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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晒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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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独有一轮未满明月,二人搜集了可用的树枝放于一旁待用,衣袍已成为了布条,一切准备就绪,她与景宸一同坐在月光下。

女孩儿大大方方地说:“本来,你是男子,该用你的衣裳。可我见你身上只剩中衣,再脱就啥也不剩了,用我的自然也是一样。”

景宸叹了口气:“我倒想多穿些呢!” 他随手捡起一粒石子扔向山壁:“都怪那些劫匪,把人绑了也就算了,还把我衣服都扒了。”

程绪宁抓到了话里的重点:“你是被绑来此地的?你不是这儿的人?”

景宸点点头:“我是天岳国人。”

天岳乃东北大国,程绪宁曾听闻母亲与父亲论及过。

程清倩对天岳很是有些了解,只因天岳曾是月矿冶炼制品的大买家,尤其在战时。

母亲说,天岳曾一直在打仗,那十几年间,他们可是大方贡献了朗月金库的半壁江山。

其实,要不是用得上朗月冶炼的兵器,天岳这样的大国未必能瞧得上朗月这种小地方,更不谈建立如今这样紧密的贸易关系。

程绪宁以前也就那么随便一听,并不怎么往心里去,她不知道天岳国究竟在多远的地方,也从未见过天岳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盯着景宸细看,月光细碎如银,将他衬得更为脏兮兮。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他也看起来和自己没多大差别嘛。

景宸见她目光灼灼,还以为她正腹诽自己的落魄,只好低头掸了掸身上脏污不堪的单薄中衣,有些无奈地说:“我醒来时就已经这样了,我也没办法。”

没想到你还挺有偶像包袱呢?

景宸沉默片刻,突然开口:“绑我的人叫老邢头,有个瘦小跟班叫张大,正是这两人将我从天岳俘来困在此处。这几回听他们言下之意,像是对我极不耐烦。”

程绪宁刚想问为何他们要将你绑在这里,还没来得及开口,景宸又继续说:“此次装粮的袋子比之前鼓些,想必下次他们下次会来得迟些。这些匪徒可懒惰了,应该已经对我放心,确信我被绑了这么久,早就心灰意冷,没办法逃出去的。”

景宸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本来我也没想跑,可谁也料不到上天居然会送来一个你,直接为我点明一条逃生的路。”

程绪宁暗自心想:谁让我是小福星!唉,可惜了,你没在我最风光的那些年遇见我……

景宸抬起头,与程绪宁一起看向月光,外头的月亮也窥着他们。

这原本只是一个平常的夏夜啊。

景宸戏谑地想,那老邢头先前还旁敲侧击过几回,话里话外都在试探如何能找到天岳接头的内侍,他称呼那人为……袁大人。

景宸心里很不屑,他堂堂一个皇子,哪里留心过宫里的太监姓甚名啥,他管他们信袁还是姓方!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话,他才明白过来老邢头并不打算杀他,不仅不杀他,没准还想找人来救他——只要给钱就行。

景宸从他口中寥寥数言就明白了,老邢头嘴里的袁大人小时候是他同村的玩伴,只不过他们二人一个当了匪徒,一个早早就进宫当了奴才。

呸!还袁大人……这狗东西是不是还活着都未可知!

他一向对宦官没什么好感,这群人在他心中,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连尊严都可以不要的奴才。

可是他不喜欢,父皇却喜欢。父皇越是年迈,就越忌惮群臣,这几年,反倒重用起这些宦官。

景宸想过,老邢头之所以执着于要找袁公公,是因为他只认得一个袁公公。要是他真想回去,指条明路让老邢头喊人带钱来救他,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实在怀疑老邢头根本就没那本事能真的递话到胞兄那儿,万一求救不成却消息泄露,反倒会让暗中的敌人知道自己根本没死。

意欲斩草之人,哪有不除根的?

所以这些天他才按兵不动。

景宸性格刚强,绝不愿意这样轻易就咽下这记闷亏,但他更不愿将自己、将胞兄,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三哥、五哥,钰妃、端妃等人……还有那些支持他们的党羽,错综复杂、耳目众多,他们所掌握的资源和眼线,远超景宸兄弟二人,要是让任何人知道景宸下落,只会让自己和哥哥的处境更糟。

想到此处,他收起思绪,看向程绪宁,认真地说:“虽说对你而言掉落此处实在是不幸,但幸亏你落到这里,才能救我一命。”

程绪宁看着面前的男孩,他一个人已在这山洞中过了这么久,身着破衣烂衫、脸上赃污不堪,月光之下看起来甚是恐怖——乍一看简直像个鬼怪。

但他行事作风进退有度,举手投足镇定自若,并且,在他自己都苟延残喘之时,仍愿分她水和食物。

程绪宁想,他绝不是一般人,我可以相信他,他能带我出去!

女孩儿看着他的眼睛:“你也救了我,不是吗?要是没有你给我的水和食物,我也会死在这里。”

景宸还想说些什么,谁知程绪宁突然说道:“景宸,我想上茅厕。”

前脚刚说大义,转头便问茅厕,差异之大,纵使景宸也着实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他颇有些吃惊地问:“你是打算就在这儿上茅厕吗?”

程绪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肯定要找个别的地方上啊,在这儿怎么行!”

她回过神来请教:“你在这里这么多天,都是如何解决内急的?”

景宸抬起手,指向他们的来时路:“原先绑我的那地方附近有个陶罐。” 又道:“你去就是了,我就在此处坐着。”

程绪宁点点头,转身向陶罐走去。

景宸盘腿坐在月光下,尝试制作逃命的工具。能通过洞口掉落的树枝大多太细,恐怕承担不了多少重量,他只能将几根绑在一起,看看会不会勉强能用。

他想,虽说与胞兄相比自己算不上高,但也从小练骑射练剑,飞身上马之类的事儿也没少干,就算这段时日蹉跎荒废了些,底子总还在的。

男孩望向月光,用眼神丈量着——只需撑过五步,应该就能借力爬出洞口。

“我回来了。”身后响起女孩的声音。

程绪宁颇有些神清气爽地宣布:“从此刻起,我们也算是用过一个陶罐的交情了,从此往后我将把你视作与我共患难的伙伴!”

景宸听了有些想笑,但他决定先谈正事:“我刚盘算过了,梯子只要能撑住五步,我就能借力爬上去。”

程绪宁点点头:“我在底下将梯子扶住,你上去后再想法子救我。”

景宸点头,随即又问:“你就不怕我一上去就自己跑了,留你一人在洞中?”

程绪宁有些累了,她打了个哈欠,有些不在意地说:“要是你真的自己逃了不管我,我也拿你没办法啊。” 她挑挑眉,又说:“不过,你不会这样做的。”

景宸本倒只是随口一说,见她答得这样漫不经心,又像对他颇有几分信任,反而好奇起来:“为什么我不会?”

她认真看向他的眼睛:“真会背信弃义的人,根本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虚伪小人巴不得避而不谈,先嘴甜哄着别人替他卖命,事成之后再掉头就走。”

程绪宁露出了许多天来的第一个微笑:“所以我说,会这样说的人并不会这样做,而真会背叛的人,绝不会这样说,更不会像你这般主动说。”

她的瞳仁反射出月光,像是掉落的繁星偶然出现在世上,女孩儿定定望着他的眼睛:“我相信你不会丢下我,你是好人。”

景宸心里有些触动,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程绪宁已是揉着眼睛嘟囔:“我有些饿,给我吃些干粮好吗?”

景宸从袋子中拿了一个饼,掰了一半递给她,自己啃起了剩下半个。两人盘腿坐在洞口下方,抬起头望向同一枚月亮。

“如果我说……我又想出去,又害怕出去,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女孩儿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不会。” 他低声回答,并不问她原因。

二人同时沉默,落入自己心中的网。

程绪宁心想,山洞自是不能多待,谁知会不会有猛兽进来?她不喜用陶罐如厕,更厌恶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可要是出去了,自己又能去哪儿?至亲都已不在,天大地大,叫她何以为家?

难不成,舔着脸再回叔母那儿?她咽下苦楚,心想我就是死,我也绝不去她那儿!

景宸此时在想,若能出去,回不回天岳?

此时回天岳,恐怕并非最好时机。

不如先找个地方隐一段时日,只要时机成熟,定能联系上我哥。

这样,反倒能让远在天岳的虎狼之辈掉以轻心,以为天岳老七真的死透了,最后……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转头看向身边啃着饼、心事重重的程绪宁,默默在心里说:希望你真是我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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