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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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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一行人抵达禾州城,金绍牵马去了马厩,黎遥君和赵清颜短暂休息后,去客栈附近的商铺中转了转。

回到客栈,黎遥君刚一坐下,便有来人敲门请黎遥君携夫人前去赴宴。

“赴宴?”自己才刚到禾州城,禾州巡抚是如何得知的?

带着疑惑随来人到了章大人府上,才进门没几步,便见一人迎面走来,“黎副将军。”

前方引路的人向她说道:“这位便是我家老爷。”

黎遥君拱手行礼:“章大人。”

章珉学笑道:“得知黎副将军难得回乡,我便特地在府中设宴,粗茶淡饭,聊表心意。”

“章大人客气了,下官倍感荣幸,受宠若惊。”

几人落座后,章珉学朝一旁抬手道:“这位是守备官庞剑,说起来,还与黎副将军有一丝渊源。”

“哦?”黎遥君看向那人,“是何渊源?”

“他的父亲庞之,正是你入伍那年的禾州城守备。吴川在军中时,每逢来禾州都要与庞之叙旧一番的。”

庞之这个人黎遥君是有印象的,当年远远地瞧过一眼,早年听吴校尉聊起过,他与庞之是老交情了。这么一说,倒确实有些渊源。

“黎副将军,这杯我敬您。”庞剑端着酒杯说。

黎遥君也举起酒杯。

“黎夫人天生丽质,果然传言非虚,当真是闭月羞花的倾城之貌。”章夫人于一旁称赞道。

赵清颜俯首回礼,“您谬赞了。”

用过饭后,章珉学邀黎遥君夫妇一同前往花园散步,章夫人同赵清颜跟在他们二人身后,时不时话着家常。

章珉学与黎遥君在前面走着,偶尔聊几句军政之事,待与庞剑和两位夫人拉开了距离,章珉学缓缓道:“黎副将军,两月前,隗邑知府遭贬,新上任的知府晁免,是汋州巡抚倪峭的表亲。”

黎遥君停下脚步,“汋州巡抚?”

她驻足思考着二者之间的关系,突然想起,令赵大人蒙冤的秋闱舞弊案不正是始发于汋州么!

看到黎遥君面色上的变化,章珉学转身问道:“黎副将军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黎遥君心生戒备,说:“章大人为何要与下官说起这件事?”

章珉学一笑,“朝堂之上的事情,单凭周平康却是难以面面俱到。”见黎遥君听到周平康的名字后脸色略有缓和,他又道:“黄二爷的手已经伸到禾州来了,我担心,他的下一步棋是驻北大营。”

黎遥君起初没听懂黄二爷是谁,稍一思索便明白了章珉学话中所指的人是二皇子,现今的信王。

“这汋州巡抚,与黄二爷有牵扯?”她问。

章珉学回道:“在他管辖的地界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连周尹都受了牵连贬官,可他却安然无恙,若说与他无关,有谁会信?”

黎遥君需要一些时间来理清思绪,若按章珉学所说,朝臣都能发现的个中蹊跷,圣上又怎会忽略倪峭与信王之间的关联?秋闱舞弊案尚存疑点,圣上却依然将赵大人一家抄家流放,这怎么想都是……

“所以,那位如今是属意黄二爷了?”

“天意难测。”

离开章府回客栈的路上,黎遥君反复思量着章珉学的话,脑海中一些原本隐于浓雾深处的东西愈加浮现清晰。

“云柳,你先出去。”黎遥君走入赵清颜的客房。

她坐下来,说:“岳父的案子有了些眉目了。”

赵清颜原本淡漠的神情顷刻颤动,“你细说。”

“此案极有可能涉及汋州巡抚,但他常居汋州,按理说不会与岳父有朝堂之上的冲突,应另有幕后主使。”

赵清颜沉思,片刻后,抬头问:“那,是谁想要害我父亲?”

“依我的推测,”黎遥君朝屋顶扬了扬头,“那幕后主使排行老二。”

“你如何确定?”

“倒是没有确定,只不过应是八九不离十了。汋州地处江南,且临近洧州,而洧州,则正是他的封地。隔着千山万水也要给岳父安个死罪,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了。”

“可我父亲从不与朝臣结党,他为何要加害赵家?”

“这其中,一方面是以他的人取而代之,另一方面……”黎遥君抿了抿嘴,继续说:“大概也有当日我送你回府的因素。”

“与你有何干系?”

黎遥君摇摇头,“兴许他认为,要破掉我上头那位的布局。”

“你的意思是,让你送我回府是有意为之?”

黎遥君倒了两杯茶,将一杯递给赵清颜,“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一点。”

赵清颜的思绪转了几个来回,然后意识到这股力量她和黎遥君无法抗衡,眼中的光亮渐渐熄灭。

黎遥君见赵清颜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疏离,料想到她或许是对这个答案感到失望,便给她塞了一颗定心丸,“你可记得,这桩婚事,还有谁的授意?”

“他没有放弃赵家,还在想办法为岳父翻案。即便有朝一日他放弃了赵家,我也会小心行事,尽力游说,届时咱们不受牵连,也能保赵家平安。”

赵清颜心知,以黎遥君的官职也仅能做到如此了,况且,自己当初嫁给她所做的这笔交易,本就是为了换父亲和妹妹的平安,只要黎遥君能保住赵家,那便也足够了。

三日后

进入黑龙镇,黎遥君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和砖瓦屋舍,这里还是当年的样子,一点儿没变。

马车才进土水巷,刘方媳妇就听见了马蹄车轮声,她站在门前,往巷口瞧着,待看清马夫身边的人,连忙朝院里喊道:“小临你来!看是谁回来了!”

刘小临闻声走出来,大喜道:“阿君!”

黎遥君从车上跳下来,两人抱在一块,她拍拍刘小临的后背,笑道:“你可比前些年胖了不少啊。”

“你倒是没怎么长肉啊。”刘小临捏捏她的手臂,“嗯,壮实了些。”

刘方和郑安慈听见动静也从院里出来,黎遥君见状,回身掀开车帘,抬手将赵清颜迎下来。

“刘叔,刘婶。”黎遥君向他们打着招呼,随后转向一旁的郑安慈,“二嫂。”

她侧身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内人,赵清颜。”

赵清颜向几人行了一礼。

“呀,这媳妇娶的真俊。”刘方媳妇上前牵住赵清颜的手,“路上累了吧?走,进屋吃饭。”

进了屋,只见一个小男孩正在房檐下摆弄着拨浪鼓,刘小临将他抱起来,说:“玉城,叫三叔。”

发觉小男孩有些怕生,黎遥君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见他点头,又说:“想不想要?”

刘玉城又点点头。

“叫一声三叔就送你。”

盯着那块碧绿的玉佩,他怯怯道:“三叔。”

黎遥君嘿嘿一笑,将玉佩放进他手中。

刘方媳妇招呼云柳和金绍一同坐下吃饭,两人不敢上桌,按规矩,下人是不能与主家同桌吃饭的。黎遥君招招手,示意无妨,两人虽得了允准,但还是搬了小凳去厨房吃了。

“这次回来待多久啊?”刘方问道。

“半个月吧,不然等到天气转寒,路上就不方便了。”

黎遥君问向刘小临:“阿生回来了么?”

“他哪有空呀,也就春节能回来一趟。”

郑安慈正抱着孩子听他们聊天,黎遥君举起杯对她说:“二嫂,我当年说什么来着?”

郑安慈笑着白了她一眼,说:“你那时生怕你这兄弟受委屈,看看他现下胖的,还委屈么?”

刘小临在一旁傻乐,“不委屈不委屈。”

“对了,你家的屋子我俩闲时就去收拾,里面都是干净的。”郑安慈说。

“嗯,多谢二嫂,二哥。”黎遥君再次举杯敬他们两人。

“还没喝高呢就叫上二哥了?”刘小临喝下酒,“想哪天去祭拜老爷子?”

“歇两日,把东西准备齐全就去。”

“嗯,到时候我陪你一块。”

“好。”

“阿君媳妇,你多吃点儿,瞅你瘦的,这小身子骨。”刘方媳妇把小葱炒鸡蛋的盘子往赵清颜面前推了推。

“给你媳妇儿夹菜呀。”刘小临笑说。

黎遥君光顾着和兄弟聊天,一时忘了云柳没在跟前,抬手给赵清颜夹了几样,“多吃点,家里没有粮,下午我出去买些回来。”

“阿君媳妇,她待你怎么样?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写信回来说,我帮你收拾她。”郑安慈说道。

赵清颜被农家人的淳朴热情打动,回道:“您叫我清颜就好。”

“哎。清颜,咱们说话不兴您您的,论辈分咱俩还是平辈呢。”

赵清颜难得露出笑容,“好,二嫂。”

黎遥君逗了会儿刘玉城,自言自语道:“过阵子我也领一个。”

刘小临一愣,问:“为何?”

黎遥君转身,“阿生没同你说么?”

“这事儿早就在京城传遍了,他不告诉你估计也是怕你发愁吧。”

“阿君,到底怎么了?”

黎遥君正了正身子,说:“有一回打渠陀受了伤,”她拍拍大腿外侧,“身子废了。”

刘小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刘方两口子对视一眼,神情惋惜。

郑安慈握了握赵清颜的手,眼睛里都是关心,赵清颜轻轻回握,对她摇了摇头。

黎遥君喝了一口酒,说:“大前年面圣时,圣上要给我赐婚,我没办法,只得在朝堂上把这事儿禀明。满朝文武都在场听着,按常理是个丢脸的事儿,可我不觉得丢脸,我绝个子嗣换百姓安居乐业,划算。”

语毕,黎遥君定定看着眼前的杯盏,绝嗣是假的,为换百姓安居乐业却是真的。

眼瞧着气氛安静下去,刘方媳妇说:“嗐,这有啥的,小临他俩带着玉城不也过得挺好的么。”

“是呀,老三,来来别光喝酒,吃菜。”郑安慈招呼道。

黎遥君和刘小临多年没见,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两人喝到了下午,黎遥君看看天色,说:“不行不行,明日再喝,我还得上街去买菜。”

“哎,叫你家下人去买便是。”

“对啊。金绍!”

金绍闻声赶来,“爷。”

“你回家跟夫人拿点银钱去把米啊菜啊什么的,买上一些,就说我让的。再去把家里的水缸给添满了。”

“好嘞爷。”

到了傍晚,黎遥君在刘小临屋里醒好了酒回到家中,云柳将饭菜做好端上桌,黎遥君见赵清颜坐在桌边,说:“不是说过不用等我么。”

吃过晚饭,云柳将碗碟撤下,黎遥君起身指着右边的房间说:“这间是我的屋子,你和云柳住这间,我和金绍住对面我爷爷那间。”

赵清颜站起来朝屋内走去,黎遥君左右看看,金绍在小临家的牛棚喂马还没回来,自己才在小临那睡了一觉,眼下正精神着,回房也睡不着。原地转了个圈,好像除了院子里就没处待了。

她伸头往赵清颜那边瞧瞧,双脚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赵清颜就着油灯翻开书,黎遥君抬手将书拿走,“这么看伤眼睛。”

赵清颜也不说话,就淡淡地看着她,黎遥君被看得心里发毛,又将书递了回去,而后两人就各自安静着坐在桌边。

过了半个时辰,赵清颜的声音响起:“连自己的结拜兄弟都要骗么?”

黎遥君自嘲道:“我骗的,又何止他一人。”

“包括我?”

“若说我的身份,的确是骗了的。但除此之外,你我相识以来,我可曾骗过你。”

脚步声从耳边消失,赵清颜放下了手中的书,目光投向跃动的火苗,眸底霜冷,指尖轻轻摩挲着薄薄的书页。

云柳将被褥铺好,拎起茶壶去厨房换了一壶水回来,“爷说明日不必早起,让您多睡会儿,早饭她来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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