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佘楚的面试进行得一帆风顺。
她顺利地完成了机器学习算法面试，机器学习设计面试还有简历面试。这个公司里如Amanda所说，充满着热情洋溢的年轻人，而且都是背景惊人的大神。
这三轮面试，她碰到了技术创业刚被真言AI收购的CTO，从小计算机竞赛的大神学长，还有曾在硅谷顶尖AI团队深耕多年最近海归的技术负责人。
佘楚一方面觉得加入这个团队会学到不少东西，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么不求上进，在这个团队里会不会很难生存下去。
不过转念一想，offer都还没拿到，干嘛心存杂念想这么多……
如不少男人被美女看一眼，脑子里已经和美女过完一生的想太多。
输出了三轮后，终于有个15分钟休息时间。她有点精疲力尽，偷偷躲在角落喝着矿泉水，却碰到大学同学杨宇。
就是那天线上面试她的男同学。
他过来轻轻重重一拍佘楚，不满地问道：“你今天来怎么都没告诉我？”
佘楚揉着被他拍痛的肩膀，心里想着我晚上要和大帅比吃饭的，告诉了你不就是告诉了全世界……
她假笑道：“咱俩都这么熟了，至于么？”
杨宇问了问她面试的情况，她如实交代。
“你说你最后一轮文化面试是CEO来面试？”
“嗯……”
杨宇奇道：“我们老大有段时间不面试工程师了。他这是又重出江湖了？”
佘楚倒没觉得有什么，随口回道：“大概是关心下初出茅庐的小刺头吧。”
她想了想问道：“你们老大怎么样？”
“技术绝对碾压，人狠话不多。”
“……听起来有点凶。”
“老大人还是很好的，你只要……”
杨宇话还没说完，Amanda正好过来招呼佘楚：“小佘，我领你去下一轮面试的房间。”
佘楚转过身去，甜甜回道：“好嘞！”
杨宇心道：变脸天后……
Amanda将她领到办公室最角落的一个会议室门口，这个角落可以俯瞰这个城市最亮丽的风景。
Amanda介绍道：“我们真言呀，没有专属办公室这个概念，因为我们想要创造一个开放包容又平等的工作氛围。换言之，你若是入职后，说不定会坐在CEO隔壁桌。”
“不过，CEO经常在这个会议室开会。久而久之，这间会议室就被默认是CEO办公室了。”
Amanda冲佘楚狡黠地眨眨眼睛：“CEO很霸道是不是？”
佘楚和Amanda同流合污一般地点点头，假装嫌弃地吐槽道：“是啊，霸占了黄金地带黄金楼层最好的view。”
Amanda笑道：“你很懂嘛。”
Amanda像送小孩去高考的家长一般，鼓励佘楚道：“好啦，我送你到这里。你自己敲门进去吧。”
佘楚感激地点点头。
Amanda想到什么似的，忍住笑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冷静。”
佘楚有些不解，Amanda已经大步转身离开。
佘楚皱着眉头，不禁有些疑惑：还能发生什么？最多就是面试失败嘛，她失败得多了去了，肯定会冷静的。
下一秒她就整理好小表情，有条不紊地敲响了门。
面试时间到了。
里面传来好听又略带熟悉的清冽男声：“请进。”
佘楚小心翼翼地打开会议室的大门，正想摆出一个她苦苦练习过最完美的微笑，就看到了那个坐在会议桌对面的男人。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此光荣牺牲在这最美风景之前。
她感觉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复杂美感，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说话，说话啊！她的大脑给她拼命传送情报。
嘴巴表示情报收到，但操作不了。
反而是眼睛越瞪越大，她只能用眨眼来掩饰那不受控制的眼睛。
坐在她面前穿着廓形灰色T恤的男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轻轻吐出两个字：“请坐。”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中午请她喝了咖啡的男人。
更具体点，是给她发过N道算法题帮助她面试的男人。
再具体点，是给过她微信的男人。
她叫他Brain，他叫自己Brian。
直白点说，她不小心撩了求职公司的CEO。
先是死乞白赖地要了CEO微信。
再是半夜给CEO发撩骚的表情包，虽然她觉得发肉肉的小熊打招呼不算撩骚。
她现在真的很想很想删掉那些聊天记录……
或者，逃跑？
可是这一层楼都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她能跑到哪里去……
CEO饶有趣味地静静欣赏着她脸上五彩波澜的表情。
颇有看短剧的乐趣。
CEO看她不动弹，又说道：“坐吧。”
佘楚终于稍微回过一丢丢神来，收起表情强行镇定地说：“不好意思总裁大人，我刚刚几轮面试下来稍微有点累。”
很好，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
看来是活过来了。
不过，总裁大人？
这是哪门子的古早称呼。
CEO扬眉：“总裁大人？”
佘楚刚刚坐稳在那舒服又昂贵的人体工学椅上，又差点没摔下来。
她不小心把自己小说里对高贵霸总族群的称呼给脱口而出啦……
她见识短，没近距离见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总裁大人。这隔着一张桌子，能看清总裁大人脸上每一个毛孔的机会，还是第一次。
不，总裁大人脸上怎么可能有毛孔，明明是吹弹可破的鸡蛋壳好皮肤。
她表情镇定，语气严肃地说道：“最近网络上多用总裁大人形容年轻出众的创业者，用企业家形容勤劳朴实的创业者。我只是和您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希望您不要介意。”
换言之，总裁大人=帅，企业家=丑。
总裁大人悠悠问道：“今天中午你在咖啡馆碰到的另一位真言同事，是总裁大人，还是企业家？”
佘楚差点噎到了。她记得那位淡蓝色衬衫的男士也挺帅的，除了看起来成熟点……可是她怎么可以当着总裁大人表扬另一个人帅？
她掩饰地咳嗽了两声，随即声音不容置疑：“一个公司只能有一个总裁大人。”
换言之，您帅……
她痛恨自己这么会拍马屁……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逗小姑娘的恶劣行径，总裁大人言归正题开始认真面试：“请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佘楚，今年A大学研三……”
佘楚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简历，这些她早准备地滚瓜烂熟。虽然表面镇定，她心里却无数次地闪过她在微信上大言不惭地和CEO的茶味介绍：【你可以叫我楚，楚楚，阿楚，眼巴巴等了你一晚上的回复……】
她想杀了她自己……
CEO又问道：“为什么想加入真言AI？”
她表面说着那一套准备好的台词，心里却又想到了她第一天见他就说过的：“因为CEO帅！”
她为什么还在呼吸……
她曾经的每一个回答，都是在雷区上蹦迪。
总裁大人又猛不丁地问道：“那些算法，有用吗？”
她一愣，没想到总裁大人主动提起发给她的算法，心里不觉一动，表情也柔和两分。
她老实回答道：“有用的……就是学得有点辛苦……”
早知道不学了，不学就不会来面试，就不会碰到总裁大人了……
佘楚终于熬到临近面试结束，总裁大人问她：“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她只有一个问题，颤颤巍巍地说道：“总裁大人，您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您的身份啊……？”
总裁大人一脸无辜：“你问过吗？”
她聊了快半个月，居然完全没问过对方职业？
看他年轻帅气，又给她发各种算法和paper，她就默认他为资深工程师了。
作为自诩帅哥收割机的她，给自己不及格。
面试终于结束，佘楚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打算回宿舍给自己挖个坟墓就埋葬起来。
墓志铭就是：她爱过大海。
总裁大人却叫住她：“佘楚？”
她转过头去，一身米白色的连衣裙衬得一张脸雪白晶莹，倒是名正言顺的美女。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和敬畏：“总裁大人？”
总裁大人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语气淡淡：“今晚去哪里吃饭？”
佘楚：“……”
墓志铭要再加一句：不要轻易在微信上和陌生男人约饭。
她皱皱鼻子，碎钻耳钉闪闪发亮，小表情也栩栩如生。
该想什么借口呢？
她终于假装抱歉地皱眉笑道：“总裁大人，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改天吧？”
在女人的字典里，改天再约就是后会无期的意思。
阿弥陀佛，总裁大人阅人无数，应该听得懂吧。
总裁大人悠然吐出两个字：“明天。”
“……”
她诚惶诚恐：“不好意思总裁大人，明天我有约了……”
“后天。”
“……”
佘楚只好拿出她藏箱底的杀手锏：“我在网上找星盘大师算过，后天开始一个月不宜出门。水逆。”
“……”
佘楚打开总裁大人办公室大门，Amanda早已靠在墙上，笑语盈盈地侧头看着她。
看来Amanda早知道一切，如此了然。
Amanda看着佘楚那七魂丢了六魄的样子，笑着揶揄道：“谁让你那天跑得那么快，我本来那天就想告诉你真相的。”
而真实情况是Amanda向来看热闹不怕事大，怎么可能错过这么精彩的好戏。
漂亮主动的小姑娘和万年铁树老男人，她想想就觉得兴奋。
天真的佘楚哭泣道：“曼姐，我胆大包天，居然敢要CEO的微信……”
Amanda边送她出公司，边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我们真言向来公平公正。老奚做事向来有分寸。”
“其实也是凑巧，老奚最近提出想多参与技术部门的面试，帮助整理招聘流程。没想到部门里给他安排的第一场返场面试就是你。”
“被CEO面试可以更好地看出面试者在压力下如何发挥。”
佘楚叹气，随口接道：“压力是给到了，发挥是没有的。整个人倒是差点挥发了。”
Amanda看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失魂落魄，倒是仍然伶牙俐齿，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本来想加一句：我觉得老奚对你一点也不反感。
可是作为行政总监，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这么说不太合适，显得她想做皮肉生意一般。
Amanda送她到了楼下，让她回家耐心等消息。
她问道：“曼姐，我应该不是第一个找CEO要微信的吧……”
Amanda利索回复：“那肯定不是。”
佘楚觉得好受点。
“不过你是CEO第一个给微信的。”
“……”
这份福气，她佘楚受不起。
……
正是下班高峰，这个点市中心打不到车，佘楚叫的滴滴也要快等一个小时。
这深秋的天气带着浓浓寒意。她今天还特意穿得清凉些打算来一场浪漫的约会，哪想到现在独自一人在风里受冻。
卡其色风衣裹在及膝连衣裙外，露出她修长白皙的小腿在风中瑟瑟发抖。
她心里骂道：果然没有男人值得我在十一月露腿。
她翻出手机查看滴滴进程，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感觉要冻死在路边了。
这时一辆黑色宝马缓缓停在她身旁。
犹如中世纪佩剑骑士降临，营救那落难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总裁大人吁一口气：差点玩脱。幸好她没答应吃晚饭，明天开始要出差一周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