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雯身子一僵。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知道我会去欣欣生日宴的，只有我们宿舍的四个人，孟溪社恐，我们班大半同学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再排除我和欣欣，那就只有你。”

于雯起身，推开欣欣和卲衍就要往外走：“嗤，你又没证据。”

欣欣这回反应过来了，抓住于雯不让她走：“肯定是你！把你手机掏出来看一看就知道有没有证据了。”

“别动我！”于雯一甩欣欣的胳膊，刚巧碰到她手臂上的烫伤，欣欣“嘶”地一声往后一躲，后背碰到于雯的桌子，把她摆在架子上的一个瓷娃娃碰掉下来。

瓷娃娃摔在地上，碎成几瓣，一个闪着红光的黑色小东西，从瓷娃娃的空心里掉了出来。

卲衍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东西，她瞳仁一缩，附身将它捡起。

“这是什么？”欣欣捂着胳膊，好奇问道。

于雯一回头，看见卲衍手里拿的东西之后，立刻脸色大变，扑过来要抢：“没什么，你还给我……”

卲衍一闪身，手里紧抓着那个东西，心里的火气噌地窜到头顶，声音陡然拔高：“你在我们宿舍偷偷装摄像头？！”

“摄像头？”欣欣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圆。

于雯抢了半天，见实在抢不回来，干脆翻脸不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分明是从你桌子上掉下来的，你还要抢！”欣欣气得伸手要去抓于雯的脸：“你怎么这么贱啊！偷偷在宿舍里装摄像头，你是要拍谁？！怪不得你从来不在床下面换衣服！”

女生寝室，大夏天的，谁不穿的清凉一些？一想到之前她们时刻被摄像头监视，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通过摄像头被不知道哪些眼睛注视着，欣欣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我要告诉辅导员，你，你完了你！”欣欣说着就要去拿电话，没想到于雯这会儿也破罐子破摔。

她一屁股做回到椅子上，抬眼恶狠狠看着两人：“好吧，摄像头就是我放的，但我也没办法。”她死死盯住卲衍，脸上露出恶意的笑：“是马威樊逼我放在桌上，就为了盯着你。那是马威樊！我敢拒绝吗？”

宿舍里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本想拨电话告辅导员的欣欣，这会儿也停下了动作。

是马威樊啊……

那完了，别说告诉辅导员了，就是告到校领导那，更或者是报警，都没办法了。

卲衍看了眼手里的摄像头，眼睛眯了起来。

——马威樊，你惹到我了。

黑色的迷你摄像头被卲衍丢在地上，她一脚踩了上去，红灯停止闪烁，塑料碎片四溅。

碎片之中，一个小小的芯片显露出来，这个大概就是摄像头的储存器。

“这里面的内容，可以证明是你把摄像头装在我们宿舍的。”卲衍俯身捡起地上的芯片，拿在手里对于雯说：“我们一会就带着这个去找校领导，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们一起去找校领导，告诉他们是马威樊逼你放在我们宿舍的，二是你继续嘴硬，等着校领导保住马威樊，把黑锅和处分丢给你。”

于雯对卲衍的威胁嗤之以鼻：“你去找就是了，校领导不会理你的。”

“那我就捅出去，各个短视频平台全都找人发一遍，保证在一天内，这件事就会成为全国热门话题。”

于雯脸上得意的笑僵住了。

“你知道的，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卲衍把芯片放进口袋，转身开始换鞋：“舆论倒逼学校必须做出处理，学校势必会找个顶锅的拿出来给网友个交代。你不出面作证这个摄像头是马威樊逼你放的，到时候被退学被网暴的就是你。”

于雯终于慌了：“你吓唬我！”

“不信就试试。”卲衍换好了鞋，跟欣欣一起往外走。两人刚走出宿舍没几步，于雯慌慌张张跟了出来：“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我证明是马威樊逼我放的！”

***

这已经不是卲衍第一次来学生教育处了，教育处大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一见到卲衍，就对她流露出怜悯的目光。

“办公室主任现在不在。”一个女老师偷偷指了指大办公室最里面的那个独立办公室，嘴里却不得不说出另一番话语：“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吧，等主任回来了我转达给他。”

卲衍看了眼紧闭的主任办公室门，高声说：“马威樊威胁同学，在我们宿舍安装了摄像头。我这里证据确凿，人证也有，如果主任不在的话，那我只好直接去报警了。”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一听见这话，纷纷露出惊诧的目光。躲在办公室里的主任明显也听见了，过了一会，他不得不打开门，朝卲衍几人招了招手：“学校内部的事情就在学校里解决，没必要浪费公共资源。那个同学，你过来。”

卲衍带着欣欣和于雯走了过去。

办公室主任让她进办公室关了门详谈，卲衍不愿意，就站在大办公室里，把手里的芯片亮出来：“不报警也行，我把这件事拿到网上赚点钱好了。现在正好快到招生季了，相信会有很多营销号喜欢这样的新闻。”

办公室主任脸色难看，语气也不太好：“你这个女孩子知不知道羞的啊？自己男女关系处理不好，搞出这种事情，还好意思到处宣扬？”

“错的又不是小衍，是马威樊变态！我们有什么好羞耻的！”欣欣握着拳头高声反驳。

办公室主任忍下怒火：“那你想怎么办吧。”

“处分他，”卲衍说出诉求：“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马威樊跟别人打架斗殴，对我跟踪骚扰，今天甚至使用暴力烫伤了同学和老师，现在又侵犯了女同学们的隐私。他恶行累累，学校难道连个正经的处分都不能给他吗？”

“学校已经给过他警告处分了……”

“警告？你们警告了他听吗？”卲衍寸步不退：“让他退学。”

“不可能！”

“不让他退学我就报警，找媒体曝光。”卲衍站得笔直，她一回头，办公室许多老师连忙移开目光：“在座的各位老师都是我的人证，如果你们企图像以前一样把这件事给隐瞒下去，那我找媒体曝光的内容就多添一笔。”

办公室主任脸色越来越难看：“怎么有你这种卑鄙的学生，难道你一点都不为母校的名声考虑吗？！”

“正是为母校考虑，我才愿意给母校一个私下处理的机会。”卲衍皱了皱眉：“不然我现在不会站在这里，而是已经站在警察局了。”

办公室主任沉默下来，喝了一口茶，语气缓了缓：“……好，你的诉求学校会研究考虑。同学，把你的证据拿上来吧。”

卲衍用看白痴的眼神上下打量办公室主任：“老师，你是不是以为我傻？”

证据交给你？

那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办公室主任还想再说什么，卲衍已经拉着欣欣转身往外走了：“我只给学校二十四小时考虑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如果学校不给我满意的答复，那咱们就派出所见了。”

几人走出教育处，走远了，卲衍还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她。欣欣抓着她的手用力摇晃：“小衍，你好厉害！刚才把那个老师怼得话都说不出来！”

卲衍松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的她已经被系统抹去了所有的记忆，她的认知里，自己就是这个世界里一个真正的十九岁大学生。

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厉害，刚才面对主任时的强硬，是她被逼出来的。

然而，这个副本里的卲衍，还是太天真了。

她刚从教育处离开，主任就一个电话把马威樊叫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马威樊从教育处走出去时，整个人杀气腾腾，像是浑身燃烧着火。

教育处主任端着茶目送他离开，有别的老师忍不住了：“主任，你把这件事告诉他，就不怕……他又去招惹是非吗？”

教育处主任冷哼一声：“我只是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他出去之后又做了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面色一寒，主任反身回到办公室里，脸上恶意满满。

——谁让那个女生没大没小，当着他那么多下属的面，就敢不给老师面子。老师说一句，她能顶三句。她敢让老师下不来台，那老师也只好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最好是马威樊狠狠给她点教训，女人嘛，就是欠打。打服了，她就胆子小，什么都不敢了。

两个多小时后，卲衍从图书馆走出来。

图书馆外的广场上人来人往，卲衍隔着长长的楼梯，看见下面花坛旁，站在树下的马威樊。

一股寒意席卷卲衍全身。

她转身往图书馆跑，然而马威樊却比她还快。

他像是愤怒的怪兽，野牛般冲撞过来，抓住卲衍的长发，将她从楼梯上往下拖。卲衍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她本能地蜷缩起身体，保护着自己不受到更大的伤害。

然而马威樊的力气太大了。

他高高扬起手，一拳重重朝着卲衍的脸打了下去，卲衍身子瞬间往外倒，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后背撞在树上停了下来。

她耳畔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过了好久，周遭的声音才如潮水般再次涌入卲衍的耳朵，她听见许多惊呼声，议论声。

也听见了马威樊暴怒又崩溃的声音。

“我这么爱你，你竟然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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