚意瘫在床上,勉强坐直身子。
自从成亲那日她在白夫人门外的匆匆拜过之后,这么久以来,她没再同白夫人说过话,也没有过问一句。
林楚意想,饶是白夫人再是心胸宽大,估计也看不下去她的无礼,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果然,徐伶站定后便说,
“喜礼说你那天狠狠的教训了白展那家子,之后就再没出门走动过。”
哦,还有和二叔吵架的事,罪名又加一桩。
林楚意只道白夫人到底还是生了气,低低道了一句“对不起”。
她身心俱疲,没有任何心思做表面功夫,只等白夫人教训完,她将错全部揽下。
“不出门,不走动,不过问家事,不过问夫君,所以也不来向我敬茶?”
徐伶挑眉看向她。
林楚意漠然的“嗯”了一声认下,紧闭双眼,等待着接受惩罚。
她感觉有一道审视的目光在脸上逡巡了半晌,白夫人似乎是点了点头,
“嗯,这番安排倒是不错。以后就这样同外人解释吧。”
哈?
白夫人听这语气,好像很满意?
林楚意狐疑睁开眼睛,瞥向徐伶,
“……我……我向您赔罪。”
徐伶笑了起来,
“赔什么罪?我还要谢谢你呢。我正愁不知道怎么接你的茶,你倒是找了好借口,扮出内敛性子,叫人说不了闲话。行了!以后你早晨都别来找我喝茶,打扰我休息。”
徐伶说着,甚至主动拍了拍林楚意的手背,喜悦之色丝毫不像是假的,看得林楚意瞠目结舌。
虽然林楚意知道徐伶心直嘴快,但那一刻,她还是结结实实感到震撼。
这个年代,居然存在这样前卫的婆母?!
林楚意难以置信的确认道,
“晨昏定省是小辈的义务,儿媳合该每日清晨服侍左右,不会有怨言。”
徐伶大手一挥,
“得了吧。我小时候都没向婆母敬过茶,怎么会要求你做这种事。”
见林楚意仍犹疑不信,徐伶直接在床榻边坐下,
“老爷的母亲走的早,我从来没见过,因此从来没有婆母管束。这可能是我这辈子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好事了吧,所以我也不会管束你。”
林楚意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应下。
她似乎又觉得,面对这么一件眼严肃的事情,自己这么急切稍显无礼。
于是思虑片刻后,她又找补道,
“您……额,楚意无意冒犯,若勾起了您不好的过往……”
“无妨,”
徐伶大手一挥,
“我和你公公早年间的事人尽皆知,没什么不能说的。”
徐伶哀叹一声,
“我母家徐家,是杭州三代富商。我们家隔壁是一户作官的人家,我与他家的小公子,青梅竹马,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当时我跟你一般大,十四五岁。我天真的以为,他是真的爱我,我还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直到他为了更高的官位,将我抛弃迎娶了她人。”
林楚意心里咯噔一声,
“这段过往,同我今日遭遇,倒是相似。”
徐伶幽幽点头,
“很像,非常像。我嫁给你公公,也是稀里糊涂的。不瞒你说,我对你公公根本没有感情。你公公那时候还在杭州州府做官,他娶我,也是我那青梅竹马计划中的一环。
“所以,我对所有人都这么说的,我说,我能嫁进白家、我能不恨你公公已是最大的宽容,我不可能接受他。”
林楚意想起坑害自己白祈安,想起间接害惨自己的白祈雄,忍不住替徐伶抱不平,
“他们也太坏了!您说的对,这样的人随意践踏她人的命运,凭什么得到原谅!他们就应该接受惩罚!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做出补偿!”
在林楚意义愤填膺的声音中,徐伶神情一点一点落寞下去,
“是啊。一开始,你公公也想改变我,但我性子烈,加上后来徐家变故,徐家的家产全部落进我的手里,你公公才渐渐不敢惹我,甚至不得不将整个白家交给我。”
林楚意听到这般结局,心里觉得解气,但又惆怅,
“我之前听说您膝下无子,却一直被公公尊重,我还以为您婚后很幸福呢。没想到真实原因竟是这样的。”
“怎么可能幸福,”
徐伶似乎想到什么,看向林楚意,笑得凄楚,
“我听下人说过你在新婚夜的光荣事迹了。你知道吗,我知道要嫁给你公公时,我当时的反应和你一模一样。我觉得我的人生全毁了。”
随着徐伶的讲述,林楚意的思绪被拉回新婚的那个晚上,发现真相的她,几近癫狂,站在满堂宾客中,一边殴打白祈念,一边声嘶力竭哭诉着自己的人生全毁了。
林楚意想着那晚的自己,就仿佛可以看到十四五岁的白夫人,疯狂拍打着青梅竹马的院门,声泪俱下的质问着为什么。
或许白夫人会比她更高挑,更干练,言语更激烈,但她们绝望的心情,虽然隔了几十年,却是一模一样的。
白夫人的竹马为了权利算计她抛弃她,她自己的命定为了真爱算计她抛弃她,林楚意觉得自己和白夫人惨到一块儿去了。
徐伶继续讲道,
“我三岁认识竹马,十几年来,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脑子里都是他。我想过要和他搬进我们自己的宅邸,我想过给他做什么样一日三餐,我甚至想过我们孩子的名字。
“所以,当我被告知他不能娶我时,就像梦突然醒了。毫不夸张的说,我感觉我的人生在那一天就结束了,我甚至不知道第二天该怎么度过。”
徐伶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林楚意。而林楚意心领神会的将话接过,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言罢,林楚意抿着唇沉默良久,再抬眼时,眉头已经深深锁起,
“那您当时是怎么想通的?”
徐伶无力的笑了起来。她伸出干枯的手,轻轻捋顺林楚意额角一点汗湿的鬓发,
“当时我想啊,要是有个人站出来帮我说句话就好了。哪怕我清楚的知道结局不能改变,但我多希望有人能帮我讨个公道啊,我多希望有个人能跟我说一句,你受委屈了,或者哪怕就只是抱抱我也好。”
林楚意不知道眼眶怎么就湿了。一大颗泪珠凝结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不待她看清,徐伶已经起身站在她身旁,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所以,我来抱抱你,孩子。你受委屈了。”
白白软软的衣料轻覆在脸上,腊梅清香钻入鼻尖;林楚意感觉白夫人的话就像凿在她的心上,凿开了她这几日竖起的麻木冷漠的高墙。泪水随之决堤。
徐伶柔柔抚摸着林楚意的额顶,也是目光溶溶,
“我听说了这件事后便想着,等我病好了,无论如何也要来寻你,也要告诉你,不必服从和忍让。你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可以名正言顺的和离。”
不必服从和忍让……
她可以拒绝,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
白夫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娓娓而来。
十四岁这年,白夫人安慰她的这席话,一个字一个字,就仿佛充满无尽力量,叫林楚意多年后再想起来,仍然会心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徐伶,自己淋过雨,所以要给儿媳撑伞。
婆媳两穿越时空共情啦,呜呜。
灵感来自评论区月观山野提到的girls help gir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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