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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4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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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砺峯好像瘦了,头发跟上次见面差不多短,大概中间又修剪过了一遍,他看起来是从家里直接出来的,头发没有打理,柔软又自然地搭在额头上。

不出席正式场合的莫砺峯往往穿得很随意,一身简单利落的黑,棉质帽衫加很多口袋的工装裤,眼镜还是林深给他挑的那一副。微微抿直嘴唇看向林深时,仿佛与22岁的他完全没有变化。

林深有些恍惚地看着他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自己面前,一言不发地站定。

他的存在与演奏会的场景是如此地不相称,以至于林深怔愣半晌,才后知后觉确认这是现实,这个人是真真切切出现在了这里。

在此之前,他们几乎从来没有一起参加过类似的场合,因为演奏会耗时冗长,而莫砺峯很忙。

林深从来不知道他有看演奏会的时间。

不远处隐约传来人们的交谈声,以及细腻和缓的中场音乐。林深尽可能地保持了平静,右手端持香槟杯,左手藏在裙后,像一位偶然碰见的朋友一样,对莫砺峯弧度很小地笑了笑。

莫砺峯沉默地看了她半晌,好像因为太久不见而变得迟疑,但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碰了她的脸。

“你哭了。”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犹如低音提琴的弦鸣,短短几字,来回拨弄她的心弦。

林深很想马上扭头躲开,但没能做到。抚过她眉峰与眼尾的指尖温暖而粗糙,携着雪山松木的苦意,仿佛没有任何侵略性,却又如沙砾反复锉磨她的决意。

林深说不出“没有”,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力闭了闭眼才避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莫砺峯的手凝在半空,神情很僵硬,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林深没有看他,心想掉头就走未免显得自己太在意,下半场演奏马上开始,她只要再撑几句,就可以体面地结束这次意外的偶遇。

“好久不见。”她强迫自己笑了笑,选了最烂俗的见面语,“过得好吗?”

莫砺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没有什么表情,很冷淡地说:“你关心吗?”

林深的心脏很重地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两人就又不作声,陷入令人紧张不安的沉默里。

中场音乐停歇,下半场即将开始,守在场外的侍应生轻声细语引导贵客回席。林深缓了缓,心里松口气,打算就此开口道别。

莫砺峯却抢先一步,叫了她的名字:“林深。”

林深的名字在有些人看来分不清性别,不熟悉的人往往会在后面加上“同学”、“女士”之类的称谓,而关系亲近的人,则会直接改口唤她“木木”。

莫砺峯和她的家人朋友们不同,他从来不喊她“木木”,也没有其他更亲昵的称呼。无论是初相识,还是后来无数次吻她时,莫砺峯每次都很认真地叫她“林深”,好像在他的认知里,这才是唯一能够得到她回应的、完整而正确的指令。

林深以前很喜欢他这样叫她,亦如情人间密语,一朵玫瑰从敞开的窗口抛入。

现在也是。

起码他们避免了许多人分手之后还要改口的尴尬情形。

莫砺峯不知道林深在想什么,他又叫了她一次,声音很低地告诉她:“我给你打了很多遍电话。”

“是么。”林深这样说着,没有问他给她打电话做什么,“当时不太方便接。”

莫砺峯静了一会儿,问她:“那幅画,你收到了吗?”

事实上林深想了半晌才想起来他在说什么,他口中的那幅画,她让司机运到工作室仓库堆着之后就一直不闻不问,连包装木框条都没让人拆。但林深还是点点头说“嗯”,又想起取这幅画的背景,有些阴阳怪气地补了句“劳您费心”。

她很怕自己接下来会说出更怪异的话,立即就想走了,但莫砺峯很用力地拽住她的手腕没让她走。

他直直地盯着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林深,我……”

“砺峯?”一道温婉宁静的女声突然介入他们之间。

林深应声望去,只见旋转楼梯上站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黄衫浓发,顾盼生姿,正是与方磊离婚后久不露面的杨伊琦。

杨伊琦见林深与莫砺峯在一处,似乎也愣了愣。她站在阶梯上没有继续靠近,有些尴尬地冲林深颔首问好,轻声提醒一句“下半场马上要开始了”,随后拾级而上暂时回避。

室内空气温暖而干燥,窗外花树摇曳,昭示着世界正在向下一个季节更迭。

林深却犹如被吞没于深冬夤夜的冷岸海边。

她觉得心脏破开了一道很小很小的缝隙,看似微不足道,然而海水沿着裂痕汩汩灌入,永夜霜雪令血液积冰,顷刻间冻结四肢百骸。

是啊,林深从来不知道莫砺峯有看演奏会的时间。

但他显然是有的。

林深不可避免地又想起去年那个圣诞节。林深将车停在路边打电话给莫砺峯,莫砺峯说他在洛杉矶,但其实他在S城,像方磊说的那样,像林深亲眼所见的那样,他和杨伊琦在一起。

林深的表情都麻木了,意识游离于躯壳之外,也顾不上什么该死的体面不体面 ,只想即刻从这里逃离。

“放手。”她听见自己第一次用这样的声音对莫砺峯讲话,仿佛视之为草芥,弃之如敝履。

莫砺峯的脸色很难看,他紧紧握着她不肯让她走,唤她名字的嗓音沙哑得令人畏怯:“去谁那里,这么着急走。”

“下半场开始了,你没听见?”林深眼眶酸得厉害,也不知道自己面上是什么表情,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拒绝他的触碰,一声不吭地往回拽自己的手。

以往有争执,她和他闹别扭,莫砺峯从来不会反驳,但她发脾气离开,他也不会让她走。莫砺峯抓住她的手时,她很快就会对他说“疼”,或撒娇,或抱怨,或恼怒。以往她还愿意对他说话,但这次她把自己的手拽红了都没有作声。

莫砺峯姿态很强硬。

但没有真的让她疼。

林深没有说,他最后也还是松手了。

她把手护在心口,身上留下了他莽撞的痕迹。

背对莫砺峯的时候,林深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一种被撕裂的不安全感。以往主流观点的灌输,常常令人误以为坠入爱河后才能使人成为完整的人,柏拉图式的灵魂统一,但林深知道绝非如此,至少以她个人而言——她本来就是完整的,而爱使她破裂。

她不知道还需要多少个42天才能修补好自己。

林深曾经天真地以为,分手之后最好还能保持做普通朋友,因为他们有重叠的社交圈,有经济方面的合作,还有偶然不定的碰面机会。碰面的话,可以若无其事地颔首打招呼就足够好了,登场的姿态难看又惹人笑话,总不能连离场也拖泥带水惹人厌。

是她自欺欺人。

林深是想体面。但从傅宁到杨伊琦,莫砺峯半点不给她留颜面。

她拒绝的态度太坚决,莫砺峯没有再拦她,也没有追上来,林深听见他守在不远不近的身后,语气生硬又平静地喊她名字,问她:“你和常昊,你们又在一起了?”

林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也不再想知道,她快步离开没有回头,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和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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