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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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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州三月末

一列队伍自青云街走向杜府,杜松生骑在马上,身着红袍,头戴长翅冠,好一个春风得意。

卓青在队伍前高喊道:“杜府杜松生,高中今科榜眼——”

道路两旁围观的人群纷纷驻足,“那是不是杜员外家的?”

“榜眼?这杜家子真真是给咱们黑龙镇长脸呐!”

“早就听闻他勤奋好学,如今可是一飞冲天了。”

“他跟我家儿子还是同窗呢。”

“呦,这就开始攀附上了?”

“谁攀附了!”

杜松生在家门前下马,杜员外夫妇老远就听见卓青的声音,早早地就在院里等着了。

“爹,娘。”

杜夫人喜极而泣,“哎,让娘看看。”

严心牵着孩子站在一旁,眉开眼笑道:“修茂,快瞧瞧你爹,还能不能认得出?”

杜松生蹲下,低头将帽子往修茂脸上蹭了蹭,说:“等你以后长大了,去考个双翅的回来,可好?”

几人在正厅坐下,杜松生说:“爹,待我去到翰林院就职,按律法,咱们家便不能再经商了。

杜员外点点头,“我会尽快将咱家的产业处置妥当。”

“过几日我就要进京赴任,家中事宜安排好后,您与母亲、夫人便一同到京城去吧。”

杜夫人闻言有一丝犹豫,杜员外瞧瞧她,对杜松生说:“慢慢来,不急,你先顾着自己。”

修茂拽拽他的衣角,问:“爹,你做的什么官儿?”

杜松生将他抱到腿上,笑道:“翰林院编修。”

.

京城

几名狱卒打开门锁,将赵成坚从牢房带出。

刺眼的阳光令赵成坚本能地眯起了双眼,他拖着脚镣跟随狱卒出了刑部,一身脏污破旧的囚服在繁华的京城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高耸的大门前,他抬脚迈上青石台阶,黑色的布鞋上满是尘灰,八月的天气,足底却只感到冰冷刺骨。

赵成坚直起后背,杂乱的胡须使他的脸看上去多了些许沧桑,可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明。

他正了正身子,再次走进三司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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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书闫申戊、大理寺卿傅经牧、都察院左都御史卢衍三人的马车先后在庄严厚重的大门前停下。

“闫大人,卢大人。”傅经牧向他二人打着招呼。

“傅大人。”

半月前,经由刑部侍郎易仁、大理寺少卿苏时、都察院右都御史冉禄的审问后,赵成坚一案仍未能定断。易仁、冉禄均认为,应当将赵成坚与黄展和斩首,范运德及范侯流放边关。

苏时认为尚有疑点,与他二人无法统一结论,此案交由三法司复核,今日,便是秋闱舞弊案的三司会审。

三人落座后,其余官员分坐于大堂两侧,衙差将赵成坚、黄展和、范运德、范侯以及一名年轻男子带到,五人跪于堂下,倪峭与廖谦立于下首等候问询。

卢衍看向赵成坚,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声,说:“开始吧。”

“范运德,你是通过何人搭上顺元三十年的汋州乡试考官黄展和的?” 傅经牧问道。

范老爷连忙伏下了身子答道:“回大人,是一个叫贺甲的书生,他说有路子能帮我儿买官,草民一时愚昧,便听信了他。”

“你与黄展和可是通过这位倪大人见的面?”

“草民不曾见过黄展和,更不曾见过倪大人。”

“那银票是如何送到黄展和府中的?”

“草民不知,贺甲说,他自会帮我安排。”

“他向你要了什么好处?”

“白银三百两。”

“廖谦。”

“下官在。”

“这个贺甲,可抓到了?”

“大人,并未抓到。下官几经查访,此人非汋州人士,且容貌与姓名应是做了更改,难以抓捕。”

傅经牧转向倪峭,“倪大人,去年八月的汋州乡试阅卷时,黄展和可有徇私的端倪?”

倪峭回道:“彼时考卷均已封弥,且我与副考官一同在场,期间黄展和神色如常,并未发现不妥。”

傅经牧朝堂下问道:“黄展和,你是如何识得范侯的考卷的?”

“贺甲告知下官,范侯会在第五句的句首左下角以一个墨点作为记号。”

闫申戊抽出范侯的考卷,的确有一个墨点。

“范运德。”

范老爷又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些。

“另外的那一万两,你给了谁?”傅经牧继续问。

“回大人,给了……户部尚书。”

“谁去送的银票?”

“还是那贺甲安排的。”

“一万两,你就放心交予外人?”

“草民是让外甥一路跟着他办的事。”

“带上来。”

范老爷的外甥许玮被架了进来,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看着左右的衙差,慌慌张张地向堂上磕头。

“贺甲向朝中大臣行贿时,可是你跟着?”

“是……”

“他都去了谁的府上?”

“去了……黄府……赵府。”

傅经牧问毕,拿起案上的卷宗翻看着。

闫申戊开口问道:“顾冶,搜身之前是何人托你无视范侯的包袱?”

那名年轻男子立即答话:“回大人,是黄展和。他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还许诺之后向倪大人举荐小人升迁,小人猪油蒙了心,就应下了。”

“许玮,你与贺甲赴京途中,可有什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卢衍问道。

许玮想了一阵,答:“回……回大人,确有一处不对劲的。”

“说。”

“去黄府前,他乔装扮作下人模样,草民问他,他也不肯讲缘由,只说,这样可把事情办成。草民不懂,只知舅舅叮嘱我一定要将事情办好,便没再细问。”

“去黄府和赵府时,你可跟着进去了?”

“回大人,并没有。他不让我进去。”

闫申戊问向范侯:“范侯,夹带小抄进入贡院,是谁的主意?”

未等范侯回答,范老爷急忙开口道:“是草民,贺甲说乡试考官已买通,让草民叫儿子带上小抄,好叫他中举也说得过去。”

此时,傅经牧突然说:“户部尚书这条线,单凭一介书生无法办到,黄展和,此事是否为你与赵成坚合谋?”

黄展和紧紧扣着锁链的指节泛白,他弯下腰,说:“是。”

赵成坚平视前方的眼中燃起一团怒火。

“此为诬陷!”

黄展和闭了闭眼,又道:“去年赵成坚找到下官,称其需要银子,问下官有没有门路。下官曾担任过考官,知道有不少人家都想买官,便将这路子告知了赵大人,他听后甚是欣喜,遂与下官做了约定,由下官提点举人,他来打通会试及吏部的关节,事后所得银两三七分成。”

“栽赃陷害!”赵成坚举起手,指着黄展和说:“到底是谁!是谁指使你行诬陷之事!”

傅经牧向卢衍和闫申戊说道:“赵府书房的花瓶内,确是搜到了一万两银票。”

闫申戊看着气愤难平的赵成坚,缓缓问:“赵成坚,你可认罪?”

“没做过的事,叫我如何认!”

卢衍只觉胸口憋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其余物证呈上来。”

合泰升的大掌柜被传唤入内,他行礼后依令上前分别查看了两叠银票,片刻后,向上首说道:“三位大人,这些的确是印发给汋州的银票。”

闫申戊将黄赵二人的往来信件拆开逐一查看,“文敬,你再行确认。”

衙差接过信件,交给大理寺主簿。

文敬将书信及黄赵二人的过往文书展平,与都察院和刑部的两位官员共同比对验看。

半个时辰后,他起身道:“大人,这几封谋划秋闱舞弊与索贿的书信,确实是赵成坚与黄展和的笔迹。”

“赵成坚,你若还不认罪,便要上刑了。”闫申戊提醒。

赵成坚举起双手,几处骨节遍布淤青血渍,愤然道:“我从未私下见过黄展和,更不曾与他提起索贿一事!那一万两和这书信,我并不知是谁放在了书房里。如今他、他们串通起来让我百口莫辩,可这青天白日,公道自在人心,我不会认!你们若要上刑,那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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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衙差抬进一条长凳,两人将赵成坚架起推倒在长凳上,而后站在两侧举起水火棍,接二连三地打了下去。

二十大板打完,闫申戊看向地上已经昏过去的赵成坚,傅经牧叫衙差往赵成坚的脸上浇了一盆冷水,见赵成坚慢慢醒转,傅经牧问:“你可认罪?”

“不……认!”

闫申戊见已经没有了再审下去的必要,转头说道:“二位大人可有决断了?”

卢衍起身,“去后厅吧。”

后厅之内,傅经牧道:“此次与先前的会小法并无出入,按律当斩。”

闫申戊瞧瞧卢衍,“贺甲不落网,此案便不算清楚。”

“可抓到他不知要何年何月。”傅经牧踱步道。

“万一赵成坚真是被冤枉的呢?傅大人难道不觉得,此人改换容貌姓名,甚是蹊跷?”闫申戊说。

“他牵线为他人买官,如此举动也说得通。”傅经牧喝下一口茶,又道:“眼下人证物证俱在,贺甲这一环,有与没有,却也不是那么重要的。”

闫申戊不赞同,道:“既缺了贺甲这一环,便是疑点未明,他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尚难以下定论,不能按斩首定罪。”

卢衍注视着厅前廊檐,道:“既有分歧,当禀呈圣上,由圣上定夺。”

傅经牧还欲继续劝说,却听闫申戊道:“我也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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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宁宣在书房中来回走着,几个月来,他一直在思索该如何保下赵成坚,郝绪托人带话回来的意思是希望渺茫,可他不愿就这样放弃,若赵成坚出了事,下一个户部尚书便会是信王的人。

周平康近日来也因为此事一筹莫展,他看着太子,说:“殿下,咱们没有好的法子应对,不如换个路数。”

宁宣停下脚步,心中顿时明朗,“沈知,告诉沈大人,将汋州岯城守将撤换,现在就去!”

沈知应下,立刻离开东宫往家中赶去。

宁宣望着窗外,心道,你既破吾布局,吾便断你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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