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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成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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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祁天宝相比起来,曲桃娘深知祁天宝看不上她没文化,又早早从表姐何菡萏那儿听说了后者因不愿娶她而撞树寻死的事,是以心中颇有几分忐忑。

“相公,你……你还要吃粥吗?”曲桃娘迟疑地问。算命的说,她和祁天宝的八字测出来的吉时是今日酉时,可她今日寅时半就得上妆,之后一直没有吃过东西,此时早已饥肠辘辘,几乎能吞下一头牛。

祁天宝被“相公”两字震得久久不能回神,一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定在曲桃娘身上,薄唇不由自主微张:“吃。”

他真的很饿,刚穿到这具躺了十天半个月的身体上,胃部痉挛足以让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如果不是穿越带来的震惊,他根本没有坐起来探究这个世界的力气。

曲桃娘点头说好,认命地端起方才由杨文娟端来的米粥,送到祁天宝嘴边。

她的姿态很自然,像一名培训了很久的贤妻良母。祁天宝局促地喝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个曲四丫头……不,是他的妻子——曲桃娘。

一碗粥将将见底时,曲桃娘的肚子叫了。

祁天宝一顿,忽然想起她们做新娘子的,通常要早起妆扮,她怕是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

曲桃娘涨红了脸,端着空碗的手放也不是,喂也没有。

她自小就没有娘亲,父亲和哥哥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自小以“视夫为天”的思想来教育她,她也深以为然。是以她即便很饿,也先侍候祁天宝吃了东西再说。

新婚夫妻俩枯坐在床沿上,不知过了多久,乡亲们各自回了,外面聊天打闹、推杯换盏的声音渐渐散去。

曲桃娘见宾客都走了,起身扶着昏昏欲睡的祁天宝躺下,在嫁妆箱的最上层找到一些自己的做的米糕,囫囵咽下几大口,喝了口水便算吃过了。吃完,她将剩下的米糕用陶碗盖住,放在桌上。

祁天宝成亲前,祁德贵为了方便未来的孙媳妇洗漱沐浴,特意请匠人在他卧房里隔出了一间盥洗室,因一直没人使用,倒十分干净。

曲桃娘在盥洗室里拿了个木瓢,去院子里的大水缸旁舀了盆水,放在卧房的小圆木桌上,用自己带过来的白巾子擦净脸上的脂粉。

她忙活了一天,身上出了汗,于是决定洗下身子。祁家院子里有口水井,据说是祁天宝的父亲在世时请人来打的。她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打了三桶水上来,提了一桶去庖屋里烧开。

院里还剩下两桶,她提不动,只好多跑一趟,一桶一桶地提进卧房里,搁在盥洗室门口,累得大汗淋漓。等滚烫的开水和两桶井水兑在一起,她才脱光衣服坐进浴桶里。温热的水贴在她小麦色的肌肤上,让她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曲桃娘第一次提着冷水进屋时,祁天宝就醒了。他原本就睡得浅,肚子里头又空空如也,听到一点声响就惊醒了。

之前吃的那碗粥让他多少有了些力气,直到曲桃娘进了隔间没出来,他才站起来,往刚刚曲桃娘烧水的屋里走去。

他太饿了——今天是他和曲四的婚宴,厨房里肯定有很多剩菜剩饭。农村人舍不得吃穿,哪可能一顿吃不完就全倒掉?

祁天宝轻手轻脚地推开庖屋的门,兴许是桃娘刚烧了水的缘故,屋内的温度比外头要高些。他几乎没怎么翻找,就在灶台对面的长木桌上看见今天的剩菜。

虽然已经对古代人民生活降低了期待,但这些残羹冷炙还是让“祁天宝”大吃一惊。

他来自新时代,学识渊博,家境优渥。虽曾受到过同学欺凌,却从未在吃食上受委屈。历史上的中国美食文化包罗万象,著名吃货数不胜数——唐有诗仙李白,为美食吟诗弄月;宋有大词人苏东坡,煎炒烹炸,样样精通;清有乾隆皇,愿引满汉全席……

可他没想到古代的农民吃的是红薯饭、炒野菜,喝的是丝瓜汤、白菜汤。一小碗干煸鸡肉丁被遮遮掩掩地放在角落里,似乎是怕人偷了去。祁天宝随手夹了一块吃,又冷又柴,早已丧失了鸡肉的味道,难以下咽。

有道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祁天宝在灶膛前捣鼓了一会儿,只恨穿越的时候没带打火机来。实在是生不来火,祁天宝用木瓢舀了些水净手,灰溜溜地回了卧房。

刚打开卧房的门,他才发现盥洗室的门敞开着……兴许根本没关过,只他刚刚急着找吃的,压根儿没发现盥洗室的门没关。

这间所谓的“浴室”很小,里头几乎只能放得下一个浴桶,连挂衣服的架子都没有,地上有一个小木盆,盆里放了张白澡巾,和女子换下来的衣物。

深棕色的浴桶里坐着背对着他的曲桃娘,身子只比桶白些,祁天宝扫了一眼,敛眉走过去,想要为她掩门。

不想曲桃娘忽然起身,从浴桶中跨出来,正要弯腰去拿澡巾,却和祁天宝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她大惊失色,急忙后退一步,迅速侧身蹲下,躲在硕大的浴桶后面,只露出一颗椭圆的脑袋。

她身量修长,祁天宝的角度能看见她鲜明的锁骨、浑圆的肩头和身上晶莹剔透的水珠。

他也一下子红了脸,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异性赤/裸的身体,曲四前凸后翘、长腿细腰的场景已经深深地烙在他脑海里。更何况,原主的记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是他的发妻。

祁天宝的心口滚烫,他强自压下小腹的热意,拾起木盆里的澡巾,递到曲桃娘面前。

曲桃娘似乎有些害怕,夜风使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颤巍巍地接过澡巾,小声道:“你,你快出去。”

祁天宝忙不迭地点头,立刻退出狭小的盥洗室,重重地拉上小木门,窗子跟着一颤,发出细微的响声。他走出卧房,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压制住来自身体的燥意……

桃娘穿着里衣,手足无措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该怎么和祁天宝相处。她上头有三个哥哥和一个爹,四个人生怕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从未当着她的面谈论过房事。原本房事应该是她娘亲来教导她,偏偏她娘生她时就死了。

于是出嫁前的早晨,曲来福叫了逝妻的娘家姐姐何崔氏来教导桃娘房事。何崔氏面皮薄,桃娘又不是亲闺女,只板着脸说,“届时你脱了里衣乖乖躺在床上就行。”

桃娘想了好一会儿,脱了里衣,只穿着肚兜亵裤,囫囵往床上靠墙那一方一躺,裹着被子等待祁天宝的到来。

祁天宝听见卧房里安静了,便循着原身的记忆,用柳叶蘸盐水漱了漱口,就着曲桃娘剩下的半桶水擦了擦身子,脱下穿得歪七扭八的喜服,吹灭白烛,和衣躺下。

两颗忐忑的心靠得无比近,对于早已在现代见识过“荒.淫”的祁天宝来说,对方身体的温度都像是催.情剂一般,燃烧他的理智。

他根本睡不着,但他认为这是原身睡了太久、肚子又饿的缘故,他哪里想得到桌上的陶碗下正盖着一小盒香喷喷的甜米糕啊?

没过一会儿,曲桃娘睡着了。

祁天宝听着身旁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越来越清醒。正当他不知道第多少次睁眼时,他身边的人忽然翻了个身,软软的大腿搭在他身上。

由于身高原因,她,她,曲桃娘她正好搭在他那里……

祁天宝疼得微微张嘴,小心翼翼地想要移开她的腿,触及之处一片软嫩光滑。

他惊坐起来,伸手继续去摸,原来女人的裤.裆处有一个大洞,他吓得缩回手。

——这,这和情.趣内衣有什么区别?!简直,简直有辱斯文啊!!

他视线上移,曲桃娘的睡颜映入眼帘。她不黑,也不白,睫毛很长,嘴唇很红,鼻子很挺……她自肩上掉下来一条细绳,祁天宝忍不住拉了一下,看不清变化,伸手去摸,他才发现那是她的红肚兜,盖着她的丰盈。

不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曲桃娘的气,祁天宝把她摇醒了。

周遭黑乎乎静悄悄的,曲桃娘像个不谙世事的妖精,揉揉眼睛,温声细语地问,“天宝哥,你做什么?”

黑暗中,祁天宝的心一跳。那是原身的反应,不是他的,他还不熟悉祁天宝这个称呼。可他心都要跳出来了,致使他像一头恶狼一样,抱住了桃娘……

天亮了,一夜无眠。鸡叫第三声时,曲桃娘也醒了。

祁天宝躺在床上,阴鸷地看着曲桃娘忙前忙后,打水洗脸,烧火做饭。

曲桃娘迎着他的眼神,羞涩地端了盆水放在木桌上,连擦脸的白巾子也叠好了放在木盆边上,随即乖巧地退出去。

祁天宝在心里讥讽道,她倒是在我怀里睡了个好觉。

他一晚上都没睡着,想要了她,可义务教育让他没办法对首次蒙面的女孩子做这种无异于禽兽的事,何况她才十六岁;不要她,除了对自己的精神状态是一种巨大的伤害没有其他任何副作用。

想着,祁天宝赌气一般翻了个身,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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