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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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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声起,战鼓沉。

风烟俱净欲何无?

红缨落,雪漫天。

谁家红白惊于殿?

焰火吞噬着最后一字,像是在宣誓着什么一般。

凄鸦不知何处去,于天哀鸣宛转连。

黄纸扑灰烬,将最后一段的血留在大雪之中。

“锵——”

韩喆再次被磕撞声惊醒,满身湿汗,坐落于灰墟间。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被震起的灰,甩了甩脑袋,清醒了过来。

韩喆守了一夜的门,独留格兰在院里思考,他不能让格兰走了去,就守在这儿,也不管格兰会不会翻墙逃走,能劝一会是一会。

小孩儿裹着衣,仰头瞧着睡着了的韩喆,脏兮兮的脸蛋上泛着红晕,这让韩喆不经想起自己刚来这时的不适,微微皱了眉,蹲下身问道:“你是哪家小孩,怎么跑这头去了?”

小孩受了惊,嘴微微张开却不答,乱糟糟的头发,缝缝补补的衣裳,再配上这双清澈稚气的眼睛,令韩喆心头一阵心疼。

过了一会儿,小孩低声回答,韩喆还没有听清,那孩子就灰溜溜地跑了,韩喆也不好说什么,继续靠着门假寐。

谁知那孩子又来了,后头还跟着一个七老八十的婆婆,佝偻着背,满面皱纹,臂上夹着一件红色的外衣,满是茧子的手提着篮子,用布给盖上了,也不知道是什么。

韩喆刚想让他们回去,就听婆婆道:“您是官爷吧?宋姑娘说你是好人,瞧着天气这么冷,我便带了件衣给您。”

“不,不劳烦您!”韩喆见婆婆要把红灿灿的外衣给自己盖上,连忙推搡,“这都暖春了,哪算冷啊,婆婆还是您自己留着吧!”

而且这瞧着,不是嫁衣么……

婆婆以为韩喆是嫌衣服脏,便道:“这啊,是我给我儿媳缝的衣,她走的早,衣服也没穿过几次,官爷,不脏的。”

“没,婆婆,我不是这意思,”韩喆解释道,“我是真的不冷,要我说,您把这衣给您孙儿穿,瞧瞧这孩子,脸儿都僵了。”

婆婆瞧他是好意,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篮子推了过去,韩喆小心翼翼接过,把布一掀,里头是鸡蛋和热乎乎的白馒头。

“奶,奶奶说,咱,咱们家就这个可以招待您,没,没其他的了。”小孩结结巴巴道,“这是我们省吃俭用的粮。”

韩喆心里一痛,这竟是人家省吃俭用的粮!还只是馒头和鸡蛋。婆婆见小孩说漏嘴了,想要将孩子带走,韩喆拉住孩子,他弯下腰问道:“你们平时就吃这个?”

“哪有,还有肉呢……”

“奶奶骗人!”孩子喊到,“年夜饭都吃不到肉!”

韩喆一惊,连年夜饭都没有肉吃,他低着头,一阵心酸,他抬起头,将篮子放在小孩手里:“还给你,你们自己慢慢吃,我不饿,不吃不喝三天都没事。”

小孩见状也是慌神,随后举起一个白面馒头,征征望了会,然后飞快的吃了下去,狼吞虎咽般,像是瞧见什么珍馐一样。

婆婆气得直瞪眼,韩喆一旁心酸笑道:“没关系,小孩子嘛,容易饿,吃了就吃了呗,反正又吐不出来了。”

门缓缓打开,格兰探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编成辫甩在后头,原本有些紧张,瞧见这模样,以为韩喆刚才欺负了小孩,又马上放下心来,心里一阵鄙夷。

韩喆见格兰出来了,还见这小狼崽朝他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有昨天惊吓到的模样,便收敛了笑容,道:“想好了?”

格兰点点头。

韩喆说:“走吧。”

酒杯中的酒未动分毫,何丘没有卸甲,只是简单的擦拭了一下满脸的黄沙,原先红得掉色的披风也被何丘摘了去,叫人收起来了。他盯着桌,沉默不语。

何丘与传闻中的“何将军”并不相似,相反,他没有强健的体魄,眉眼也非很俊朗,反倒生出一丝秀气。倘若再把那胡渣剃掉,走出去一瞧,怕是会误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祁清和墨丹也常拿这个开玩笑,说他是仿制兰陵王的赝品,名声与长相极度不符。

何丘也没有传闻中那般威严,性格很好,不常发怒,只是叹了口气,有时也会调侃自己,一副冷漠脸把二人逗得哈哈大笑。

费鸿最崇拜的就是何肃何丘两父子,听得最多的故事也是跟守边军相关的。可如今,他却笑不出来了。

宋婉婉死了。

甘州军里混入了叛军,宋婉婉作为县丞却上了战场,她那么想守,却被人一刀捅死,犹如十五年前宋云战死城前一般。

费鸿痛极了,但更多的是内疚。

如果,如果他早一点揪出叛军,宋婉婉就不会死了。

如果宋婉婉带走的是费鸿的那一队人就好了。

如果他拦着宋婉婉去东侧防守就好了……

费鸿的肩被人拍了拍,转头一看,是牛总管。费鸿又立马低下头去,耸了耸肩,抽泣声不断,但听得出来费鸿再尽力遏制。

牛总管也很痛心,这个消息在军中传开时,整个军营都沉默了,流泪的流泪,咒骂的咒骂,阴沉一片。他们都受过宋婉婉的教诲,从一开始对这个女县丞的不屑再到敬佩,里面耗费了很多艰辛,宋婉婉不会因为甘州自身的原因去克扣他们的军粮,甚至在谁家有困难时,都会尽力帮助,能送钱送钱,不能送钱的就送粮,绝不耽搁。

他们很多都比宋婉婉大,可在宋婉婉面前,都是一群爱嬉戏打闹的男孩子,费鸿还说他们就像长不大的弟弟,宋婉婉听到这句话时虽是笑着的,可眼里分明是悲痛。

费鸿那时才知道,宋婉婉有个弟弟叫宋羽,战死了。

死去的人永远不会长大。

“老费啊,还记得小七刚来那天吗?马马虎虎的,将宋县丞的饭与将士们的饭弄混了,宋县丞笑得肚子疼,从此小七就有了‘马大哈’的称号,啥事都搞错,每次都把大家惹得肚子疼。”牛总管尽量让费鸿开心起来,讲了以前的事。

“你不也一样,学宋县丞说话,结果被逮着,害得我也被罚了,跟你一起挑马粪,扎马步,那么热的天气,我都直接晕过去了!”费鸿还红着眼,但已经没了泪,笑着在他胸口打了一拳,“要不是宋县丞人好,赏罚分明,换作其他地方,指定要断一条腿。”

“诶你别说,还真的是,哈哈哈——”牛总管搭着费鸿的肩,一路向帐篷走去,大家都知道,牛总管豪放的笑声都是在掩盖悲伤。

随后费鸿沉默了,他望着天,只觉一阵沧桑。

牛总管这时不再笑了,沉声道:“咱们将士,出生入死,哪样不是为了手中的一口馍馍?为大周守边的是我们,受欺负的,也是我们,宋县丞为甘州赴死,是大义。”

费鸿抬眸看着他,牛总管却望着天继续道:“小鸿啊,人有生老病死,变故也是我们无法阻止的事,世代君王哪个不想寿终正寝?可他们最后还是死了。”

“我们无法阻止死亡,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只能尽可能的去做好每一件事,然后归天。”牛总管停下脚步,以长辈的姿态对费鸿道,“小鸿啊,也许你无法接受,但你必须承认,我也会迎接死亡的到来,有一天我也会离开,世间万物都是一样的。别让沉痛与悲催击垮你,你需要做的,是好好活着,过好自己的日子,死亡是条横沟,但无论多长,只要你望着天上的星星,我们就能跨越横沟,与你相聚。”

“死亡不是最痛苦的,带着悲痛活着才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费鸿从前无法明白的死亡,他这一刻懂了。

他奔向营帐,转身却未见牛总管跟来,他对牛总管喊道:“老牛,你过来啊!”

牛总管笑了,皱纹从眼角流入出来,他以同样的音量回应道:“人老了,走不动了!”随后离去,最后消失在远处的黄沙中。

费鸿不再说什么,征征望一会后,掀帘进了营中。

费鸿向何丘行礼后,拘谨的站在一旁,他有些紧张,何丘这时淡淡道:“费总管不必拘谨,坐吧。”

费鸿胆战心惊的坐在了何丘对面,他瞄了一眼何丘貌相,只觉与传闻中不太相像。他缓缓道:“何将军……”

“斯人已逝,费总管,节哀。”何丘说罢,便向费鸿鞠了一躬。

费鸿岂敢担,但也不便说什么,何丘说:“我来只为两件事,一,甘州缘何入了叛军?二,叶澜畏罪私逃一事。”

费鸿听闻第二件事当下一惊,先前他并不知道叶澜逃罪,只当他是病了,如今一看,却有端倪。

甘州出了这么大岔子,竟没有一人明事,连同那已故的宋婉婉,也被蒙在鼓中。见费鸿脸色一变,何丘也就明白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便安抚道:“费总管也应是被叶澜欺诈,所以不知此事缘由,此事无妨,若费总管实在不知,我们也可之后再做商谈调查。”

“如今应先解决叛军一事,”何丘将酒推到一旁,示意近卫倒了,“才好让宋县丞走得安稳。”

“此人名叫左枳,扬州人,十年前服役来到甘州,没什么背景,人也没什么出色的地方,跟了十年,也算老兵了。”费鸿叹了一口气,“但按常理来说,他早就该服役完了,一直未走,虽生疑虑,但只可惜甘州将士太少了,便也一直没注意过,毕竟这里是边境,自是多一人守关好的,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关注。”

“扬州人?”何丘疑惑道。

“何将军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何丘说,“那这人有什么地方上是不对劲的吗?比如传家书时的神情,动作之类的。”

费鸿想了想,恍然想起:“这人好像是左主事的哪房叔叔来着,但都是远房了,何况左枳是个实打实的农民,不会写字。”

“你说的,”何丘皱了皱眉,“可是户部主事左瑱?”

“是他!宋县丞跟他打过交道!”费鸿有些激动,“之前修葺城墙时有跟他上书过,这人极度难缠,好在最后把银两拨给我们了。”

何丘沉默了一会儿,费鸿轻轻问道:“何将军,我只知道这么多了,如果你还需要什么的话,可以让我们去查。”

何丘捏了捏眉心,向他摆了摆手,道:“在下就不多做劳烦了,何况在下来甘州处理此事只是随便而行,很快便回去,不敢打扰各位。”

费鸿没想到何丘此次下行甘州不是真的支援,而是另有其因。近卫进营向何丘行礼后,凑近他耳畔说了些什么,何丘思索了一会,缓缓道:“让他们进来。”随后起身对费鸿抱歉道:“费总管,实在抱歉,打扰了你这么久,在下赔礼了。”

费鸿知道这是有人来了,回礼道:“不敢,无事费鸿便先行告退了。”

“失陪,慢走。”

费鸿听完何丘这句话后便掀帘走了,正巧韩喆进了去,后头还跟着个小孩,等人走后,费鸿才想起来这是那个之前一直缠着宋婉婉的异族小孩格兰,费鸿只是小小好奇了一下,便快步走了。

颠簸的马车行了几日,终于到了甘州城外。

齐白玉整个人瘫在车角内,他之前在驿站前换了素衣,瞧着比穿墨衣时冷多了。齐白玉阖着眼,一副倦意,像是没睡醒,檀香没点多少,不一会就停了,齐白玉也才缓缓醒来。

他喉咙有些干,声音也有些沙哑,开口道:“几时了?”

“不早了,辰时二刻啦。”祁颢放下书,眉眼弯弯,趁机摸了把齐白玉的头,本来就凌乱的头发又更加乱蓬蓬。

齐白玉从来不在意这个,整不整理头发于他都一样,这倒与他人观念不同,所以他也曾被人因此参过,原因竟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笑的是,齐白玉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他父母,丝毫映像都没有,何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事。

齐白玉听后只是淡淡的点头,随后又歪头假寐。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无所谓,该提防时提防,不该提防时特别随意,纵使眼前是之前权倾朝野的明修王,他也不在意,眨一只眼,闭一只眼,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祁颢见状便笑了,在此之前,可没有任何一个与自己并不亲密的官员这么对待自己,把明修王当仆从一样,需时唤,无事退。

但祁颢没有追究,事实上,只要是没有冒犯自己利益的人,祁颢都不会怎么样,这倒与传闻中动不动就弑人见血有些不同。

齐白玉打了个喷嚏,拿帕子掩了鼻,这模样倒有些像猫儿,打完后轻轻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些。

祁颢先掀帘出了去,齐白玉叠好帕子后紧跟其后。

甘州的天还是很蓝的,时不时飘去一里如纱如烟的云,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鸣,若不是眼前贫瘠之地样,旁人还以为是什么安居乐业之地呢。

齐白玉到了村头,正巧碰到韩喆,后头还有格兰的喊声:“我不要跟你们走!”

这一声倒是惊得齐白玉放眼望去,在一头的山上,格兰被近卫拽着手,那近卫好生哄他:“弟弟,你就走吧,我们又不苛责你,饭食都是好的,你,你怕什么——”

格兰摇了摇头,怒瞪着他。

许若如快奔溃了——哪来这么难缠的小孩!这小狼崽子一直拖着不肯走,他该怎么办?回去少不了何丘一顿骂,还要被尘麒嘲笑,他再好言劝道:“不是,我们真的不会把你怎样,你要是不放心,你可以把你妹妹带上嘛,干嘛这么倔!”

“我不——”

许若如只好狠下心:“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啊!”

格兰突然觉得脖颈一疼,随后没了意识,许若如原先想把人抗回去,可抗了几步觉得沉,只好把人搭半托把人带回去。

齐白玉面无表情的看完了这一情景,略扶了额,祁颢也只是露了个笑,也没有再谈什么。

韩喆行完礼后看着这一幕扯了扯嘴角,低喃道:“这是带人回去还是杀人灭口啊……”

“韩寺丞。”

韩喆被祁颢这一声一惊,连忙道:“卑职在。”

祁颢含笑道:“不知韩寺丞可知何将军在哪,我需见他一见。”

韩喆不敢担待祁颢,给祁颢指了路,原想带过去的,祁颢向他挥了挥手:“不必,韩寺丞此行劳累,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多谢。”说罢就走了。

韩喆的确累,但见齐白玉并没有跟去,只好问道:“齐宰相可是有事要问?”

齐白玉点了点头,与韩喆向村里行去,边走边道:“宋县丞可在?”

韩喆听到这三个字瞬间垂下头去,淡淡道:“宋县丞死守城门,被叛军毒杀,等回军营医治里时,人已经……”

齐白玉听到后眉一横,但出于礼貌也没有说起这事,只是自己沉思一会。

韩喆像是知道齐白玉要问什么,就将叶澜畏罪一事讲于他听,齐白玉听后略微皱眉,道:“宋婉婉因叶澜是她父亲学生从而不起疑,这个逻辑说不通。”

“齐宰相何出此言?”韩喆问道。

“宋婉婉行事既机敏,还能一眼断定长春侯欲意谋反一事,那她就不可能在账本上毫无察觉,赋税因地而筹,甘州地势险,收成不好是常有的事,若她本就知道此事,又何必故作惊讶,无端端地将钱落入他人囊中?这是其一。

“装病一事也是蹊跷,通过大夫就可以知道叶澜是不是真的病了,除非他早已收买整个州的大夫,但这是一笔大价钱,此事若真,后头定是有势力操弄,这是其二。

“以上之事,都是奠基在宋婉婉信任叶澜上才能操弄甘州,可宋婉婉信叶澜,不可能单纯因为他是宋老刺史的学生就随意轻信,做了这么久的县丞,她理应明白这个道理。”齐白玉说,“世上没有绝对的无条件信任,如果她真的不愿同流合污,那么叶澜后面的势力不可能放任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在甘州十年之久,其中应是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利益关系,否则操弄一个这样的县丞十年,我是不信。”

他并非不信宋婉婉,而是从她和叶澜间的关系就说不清了,这像是一层雾,只有彻底拨开,才能看清里头真相。

齐白玉突然猛烈地咳了起来,把韩喆吓了一跳,他拿着帕子捂住嘴,韩喆紧张地说道:“齐宰相,您没事吧?!”

齐白玉缓了过来,脸色苍白,他向韩喆摆了摆手,道:“不适应这里罢了。”

这声音特别轻,好像轻轻一戳,这块玉就会破碎在云泥间。

韩喆还在担心,齐白玉的神识早已游走了。

从安无忧开始,这个事情就变得古怪,他之前对安无忧说的猜想是他编造的,为的就是挖坑给她跳,引出她背后的人,怎知她根本就没有狡辩,而是认了这荒诞的猜想,这令齐白玉起疑,何况她分明是良家女子,贩卖私盐一事,怎么看都不是她做的;宋婉婉机敏有谋,却败在叶澜一戳就破的谎言下,最后战死沙场。

但她们真的不知道吗?

齐白玉根本不信。

那个与安无忧交谈的人是谁?叶澜如今又在哪里?

安无忧,宋婉婉,叶澜,哪个才是真正的突破口?

那股势力又是从何而来?世家?还是大周官场?亦或是旁人所为?

齐白玉头疼欲裂,韩喆只好先将人扶进屋。齐白玉喝了温水后,缓和了会。

“齐宰相,我有一事不解。”

“何事?”

韩喆将齐白玉刚才喝过的茶杯里又盛了一杯温水,问到:“何将军此行下甘州,并不是为了此事,但我见他面色沉重,不知可是朝上出了事?”

齐白玉皱了眉头,想起驿站传来的信,疑惑回答道:

“肃州城被烧了,你们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老牛的心灵鸡汤

(这是我突然在脑中想到的,可能之前有刷到过此类看待死亡的视频,如果知道原创的友友们告知一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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