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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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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悲田坊方圆几十里皆戒严,医铺则是设在坊外,驻泊医官已返禹州城内,与褚萦芑一起照料悲田坊内的病患。

一日,褚萦芑一动不动的立在灶旁熬着药,陈章踱了一圈,看到她的身影,不敢怠慢,忙迎了上来寒暄一番,褚萦芑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亦是寒暄了几句。陈章看了一眼悲田坊,试探的问着“褚娘子,这悲田坊内病患可否治愈?”

褚萦芑看了眼悲田坊,心里一叹,轻声道“不瞒陈通判,数位医官并未找到疫情的源头,试了几种方法,皆不如愿”

陈章拿起一药草闻了闻,道“褚娘子精通岐黄之术,可知这疫情的源头在何处”褚萦芑掀起盖子看了看,遂又盖上,直起身淡淡道“我身为娘子,才薄智浅,一番拙见怎敢在通判面前大放厥词”

陈章笑了笑,放下药草,道“褚娘子曾劝我莫要抱残守缺,如今娘子怎么倒是固步自封了,你那日的万夫不挡之勇呢,莫不是褚娘子嫌陈某短见”

“陈通判说笑了”褚萦芑垂眸,心内斟酌一番,方缓缓道“疫症初起,病患皆发热恶寒,呕逆眩晕,这初起的症状确是与伤寒少阳病相似,但这坊中有数位病患皆是目赤或黑,甚至吐血或是吐虫,那三具尸骸亦是嘴巴,唇焦舌黑,身上全是黑斑,从这些症状来看,这悲田坊众人所患乃鼠疫”

“那驻泊医官如何说”

褚萦芑并未接话,捻了捻指尖,问“陈通判,朝廷可有应对之策”陈章双手一拱,朗声道“想必朝廷已接到奏报,定会有万全之策,且太医局医者众多,定能找出这治疫良方”话至此陈章一顿,望着褚萦芑,缓缓道“得闲陈某会与那医官聊聊,将褚娘子之见自会婉转表述”

“多谢陈通判”褚萦芑施了一礼,斟酌了一会,方说道“陈通判,我有一言,不知当问不当问”

“请问”

褚萦芑目光落在其面上,肃声问“若是禹州疫情爆发,朝廷人员尚未归置,不知陈通判可有应对之策”听她如此说,陈章迟疑了下,继而道“瘟疫古今皆有,无须惊慌,然大昱国定民安,我相信禹州定会无虞”

话至此,陈章微微颔首,转身踱去一旁。

感到有强烈的目光扫来,褚萦芑回头一望,见邢震烨立在不远处,遂朝着他挥挥手,邢震烨加快脚步,走至其前定定的看着她,柔声问“累吗”

褚萦芑摇摇头,仰头问道“将军,若有一日禹州疫情不可控,朝廷人员尚未到来,将军可有应对之策”邢震烨皱眉问“何为不可控”褚萦芑一字一句道“禹州城内染疫”

邢震烨闻听,眼神瞬间锋利,道“既危局已定,绝不能祸乱大昱,若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朝廷尚未派人来,我会力荐韩知州封城”

话音落地掷地有声,褚萦芑惊讶的看着他,重复着“封城”褚萦芑咽了咽口水,道“若是封城,这里就是一座死城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满城百姓性命堪忧,此举定会授人以柄”

邢震烨蹙眉道“社稷多灾我又岂会在意授人以柄之事?食君俸禄自会为社稷着想,万不能让疫情席卷整个大昱,置我大昱于水深火热之中”

褚萦芑点头道“将军之言有理,关一城方能保我大昱无虞”

邢震烨轻轻点点头,眼睛盯着褚萦芑的脸,疑问道“何故有此一问”褚萦芑叹息一声,面上尽是忧愁之色,沉声道“我入禹州时,看到城外田鼠无数,田鼠向来是夜出昼伏,即便是觅食,也不会昼动如此之多,如此异象真令人忧虑”

闻听此言,邢震烨静默不语,在原地不停的踱步,须臾后,抬眸看着褚萦芑,眸中失了亮光,肃声道“这里的褥子皆是徽朝商团所赠,十之八九是他们有意为之”

褚萦芑道“听将军之言,是徽朝故意为之,凡事皆有利弊,禹州远离京师,又不在边境,难不成只因禹州商贾云集,想重创我大昱繁华之象”

邢震烨摇摇头道“两朝往来,表面礼数周到,实则暗藏杀机,现下徽朝为何选择禹州已不重要,若真想毁掉禹州,定不会只在悲田坊投放,若真如此,那禹州劫数难逃了”

褚萦芑想了想,低声道“若真是如此,不如让城内百姓先行离开”邢震烨复又摇头,沉声道“此举万万不可,此时离开,只会带来恐慌,为大昱安危所计,官府不能出告示示百姓离开”

“唉”褚萦芑长叹一声,眉头紧蹙道“离与不离均两难,绝不能坐视禹州大患,但眼下该如何是好”

邢震烨默然垂首,须臾会方缓缓道“禹州祸事将近,我们只能未雨绸缪,当今之计,要储备粮草,药材,方能解困”

褚萦芑笑了笑,邢震烨看着她,问“为何笑”褚萦芑赧然一笑,道“智者虑远,见微知著”褚萦芑见他听的津津有味,馋涎一笑道“我这未来的夫婿如此聪慧,实为良配,我怎会不笑”

邢震烨未想她如此说,愣了愣,身体一僵,道“如此溜须拍马,可是有事相求”

褚萦芑向前凑了凑,邢震烨后退一步,褚萦芑笑笑,低声道“我想看禹州舆图”邢震烨问“为何要舆图”

褚萦芑撇撇嘴,脚步往后挪了一步,道“想看看禹州全城的水源”这话一出,邢震烨眸中添了赞许之色,道“你查看全城的水源,可是为了瘟疫”

褚萦芑点头道“疫情一旦爆发,水源不可不重视,亦是关乎百姓生存之本,不得不防”邢震烨听后,淡淡道“某愿凭驱使”

直至酉时,褚萦芑一行人才回到邸店,邸店掌柜魏紫芙迎了出来,将褚萦芑拉至一旁,略作思索后问“娘子一行从何处来?”褚萦芑见状,微微一笑,道“魏娘子何故作此问”

魏紫芙迟疑了一下,道“实不相瞒,我这几日无意中看到你的婢女将你们的衣物在烫水中煮烧,褚娘子可如实相告为何将衣物在沸水中煮”

话音刚落,褚萦芑愣了一下,继而拉着魏紫芙的手,缓缓道“不瞒魏娘子,我乃一名医者,这几日去悲田病坊诊治,回到邸店自是将一身污秽清洗一番”

魏紫芙静静的看了她两眼,沉声道“娘子有所不知,我幼时家乡突逢瘟疫,染疫人家才会煮其衣物--------”

话未说完,邸店内传来吵闹的声音,魏紫芙闻声,深深的看了一眼褚萦芑,忙不迭的走进邸店,褚萦芑走进一瞧,一郎君正与一娘子吵得正激烈。

褚萦芑倚在门口听了一番后,原来女子名唤苏木,是郴州客商之女,男子冬青来禹州投奔亲戚,只因丢了地址,只能借宿邸店。

方才入邸店时冬青无意中碰到了苏木,苏木便认定他图谋不轨,遂拉着他理论起来,任凭冬青怎么解释都无用,一来二去,吵得不可开交。

在魏紫芙的调解下,二人终是不再争吵,褚萦芑看着她的背影,心理暗叹她才识过人,若不是被打断话语,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正沉思中,耳边传来一声音“娘子”

褚萦芑循声望去,见几步之遥外一郎君负手而立,褚萦芑微微颔首,男子微微一笑,问“娘子不识得某了”褚萦芑看了他一眼,询问道“恕我眼拙,不知郎君是何人”

男子唇角微微一扬,道“某在此谢过娘子的醒酒汤”听他如此说,褚萦芑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轻声道“举手之劳而已”

男子恭敬的施了一礼,朗声道“某是程申姜,来自靖朝”褚萦芑默然无语,亦是恭敬的回了一礼,程申姜继续问道“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褚萦芑回道“褚三娘”因他是靖朝人,褚萦芑并不想多说什么,淡淡道“程郎君,我有事先行一步”俩人亦是施了一礼,褚萦芑方才离开。

用完晚膳,房内有些闷热,褚萦芑便溜达到后院,刚踏进后院,便见邢震烨一人坐在树下小酌,褚萦芑踌躇半响,并未上前,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正饮酒的邢震烨视线随意一瞥,见她立在那里,略有些怔忡,缓缓放下酒杯搁置一旁,道“你怎么出来了”

褚萦芑淡淡一笑,边走边说“房内闷热,我出来走走”褚萦芑在石凳上落座,看着他那清冷的黑眸,随口一问“圣上未赐婚前,将军可曾想过与什么样的娘子成亲”

她突然这般问,邢震烨一怔,手指轻轻叩了叩膝盖,简短回答着“未曾”叩膝的手指一停,邢震烨神色平静,淡淡问“你可曾想过未来的夫婿是何样”

褚萦芑低头思索一阵,柔声道“有的娘子喜欢满腹经纶的郎君,有的小娘子喜欢面如冠玉的郎君,我既不喜欢满腹经纶,亦不喜欢面如冠玉的郎君,我希望我与夫婿同舟而济遇风遇浪时,其相救也如左右手”

垂首的邢震烨闻言,抬眸瞥了一眼,低声道“你若不离,我亦不弃”褚萦芑一愣,故而问道“你说什么”

邢震烨并不答话,话锋一转问道“行医可是你的志向”褚萦芑目光投向他,凝望着他柔声道“我自小对药草颇有兴趣,幸得师父教诲,希望此生能足迹遍及大昱,采药行医,以救万民”褚萦芑轻轻一叹,黯然片刻缓缓道“可惜身为女儿身,我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

邢震烨微微一笑道“有幸结为夫妻,我便是你的依靠,自是能承载你的志向,你且随心去做”褚萦芑听他难得和煦的声音,盯着他看了许久,笑道“难得看你笑,你应多笑笑”

邢震烨面上一晒,继而低头饮酒,却未再抬头。

此时京城宫中,宣熙帝正坐在案前批阅奏疏,一内侍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宣熙帝眉头一皱,正想呵斥,却看到内侍腿一软,跌倒在地,口中喊着“圣上,六百里加急----圣上,六百里加急”

一内侍躬身上前接过急件,宣熙帝打开一看,面色瞬间凝重,手上的急件落地,肃声道“宣太傅,参知政事,六部尚书入宫”

“是”内侍躬身退了出去。

须臾后,众位官员急匆匆入宫,烛火通明,宣武帝凝重的看着众人,众人皆不敢出声恭敬的站着,殿内鸦雀无声,邢太傅率先开口“圣上漏夜宣臣等入宫,可是有大事发生”

宣熙帝一言不发,右手一挥,内侍忙将急件递给邢太傅。邢太傅接过一看,手微微一颤道“禹州染疫,已有五十人”众人闻听后皆是一怔,皆忧心忡忡的看着宣熙帝。

宣熙帝问“禹州染疫,众卿说该如何处理瘟疫?”

邢太傅面色焦灼,肃声道“回圣上,当务之急应遏止疫情扩散,应立派翰林医官院和太医院医者前往禹州治疫”

工部尚书附和道“太傅所言甚是,此次禹州染疫,依臣看来纯属天灾,不再人事,禹州定能无虞”此言一出,户部尚书柳严欲言又止,宣熙帝视线扫向他,问道“柳尚书可有事要禀”

户部尚书闻言,肃声回着“禀圣上,臣入宫前收到户部侍郎秦嘉树的六百里加急”说到这儿拿出书信,内侍接过躬身递于宣熙帝。

宣熙帝看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放下书信道“柳尚书说与众卿听”

柳尚书道“秦侍郎和邢将军在悲田坊发现徽朝商团所赠的褥子,他们怀疑此次疫情与徽朝商团有关,遂他们已将徽朝所赠之物放好,等待勘验”

此言一出,众人亦是一惊,宣熙帝默然片刻,道“两朝邦交要慎之又慎,若是他们所言属实,我大昱绝不容他人欺辱,犯我大昱者,诛之”

众人闻言高声呼“犯我大昱者,诛之”

宣熙帝道“柳卿,户部定要调度好粮米,以备不时之需”柳尚书恭敬回着“是,臣遵命”宣熙帝略一思索,看向褚之胜徐徐道“褚卿,命邢震烨的大军驻扎禹州城外,不得进城”

“是,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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