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衍衍，这是血腥玛丽皇冠上的红宝石，很适合你的肤色哟。”

“不开玩笑啦，我也是很努力想要和小衍衍一起回到现实的呢。”

……

那些不着调的玩笑，好像随时能在耳边响起，许久未见，没想到再见到许冬天，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卲衍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头“狮子”，想要从他的脸上再看到熟悉的笑容，可他脸上只有麻木，麻木到卲衍几乎分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还活着。

许冬天是卲衍新手期认识的朋友，他的天赋是极其稀有的S级“灵感”，原本是另一个大公会的老成员。后来因为和卲衍方志扬的志向更为相同，所以他退出了先前的工会，加入了“白焰”。

因为他的战斗力很强，所以他和卲衍一样，经常会带着工会成员通关一些普通难度的副本。

就在卲衍积分达到70的那一天，方志扬告诉她，许冬天带的那一队全灭，作为队长，许冬天也没能从副本里出来。

他被永远地留在了梦魇游戏中，再也不能兑现“一起回到现实”这个诺言。

他竟然是被留在这个副本里的吗？

卲衍好像是在大冬天里中了暑，眼前一阵阵发白，大脑有些晕乎乎的，身上却止不住地往外冒冷汗。

浓重的血腥味里，忽然飘起一阵烤肉的香味，台上的狮子正在火里痛苦地翻滚着，烤肉的味道正是来自那里。

卲衍低头干呕，太阳穴突突涨跳，再抬头时，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说真的，小衍衍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呀……”

不知道是刺激过大，还是失血过多，卲衍身子软软倒向身边张璋，整个人陷入黑暗。

“衍姐！”

***

卲衍大概只晕了几分钟，她睁开眼时，张璋焦急的表情立刻映入眼帘。

“吓死我了，衍姐你还好吗？你身上好烫！”

卲衍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点：“没关系。表演快结束了吗？”

念婷回头张望：“好像外面天快黑了。”

卲衍看了眼舞台上，狮子已经不见了，台上正表演着魔术“分身”。

一个不知道是NPC还是玩家的女人，被关在贴着彩色贴纸的箱子里。箱子上碎肉和鲜血还没来得及擦干净，人在里面像是等待屠宰的畜生。

小丑手举着电锯，不顾女人惊恐绝望的挣扎，朝着箱子中间的缝隙切割下去。

血肉横飞。

鲜红的液体瞬间淌满大半个舞台，箱子里的女人嘴巴张得很大，至死仍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

“表演完这个，今天的演出就结束了。”卲衍开口：“一会稳住NPC ，别让他乱跑，一起回帐篷里休息。”

岳小胖此时脸色比卲衍还难看：“先别管NPC了，你怎么办？生了病副本里有人能治吗？”

卲衍摇摇头，笑了一下不让他们担心：“不用治。只要能撑过三天，出了这个副本，身上任何伤口都能治愈。”她动了动自己的手掌：“更何况，这算什么……”

她话音未落，手心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红领巾洒落一地。

“你不要动了！出血太多，等不了三天你就要死了！”张璋重新给卲衍包扎了一下伤口。

被切割成两段的尸体连同箱子，被“猩猩”拖下了台，小丑在聚光灯中央，打了个夸张的哈欠，观众里响起一片笑声。

“欢乐的时间总是格外短暂，精彩的演出即将告一段落！”小丑红红的鼻子一颤一颤，一开口声音便响彻整个帐篷：“我们的表演总共三天，请各位明天不要忘记继续捧场！”

小丑缩了缩肚子，冲着观众席鞠了一躬，随后玩家们便感觉到身体可以离开座椅。

有人疯了一样奔了出去，陈斯回头看几人一眼：“演出也太精彩了，我都没留意现在都快天黑了。”他站起身，搓了搓手：“哎哎，你们要不要跟我去后台探险？”

岳小胖浑身一抖。

这NPC是真作死啊。

“探个屁的险。”岳小胖伸出胳膊勾住NPC地脖子，拽着他往外走：“我都快饿死了，走走走，吃饭去。”

离开表演用的最大帐篷，晒谷场上其他帐篷里也亮起了灯。各式彩灯将帐篷点缀得像是童话世界，人们脸上洋溢着快活的笑容，好似刚才舞台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玩家们的幻觉。

卲衍几人进了一个有烟囱往外冒气的帐篷，进去就闻见香味扑鼻，各式各样的餐点摆放在长长的餐桌上，供每一个观众免费拿取。

陈斯欢呼一声，就投入了美食的海洋，张璋神色不妙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这些吃的……没问题吧？”

卲衍率先过去拿了个餐盘：“不想吃也不行啊。”她下巴一扬，众人这才发现，许多穿着侍应服的木偶，正手端着餐盘与餐巾，在人群中穿梭。

木偶空白的脸上只画了一张弧度夸张微笑着的嘴，虽然他们没有眼睛，但总让人感觉，他们正注视着你。

岳小胖浑身肥肉哆嗦一下，立刻拿起一个餐盘，哆哆嗦嗦跟在卲衍身后。

事实证明，这里的食物没什么问题。

念婷谨慎地只给默默挑了些蔬菜和水果，默默整整一天都没有看到舞台上的表演，这会儿算是他们之中胃口最好的一个。卲衍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薯条，目光空洞盯着餐盘。

“衍姐，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狮子啊？”张璋试探着问道：“你说那个是你认识的人？”

卲衍点点头。

几人也不再说话了。

既然那个人成为了副本里的NPC，说明他更早一步进入了梦魇游戏，只是结局就像上个副本里的跨栏背心，SAN值掉到了O，被永远地留在了这个副本。

“不想了。”卲衍把自己的情绪从低落里抽离，她打开直播间：“得学会给自己找点乐子。”

“……你找什么乐子？”

“数钱。”

直播间里在线人数比最高峰时少了将近一半，但活跃的水友还是很多。

【我直接嗨老婆！】

【主播吃饭我也吃饭，四舍五入我俩同居了！】

卲衍忽视了所有弹幕，立刻点开账户，开始数点券。

上一场结余1万多点券，刚才赌局赢了赚了不到2万，再加上刚才玩的一把大的，刺激到观众，收到了小几千的点券打赏。

一共三万多点券，虽然对新人来说，一共两场直播就能收到这么多钱，简直难于登天，但这对卲衍来说，还是太少了。

她必须尽快建立工会。

要不，再开一场赌局？

“哦吼！我好富有，竟然有一千多的点券！”岳小胖激动地搓手：“等从这个副本出去，老子也要尝一尝豪华套餐的味道！”

几人都开始查看自己的账户余额，念婷账户里余额比岳小胖还多，大多数都是上一场直播时收到的。让人震惊的是，默默账户里的余额竟然高达夸张的一万点券。

“妈妈，我赚的点券全都给你，以后我养妈妈。”

念婷眉眼间全是温柔的笑意：“等你长大了养妈妈，现在你还小，妈妈来养你。”

张璋也跟着打开了自己的余额，看了眼，黯然地把直播间给关上了。

她收到的打赏非常少，直播间人更是只有小猫两三只，弹幕都是让她赶快去死，说她玩游戏一点观赏性都没有。

她羡慕地看了卲衍一眼。

“干嘛这个眼神看我。”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衍姐一样厉害啊。”张璋闷闷地低下头，用力往嘴里塞鸡肉。

吃完了饭，几人就跟随木偶侍应离开这里去另一个帐篷休息。

帐篷里已经有十几个人了，他们三三两两坐在床边或站在角落，当卲衍几人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卲衍身上。

“这是那个玩转盘的？”

零星目光落在卲衍受伤的手上，张璋明白过来，小声开口：“你们也是……”

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男人走过来，礼貌地朝几人点点头：“我们是的，但是帐篷里有NPC，所以我们说话，还是要谨慎一些。”

张璋立刻点头，随后也忍不住看了眼不远处的陈斯。

蓝衬衫又看向卲衍：“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那个潜力新人榜上唯一一个没有加入工会的新人了吧？”

卲衍找了张空床走过去，蓝衬衫没有放弃，也跟了过来。

“这已经是我参与的第二个副本，我应该也不算新人了？”

蓝衬衫笑意更甚，眼角出现浅浅的鱼尾纹：“看来这个游戏的一些规则你还不太清楚，如果不介意，我来跟你们解释一下？”

默默已经困了，念婷护着他入睡，张璋和岳小胖迅速地围了上来。

“通过新手关后，前三个副本是系统强制开启的，时间间隔24个小时。这三个副本相对来说都不会很难，一般没有必死的可能性，只要稳扎稳打，都是可以通关的。”

“但是三个副本以后，游戏会给每个玩家定级，定级完成玩家可以选择继续完成与自己等级相等，或是比自己等级高的副本，只有这样才能赚取积分。”

“哦，这样。”岳小胖受教般点了点头：“所以，假如说我定级成了A级，那么以后我就只能下A级以上的副本咯？”

“也可以选择比自己等级低的副本，但只能赚取1点积分。”蓝衬衫看向卲衍：“你们第二个副本就已经遇到了A级副本，这说明你们的平均等级不会低于A。”

他说到这里，笑容意味深长了起来：“其实，你们如果不组队，分开来各自单独匹配副本的话，或许除了这位潜力新人外，其余几位会遇到更容易一些的副本。”

卲衍表情没变，张璋却眉毛竖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