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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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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若愚刚收拾完案头的那些卷宗。

胡奴和胡兵的事,被镇压了。而且被司马昭查出,这些胡人根本不是来打仗的,是听了洛阳城内的有心人的摆布和欺骗,才酿成了□□。

司马昭雷厉风行地处决了那些有心挑拨胡人造反的豪强。

但是那些大臣豪强对此事不曾善罢甘休。

有人指责朝廷尤其是大将军司马昭,对胡人太软弱,必然造成大祸。最好是能把塞内的胡人全部迁徙出塞外,让他们自生自灭。

崔若愚揉揉眉头。这些人,怎么说都说不明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自然的。可是,如果是同一族类,不就能解决问题吗?

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她面前。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崔若愚心知无需见外,头都不抬,就问:“大将军又散朝了?今日怎这么早?”

司马昭笑着说:“那些事都是小事。日将西坠,一日又要终结。本将军还没见过御史官,心里总是挂念的。”

崔若愚抬起头来。

司马昭穿了一身暗绿的常服。笔直,挺阔。头上只戴了日常用的玉冠。他的笑容,好像是二十多岁的得志青年。

她不自觉地呆了呆。手上收拾卷宗的动作也停下来。

崔若愚有些恍惚。他比之前刚认识的时候,更加自在自如了。不知不觉,她和司马昭也相处了快六年。

两人从毫不相干到形影不离,许许多多的家国大事在两人身边转来转去,逐渐开始循环的迹象。

“怎么了?御史官?今天那些人又骂了我什么新鲜事?”司马昭笑吟吟地走到她身旁,依偎着她跪坐。摆出一副认真听教的神情:“还请御史官大人指教。”

他随手把一枝桃花放在她案宗旁。粉嫩而肥美的桃花瓣,褐色的树枝别致优雅。和黄色的布帛相映如宫廷画。

“在哪里摘的?”崔若愚把花拿起来,洁白的手腕皓如霜雪。“这花开得正好,你折来做什么?”

“御史官,可不能冤枉我。本将军路过,它掉下来,本将军就捡来了。不知道它是不是拦路伸冤?桃花桃花,你是否有冤情要找御史大人?”司马昭靠过来,在崔若愚咫尺之间说话。

他刚好能嗅到她身上的幽兰之香,就心满意足了。不会再越雷池一步。

司马昭身上还是那名贵的龙脑香。香气内敛但浓郁,一旦靠近,直闯心底,让人无法拒绝和逃离。龙脑香其中的霸道,她早就习惯了。

崔若愚忍不住笑了。“你要是在朝廷上这么……这么讲道理,我这里的案卷就能少一半。全是弹劾你蛮不讲理的。”

“哼。他们奈我何,非要花时间写文本弹劾本将军。哎呀,让御史官受累了。今夜宫内有宴席,本将军还请御史官大人一起赴宴,向御史官赔罪了。”司马昭突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脸,压低了声音,认真地说:“若愚。陪我去,好吗?”

崔若愚知道司马昭拒绝一切女眷出入将军府。能出入的只有她这一个御史官。除了她,近年来没看见其他女子陪伴过司马昭。

“可我……”崔若愚眼中浮现出歉然的神色。“我……”

看着司马昭黯然神伤的样子,崔若愚到嘴边的拒绝,说不出来。

两人沉默了片刻。崔若愚几次要放弃,可又生生地忍住了。

“子上。今天我……有要紧事。”崔若愚低下头,不敢看司马昭难过的眼神。

司马昭听她叫自己的字,显然有妥协安抚之意。柔情蜜意涌上心头。他忍不住靠近她脸颊,看着她晶莹剔透又略带粉色的耳垂,心里一阵阵燥热。“一起赴宴。我再送你去办事。”

崔若愚没有说话。她不愿意让他知道她的去向。

“求你了。”司马昭依旧在她耳边说,声音嘶哑起来。他默默地清着嗓子,她总能轻易地撩拨起他的情念,让他情难自己,连声音都控制不住。

崔若愚哀叹一声。“好。但我入夜之后,必须要离开。”

司马昭喜不自胜,握住她的手:“一言为定。”

崔若愚无奈地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司马昭。别人都是带女眷,打扮得花枝招展。你带我,我打扮不起来。你堂堂大将军……”

“才配得起御史官大人。”司马昭抢过她的话,“放眼朝野,当初那么多女官,能坚持下来的还剩几人?这几人之中,又有哪个人像若愚这样,一介白身还能从县丞做到著作郎,又立功当了御史官?”

他退后半步,仔细端详崔若愚。“唔,若愚穿官服,真是俊朗非凡。本将军该穿什么,才能跟若愚并肩而站。”

“少胡说了。你是大魏的大将军,谁敢说你不配?”崔若愚翻了个白眼,“赴宴要穿礼服。我倒是有,但得回去取。”

她那些礼服,不够资格坐在他身旁。

“本将军有。如果崔大人不嫌弃,可随我回府上取。将军府,不远。”司马昭目光灼灼地看着崔若愚。

崔若愚总感觉上当了,但事已至此,也不想扭捏反悔。“请带路吧。”

两人肩并肩走出去。一起上了马车。

崔若愚哪里需要司马昭带路,她对将军府已经十分熟悉了。只是今日司马攸也在将军府。

几年不见,司马攸已经长成半大不小的少年了。他正在树下练剑。

崔若愚错愕地停下了脚步。司马昭看了她一眼,也停下来。

司马攸一套剑法练完,擦了擦汗,走到二人面前,行了父母师长大礼。

崔若愚惊得要避开,被司马昭拉住了。“崔大人曾经教导犬儿读圣贤书。合该受此大礼。”

司马攸也笑着说:“父亲大人说的是。崔夫子在大猷眼中,就如父母一般。”

崔若愚赔着笑脸,细汗挂上了额头。司马攸一身气派稳重,又是未来继承司马师的人,极有可能是下一代大将军。向她行父母大礼,她确实受不起。“世子言重了。我天资愚钝,生性粗鄙,不曾教导过世子。只是陪伴了一段时间罢。”

司马攸瞥了父亲一眼,眼中闪过少年人狡黠的光芒,跟稳重斯文的外表不相称。“圣贤书谁都读得。崔夫子所授,乃是世间真义。崔夫子教的仁孝君子,大猷牢记在心。”

崔若愚脸唰地红透了。

当年,她欺负司马攸年纪小,用武力恫吓过他。后来两人交好,她又让司马攸蒙骗夫子,常常装病不去听经,带崔若愚溜出门玩耍逛集市。

司马攸说的仁孝君子,也是她怂恿他背诵之后到处卖弄,教给其他孩子。既能光明正大地出门玩,又能留下一个“广传圣贤于民间”的好名声。

司马昭也想到了这一层,含笑不语地看着崔若愚。

崔若愚强颜欢笑地说:“当年年少无知,带着世子误入歧途。幸好世子是天生英才,不曾被我耽误。”

“大猷能遇到崔大人,是他的福气。”司马昭丢下一句,就拉着崔若愚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他的庭院。

虽然没有主母和婢女,司马昭的庭院仍然整洁有序,格局雅致,纤尘不染。

两人前后脚走过了池塘上的小桥。

崔若愚有些心神不宁,过桥的时候不留神滑了一下。

司马昭听到她的惊叫声,转身不由分说抱起她,走进了卧室,才放下来。一切都自然得好像做了无数次一样。

如果崔若愚来,司马昭都会提前把庭院里所有奴仆都遣散去别的地方。只准她和他在一处。

司马昭在案头前捧起一件衣服,来到崔若愚身边,双手奉上给她。“崔大人。请更衣。”

崔若愚接过衣服,用眼神示意司马昭离开。

司马昭只背过身去。

崔若愚也不勉强。她相信司马昭不会对她再有非分的举动。

她轻轻地展开了衣服。是一件圆领官服。不像是汉人的服饰。窄袖,开襟,玉腰带。

崔若愚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司马昭。”她轻声地叫他。

司马昭身子动了动,但没转过来。只是回答:“在。”

“这衣服,是官服还是常服?是礼服?”崔若愚疑惑地问。

“仅此一件。若愚穿上便是。”司马昭缓缓地说。

“啊?可是宫中的宴席,我穿得如此……独特,不太妥当。”崔若愚还是无法理解这件袍子。

粉色的长袍,秀满了银线,袍子闪着细碎的光。和一向低调内敛、不爱装扮的崔若愚似乎格格不入。

司马昭低声说:“若愚,我要转过来了?”

崔若愚“嗯”了一声。她也没脱衣服。

司马昭便转过来。他嘴角上扬,抑不住骄傲地说:“这是胡人献给若愚的袍子。以汉人服色为主,糅合了匈奴和鲜卑人贵族的装饰。全洛阳仅此一件。只有若愚有,当然是独特的。”

崔若愚懵了。这件袍子是胡人献给她的?“我……何德何能?他们是不是误会了?”

她似乎什么也没做。“没有你,我可能什么也做不成。”崔若愚笑着把衣服收起来,“他们要谢,该谢你这位大将军才是。”

司马昭深深地凝视着若愚。“崔大人。若非你坚持,这些事情恐怕无人照看。我身为大将军,每日经我首肯的事成百上千,但未必每件事都能有好结果。胡奴之事,仰仗了你。”

他把衣服拿过来,示意崔若愚把外衣解开。

崔若愚低下头,解开了外衣和腰带。司马昭把那件袍子披在她身上,帮她理了衣服的衣襟和袖口。

他的触碰温柔而有分寸,和他言语的轻佻、气息的霸道,截然相反。

崔若愚伸手去拿自己放在一旁的腰带。

司马昭却抢先一步,自然而然地拿过那条玉腰带,仔仔细细地系在她腰间。

他后退几步,看着若愚,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扯下自己腰间的佩玉,挂在崔若愚的腰带上。

他难以察觉地吞咽了一下。她的身子和香气,让他心神摇晃。

崔若愚低着头看自己的这身衣服。

本以为会别扭突兀,穿上之后,契合无比。粉色衬着她的娇俏,明亮的银线显出她的傲然和清贵。脚下的玄色靴让她更见坚毅挺拔和果敢。腰间的玉腰带和玉佩,又让她多了罕见的书卷之气。

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美人儿。司马昭看得目不转睛。

崔若愚自嘲地笑着说:“这会不会太欺骗世人?我本不是这样的。”

司马昭笑着垂下视线,看着她挺翘秀气的鼻尖:“这下你相信本将军的难处了吧?本将军要如何才能配得上崔大人?”

崔若愚双手摸着腰带,哼了一声:“快换衣服。咱们进宫去。”

司马昭朝着她袖口努努嘴:“宫中宴席,禁见刀剑。”

崔若愚摸着自己藏了匕首的袖口,毫不在乎地说:“大将军看错了,下官没带刀剑。”

司马昭哈哈大笑,什么也没说。若愚眼中,没有规矩。若愚正是最好的季节,不像少女一样懵懂无知,也不像被世事压垮的死气沉沉。她阅尽五味,依然生机勃勃。司马昭很庆幸自己能陪在她身边。

他换了一身黄底红绣的礼服,戴上镶着黄松石的高冠,越见威武伟岸。

两人进宫去。众臣和皇帝见司马昭带的是御史官,也知道那件官袍的渊源。皇帝便顺水推舟封了崔若愚一个博远侯。

刚入夜,司马昭就安排了马车送若愚离开。

若愚在城西山脚下就下车了。独自一人,一步步地登上了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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