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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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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场面有点安静,屋外的知了还在叫,空气中弥漫着九梦布下的甜香让薛卿有些入了神。

暗暗端详面前这个多年未见的少女发呆的模样,他也没找到记忆中她过去的影子,不知为何脑海中有一些关于她的事,无论是父亲交代过的只言片语和江湖传闻好像都和薛卿想象中的不一样,想罢,他率先打破僵局,“九梦姑娘,不知何时为薛某筑梦?”

换做常人,这样的大庄主是万万不敢让他人在梦中操控自己,可剑梦庄主却如此相信她,反倒让心结已解的九梦有点小人之心了。

“薛庄主,不急在这一时,我要准备个最好的梦给你,需要多些时日。”

九梦收回看向假山的目光,留了个心眼,这假山或许与曾经的经历有关。

就在两人攀谈中,山庄的侍从在薛卿的示意下递上银票和商票,其金额足以买下建安城中的一处豪宅。

九梦笑眯眯接到银票纳入袖管中,打趣道:“剑梦山庄真是阔气,这估计是九梦筑过的最金贵的梦了。”

九梦不是毫无见识之人,她心知薛卿应是不需要什么梦,因为他生活就是别人的梦,有了江湖数一数二的剑梦山庄,估计想要什么也是信手捏来,他还需要什么梦呢,带有一点私心,九梦想知道师傅与剑梦山庄的交情到底是从何而起,或者说这是她唯一能探寻到身世的机会,她定要好好筹备。

要从他梦中找到线索,那就要让本人享受美梦,才能在梦中抽丝剥茧,那他会缺什么呢,难道是不在身旁的父母?

传言中薛卿的父母早已仙游在外。

九梦拿着一堆银票不禁懊恼起来,真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平日游手好闲惯了的真是不知为何浮起对过往身世的好奇!

“庄主。”门外有人禀告。

“庄主,门外九仙居携信物求见。”

“哦?拿来看看。”

厅外侍卫递上一封信封,信封内熨上龙凤金字,“居旵”,信内是一只兼毫笔,该笔的毫毛及其特殊,手摸上去锋利无比好似利器,蘸水即软。

九仙居是近年来兴起的一个势力,说是门派名号尽人皆知,却无人知晓它的来历,它也没有一个固定派所。

有人说他们在东海之外一个岛上的,而其掌门却也是一个谜团。

而这个九仙居行事乖张,有人说它行侠仗义也有人说他滥杀无辜,只听说江湖原有个小派-翠宁派一夜之间被九仙居铲除,派上七十九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因为翠宁派出来的人总做些偷鸡摸狗的不光明之事,大家就只当九仙居是为民除害,也有人假借九仙居名头做坏事,也皆被它铲除,从此江湖上大家不会明面妄加议论它。

如今九仙居来的如此凑巧,正好赶上自己刚到访,这事颇为蹊跷,难不成这些人跟着自己。

早些年追杀自己和师傅的仇家,早就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师傅临终前和自己说过,日后只管潇洒过江湖就好,如今这九仙居是敌是友九梦也拿捏不准。薛卿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眼眸中的墨让她失了一时神。

九梦最一开始选择筑梦这个行当,除去是觉得没有什么危险性外,也算是被师傅忽悠上岸的。

用师傅的话,“你很有天赋!”。

时至今日,九梦也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到底在哪里,似乎筑梦也总是半吊子,要么哪至于混的这么差。

人总是被逼着成长的,筑梦术不行,但九梦在和师傅逃亡期间,反而熟练掌握了易容及逃脱之术,再加上九梦筑的梦一般只能预言短时间内的,很少有人会在短期内发生什么重大变故,所以九梦在江湖上行走的一直非常安逸,哪怕碰到一两个不愿从梦中醒来的,碰上家人百般刁难,她也能用上易容加逃脱之术,迅速脱离危险。

九仙居的来使是一名气场清冷女子,她身形偏瘦,背脊挺直,一身白色束衣,步伐轻盈,腰间环佩作响,乌黑的秀发仅用一根藏青色丝带绑紧,眼神肃杀,再配上手上的鎏金青柄长剑,一看就不是好惹之辈。

厅外的侍卫见她来势汹汹,拔剑拦住,“少侠,兵器需由在下暂为保管。”

女子听后更是冰冷三分,意欲拔剑,可想了下,便单手执过自己的佩剑,侍卫双手接过后又示意了下她腰间的环佩。

“你!”女子神色已不只是冷意了,甚至带有薄怒。

厅内的九梦倒是对这个女子生了三分兴趣,孤身一人前往这大派,居然还这么傲气异常。

侍卫也没想多言,只是手持着女子的佩剑拦着不让进。

女子见状心里做了一番搏斗,手轻抚了下环佩,正准备解下时,厅内薛庄主接话道,

“九仙居请进。”薛庄主给女子留下了余地,女子脸上丝毫未有感激之情,只是手掌复又攥握了下环佩,敛了下神色踏入厅内。

“九梦姑娘,属下效力九仙居,赴少主之命,请您过府一叙。”哪怕是门口的侍卫有很好的表情管理,也和周围人一样有一些气恼。

这来的是剑梦山庄,却直接藐视庄主直请客人?

真是狂妄至极。

“这位姑娘,在下是名男子,这身女装是掩人耳目的。”九梦说毕便又转身一晃,俨然一副中年男子装扮,而声音也随着装扮低沉嘶哑几分。九梦也不顾她的邀请,只是左顾而言他。

“九梦姑娘,少主诚意相邀,请姑娘随属下过府一叙。”来者却不管九梦说了什么,继续追问,场景倒显得有些奇怪。

“也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薛庄主没有追究她的冒犯失敬,礼貌的问道。

女子侧目看了看他,略带不情愿的语调答道:“落玉见过薛庄主。”说毕只是简单拜了个拳,态度及其敷衍。

“来者便是客,落玉姑娘不如坐下来慢慢谈。”薛卿仍然客气招呼,身旁侍从已端茶送水上来。

“主人一直为噩梦困扰,江湖中仅有九梦可治主人之疾,落玉实属担忧贸然前往,请女侠移步。”

落玉似乎没有坐下好好说的样子,仍旧站着急迫的说道,眼神从未看过薛卿,一双琉璃黑目紧紧的看着九梦。

正当薛卿皱眉想要指责之时,九梦拿出不知从哪来变来的折扇拍手道:“好,助人为乐,但是在下是男子啊,落玉姑娘。”九梦玩笑道。

九梦决心跟去看看原因,不仅仅是不知为何落玉执意认为她本是个女子,更是与那个被九仙居灭了满门的翠宁派有关系。

师傅真正的仇家并未告知过九梦,只是说那个派惹不得,即使未来有不测,也不必寻仇。

而这个翠宁派,师傅与帮主有些交情,本是去帮翠宁派个小忙,哪只师徒二人去的时候等来的是天罗地网,他们等不及问清因果便匆匆忙忙逃走,那之后两人在西域隐居过一段时间。

“九梦,薛某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毕竟是从我府上出去的。”薛卿此话却是朝着落玉说的。

“薛庄主,九仙居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但断然不敢招惹剑梦山庄,在下可保九梦姑娘安全。”落玉信誓旦旦的保证还不忘吹嘘下自家,就差拍胸脯一表真心。

“薛某将随九梦一同前往。”薛卿一改之前随和态度,凛冽的说道,这也是再次复看了下九仙居的信物做下的决定。

“好,那就劳烦薛庄主了。”落玉不疑有他,恭敬的说道,好像刚刚的一番措辞是早已预演好的。

“九梦姑娘,据我所知,九仙居并不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此去一行可能有诈,请千万小心。”薛卿用内力传音道。

可是却没有得到回答,薛卿以为是她内力不够。却见九梦一直凝神看着前方,似是无意的颔首示意了下,并未有其他反应。

“离剑,准备行程。”薛卿决议后并未耽误,随即安排人员及马轿,除了随行四名死侍,还有两名暗卫,这个排场不知道是他对九梦的过于重视,还是对九仙居的忌惮。

“不用轿子了,九梦可以骑乘快马。”

九梦也并不是没有江湖经验,就在她刚随师傅共同为他人筑梦时,梦中人沉迷在梦中不肯醒来,那时候被他下属连连追杀,九梦不得已在马上奔波数日。

二十余人一路追杀师徒二人至同京城,终于让师傅寻到个机会,在几经易容后,逐一对他们用梦控香制住。在师傅的指导下,九梦完成了第一次梦忘术,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功法不得当,这些人不仅忘记了他们也变成了痴呆。

原本讨厌脸上和身上带着的古怪玩意的九梦,也终于意识到易容术及逃脱术的重要性,从此不再以真面容示人。

一行人来到府外后,才发现有十余位男子在门外骑马等着,这些人一眼看过去训练有素,眼神向前方,面无表情。

门口的两位守卫已经被点穴,而长期乔装成守门小厮的暗侍,见薛卿出现才低声暗语汇报道。

“庄主,九仙居这十二人深不可测,我已召集二十名二等暗卫及十名名一等暗卫。”

薛庄主听后眉头微锁,十二名九仙居为首的男子看毕立马抱拳弯身歉意,

“薛庄主,事从紧急,未有提前告知,多有得罪,天一在这里奉上东海夜明珠两颗、黄金万两、孔老先生林中嬉鱼孤本以表歉意,还望海涵。”似早已料到这一幕,东西都提前准备好了。

一贯急迫的落玉此时倒没有催促,立直站在名叫天一的男子身后,似是得了命令。

“加派十名一等暗卫跟随我,另外吩咐北方的天眼慎行仔细查查这个九仙居,查到了让他本人来汇报。”

“是”

要说为何薛庄主识得这个九仙居的信物,原是因为九仙居与剑梦山庄做过一笔可大可小的交易。

交易是用一本功法换取剑梦山庄西域的部分生意,西域因教派复杂,环境恶劣,损失这部分生意的利益,对剑梦山庄而言无伤大雅。

世人都猜剑梦山庄原先是得了一个神功秘籍,该秘籍确实存在,名叫《噬魂剑谱》,而此谱有一个致命缺点则是易致人走火入魔。

薛卿的父亲,原剑梦山庄庄主,薛怀瑾就是在练习剑谱的最后一层功法的时候,走火入魔致死,江湖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世人都对剑梦山庄的地位及秘籍求之若渴,故薛老庄主过世的消息鲜少有人知道,外界都以为庄主云游四海去了。

而九仙居不知为何,恰好知晓这个剑谱的弱点,主动奉上调合该神功的另外一个功法-《归元》。

习该归元功法的人较少,不仅是因为它来自西域的一个隐士家族,更是因为它仅有调解人气血的功效,但是,它还有调合多种凶险功法的额外作用,特别是对《噬魂剑谱》的最后一层修炼,有九成的帮助,这是几乎无人知道的。

西域这个隐士家族,在剑林之战中,和薛老庄主有一场过节,故后薛卿在研究出《归元》对《噬魂剑谱》有帮助时,曾便派人去寻,却都被拒之门外,而思虑到若是外人得知《噬魂剑谱》的弱点及薛老庄主的仙逝,则对剑梦山庄影响非同小可,薛卿一直没有强取夺之。

九仙居带着这个功法来做的这场交易,算是瞌睡碰到了枕头,薛卿只能把疑问吞进肚子里,同意了这笔交易。

那只兼毫笔,则是这隐士养在西域的猛兽的皮毛所做,以及书信上的落款与双方约定之词一致。

对九仙居而言,它曾有对付剑梦山庄的筹码,却奉上给了薛卿,为怕过激的行为会破坏双方曾经建立的和谐关系,薛卿才决议跟去看看这个九仙居的目的。

但是,哪怕有这场交易,薛卿对九仙居了解还是甚少,这个派别似乎对江湖中事了如指掌,也未利用这些去做损害谁的利益的苟且之事,仅仅是用这些来做交易。

现在想来,如若当初薛卿没有同意这个交易,九仙居又会有何作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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