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持着天衣的神通奔走了好远,最后又回来,刚好目送江天帆和他的属下离开。
怕江天帆突然折回来,季玄肖特地又等了许久,确认他们是真的离开之后。
季玄肖才解除了神通,重新出现在逄炫明面前。
但他们放心的实在太早了,江天帆根本没有走,只是隐去了身形。
此刻他看着季玄肖现出身形浅浅笑着出现在逄炫明面前,两人交谈着,一句接一句。
江天帆站着的地面凹下去两个坑。
有点气。
……
逄炫明凝视季玄肖扣了扣桌面喊道:“玄肖。”
季玄肖瞬间回魂一样,从刚刚的事情里抽身,有种逃过一劫的后怕和刺激。
不得不说,江天帆现在给他的阴影属实有点大。
季玄肖微垂眉眼,不自觉的盯着桌面,问道:“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逄炫明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不由一顿换了个话题:“那个男人是谁?”
季玄肖抬起头看他,清昳的眉宇间有一股忧愁:“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的……”
连他自己都不觉得这话有说服力。
江天帆在营帐外侧耳听着。
逄炫明却感觉紧紧沉下去的心又浮上来一半,语气不由染上轻快,绕过这个话题,问了其他:“但他为何也认识我?”
若是单单认识季玄肖还好,连他也认识,他们定然是玉珠界曾经的故人。
只是时间已过去太久记忆模糊不清,只能调出一道朦胧的身影。
但那少年与现在的人差别实在太大了,应当不是。
玄肖曾说他与同伴一同来的,现在却孤身一人,也有些疑问。
……
季玄肖最终还是向逄炫明,说了一些:“其实,他就是曾经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少年。”
逄炫明心中的石头再次落下,有种不敢置信却又“果然如此”的感觉。
季玄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解释道:“但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的。”
事情解释起来实在太复杂了,季玄肖无法向他的另一个追求者诉说,只能隐去一部分,抛出一个不清不楚的坦白。
好在逄炫明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
逄炫明是否真的不在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季玄肖不会太在意他的想法,他端起茶喝了几杯,便觉得有些寡淡,于是问道:“有酒吗?”
“自然。”逄炫明吩咐属下去拿酒,心中微喜。
季玄肖嗜酒,但不与不熟的人喝酒,他与他人喝酒是一种亲近的表现。
季玄肖只是单纯觉得最近发生的事都太沉重了,此刻对着逄炫明吐露一些,就如同打开了一个小口子,源源不断的往外喷发情绪。
需要一些酒,压一压。
逄炫明与季玄肖在一起后,有了一些微量饮酒的习惯,即使分开也没有改变。
不过此刻的酒…格外来之不易。
逄炫明给季玄肖满上一杯,硬朗的脸微微融合,抬起的眼饱含情意:“玄肖。”
交接时,他欲要碰一碰季玄肖细长的手指。
却被季玄肖一无所知的躲开了。
季玄肖漫不经心的闷下一口酒,心头的沉重不见散去,于是便情不自禁找话题:“明天我去采了那些药,为营帐中的人医治。”
天色已晚,而去的地方较远。
逄炫明觉察到他喝酒后,眼角染上了点淡淡的红。精明的凤眼也柔和微眯,带着点点水光。
配着妖纹勾勒的眼线,逐渐泛开一点魅意。
逄炫明顿了顿,抑制住自己满腔汹涌的柔情,接下了季玄肖的话:“好的,我派人和你一起去……”
医治病人的话题在没有真切的治疗之前,翻来覆去都是那几样。
讨论不出什么实际的东西,于是话题便又绕回到玉珠界时他们相渡的日子。
…………
隐去身形一直站在帐子外听着他们谈话的江天帆,本就不平静的内心更是控制不住掀起汹涌波浪。
他暴戾的看向营帐,攥紧的手张开,一道黑色的东西顺着他的皮肤爬到地面上,钻进帐内。
季玄肖与逄炫明谈着过往的趣事,喝了些酒,略有些微醺。
便觉得身上某些地方有种说不出的痒。
好奇怪,就像有小虫子在爬……
他伸手去碰,手臂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有。
季玄肖也没当回事,继续同逄炫明聊着:“还记得我曾经与众好友一同游山河时,以为踩到一个灵物药材,等回到家要炮制时才发现……那竟是一个蘑菇精。”
说到好玩的事,季玄肖嘴角溢出一点不太明显的笑,只是此刻又觉得后背发痒,不自觉用手去拍,继续将话说完:“那蘑菇精,见四下无人时墩墩墩的跑跳,但被我看见时又开始装死。”
“哈哈”逄炫明,与他一同笑,笑声听的江天帆十分不悦。
季玄肖正欲将后面的话抛出,又觉得浑身不太对劲起来……
那让它痒痒的小虫子似乎在顺着脊背往下爬。
他嘴上还带着笑将话说完:“那小精怪练习闭气都十分熟练,像是把我当成了什么天敌。”
“后来……唔”季玄肖突然停下,两道细眉皱起,伸手探向自己后腰。
逄炫明本与他一同笑着,此刻见他面露难色的,突然停下顿表关心:“怎么了……身体有甚不适?”
季玄肖用精神力去探查,身上便是什么也没有。他的脸色有些奇怪,朝逄炫明摆摆手:“没什么……”
逄炫明道:“那便由我来讲吧。”
他是土生土长的玉珠界人,不乏听来的奇闻妙事。此刻就着一点豆大的灯火在,暖光下,静静观摩白玉无瑕的佳人,眸光微闪,话语中便也情不自禁带上了柔和的讨好:“只听闻,诸世界都包裹在一个偌大世界中……”
季玄肖越听越觉得身上的痒意更甚,便是喝醉了酒,神经再迟钝也能在此刻察觉出不对劲来…导致他完全无法把精力集中在逄炫明的话上。
“嘶…”
眼看着事情的状态愈发不对劲。
季玄肖捂住肚子,微微趴伏在桌子上,面露难色,他摸着肚子,便隔着肚皮摸到了满手圆滚滚的卵,顿时面色又黑。
只得匆匆拒绝了逄炫明的讨好:“逄兄,我忽然有些困了,要不我们明早再聊?”
逄炫明虽然兴致被打断,但看着季玄肖的模样便又觉得他可能是身体有恙,自无不应:“好,我早已为你安排了营帐。”
他们带的营帐倒是十分周全,此刻又空出许多人……
逄炫明叹息一声,目送季玄肖离去,目光落在他紧捂着的小腹上,感到一丝异样,但最终什么也没察觉。
只希望季玄肖能够救下他一两个兄弟吧,现在的药还能撑一撑。
季玄肖维持着正常的姿态走入营帐中,便再也控制不住的跌跌撞撞软倒在床上。
他还以为自己是遭了虫咬,并未细想不对劲的地方……正从身上翻找药片时,忽然双眼一瞪。
有东西……正!
季玄肖咬牙猛然并紧双股。
便是傻子,也知道有人作怪了。
营帐帘门被缓缓拉开,江天帆面色如常的走进来,穿梭自如的犹如这是他的帐子。
季玄肖瞪着他,却紧紧咬住牙,不敢泄出一点声息。
江天帆道:“遇见故人,你聊得很开心。”
“哦对,你送我的十全大补丹还没有吃,现在好像正好可以用上。”
…………
逄炫明早上正欲去叫醒季玄肖时,便见昨日那本来离开的男人,从他为季玄肖安排到营帐中走出来。
面色再正经,也掩不住他眉梢透露一点春意,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
逄炫明不欲多想,就要与他错开,江天帆伸手拦住他:“他还在睡,有什么事可以与我说。”
这无异于平静的湖面投下惊天巨石,逄炫明被砸的都有一瞬间头脑昏沉的不知此话何意。
他咬牙,眸色深深:“…你这是什么意思?”
逄炫明摸向手中的剑。
江天帆微撩了一下眼皮,便要与他错开:“字面意思,他还在睡。”
逄炫明想着自己的兄弟,终究是放下了手中的剑:“玄肖兄要带我们去采药。你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药吗?”
江天帆摇了摇头,从悬挂于胸前的果核中掏出数包伤药:“鬼虫病是吗,这些药也能起作用,都试试吧,让他多睡会儿。”
逄炫明看他一眼,难以相信他,便还是决定进见帐。
“吾与季兄见一面,问问他是哪些草药即可,无需他亲身去采。”
江天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季玄肖终是装睡不下去,匆忙的穿好了衣裳,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他拦住火药四射的二人,看也不看江天帆一眼对着逄炫明道:“我无事,现在就带着你们去。”
江天帆本来无所谓的神情顿时有些黑沉。
他一言不发跟在季玄肖身后。
不知不觉又像少年时一样尾随着他,注视着他的背影。
只是眼神再不见清澈充满了占有。
从季玄肖身上掉下来一片金色妖纹,顺着江天帆的指尖爬回身体,逐渐被衣服盖住。
他不紧不慢的跟着急步的季玄肖,动作无人窥见。
……
逄炫明在季玄肖身侧呆滞走着,没有人意识到他从刚刚起一字未说。
就像没有人能够注意他看见衣衫不整的季玄肖从营帐里走出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