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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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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笠香燃尽,徐心雅话还没有说完,就陡然消失在法阵中,星形莹光也渐渐黯然,空地上一片漆黑空荡。

“心雅……心雅……我的儿……我可怜的女儿……”崔玉缘再也顾不上其他,推开茶茶,飞奔至空地,除了一片夜色漆黑,什么也没有,她扑了一场空,在刚刚徐心雅站立的的位置,哀恸痛苦。

白色衣摆,有红色花纹,茶茶脑海中瞬间浮现那日祭台上那名带着诡异面具的血腥男子。

“徐二夫人,你可知偈宗?”须箬听见徐心雅的描述,首先想起的也是那日施展换命术的那名偈宗巫咸。

“没听过!”崔玉缘分出一分心神回答须箬,答案脱口而成,斩钉截铁。

“你再好好想想,白色宽大法衣,什么有红色的繁复花纹,还带着张半男不女的哭笑面具。”

“没见过。”崔玉缘知道这描述同刚刚女儿所描述的凶手,不尽相同,费力地回想事发那是见过的所有人,终没有发现记忆中有这样一个人,也从未听过偈宗,面露疑惑地摇摇头。

“白底红花?”吴妈搀扶着崔玉缘起身,想起有关的线索,在一旁提醒着,“夫人忘了!小翠那日所穿的襦裙裙摆就有一圈的石蒜,素色底料花纹艳红如火,那日她搭着一件豆绿对襟半臂,您还夸过好看呢?”

“嗯?”

“那条裙子上面的花纹不是绣得而是染的,您夸有新意,自己也想做一条类似的,还询问过小翠是找那家店铺师傅做的!”吴妈见崔玉缘还是一脸茫然,说出更详细的情节助她想起。

“小翠现在在哪里?找人把她叫来。”吴妈这样一说,崔玉缘有点朦胧的印象,不过这些细枝末节不重要,只管把人给找来,仔细询问一番,便知如何了!

“说来也是奇怪,那日女公子出事后,小翠就一直卧病在床,我就说呢!原来是那小妮子心中有鬼!”

吴妈愤愤不平地张罗仆从和自己一块去仆人房中捉拿小翠,“我就说晦气呢!那有好好人家的姑娘选石蒜做花样子往衣衫上弄的。”

“石蒜?”

红佾见茶茶满脸疑窦,遂替她解疑道:“就是彼岸花,不过它常年生长在阴森潮湿的坟地,称作鬼花视为不详,寻常姑娘家是不会当作花样子绣在衣衫上的。”

“哦!”

一盏茶的功夫,吴妈为首趾高气扬地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回到芳园。

一路上老者尖酸刻薄地谩骂声和柔软女子的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嘈杂喧嚣。

茶茶循声望去,见到两个魁梧壮汉一左一右地拖着一名娇柔女子疾步走来。

她面容憔悴枯槁,身上只着了薄薄的中单亵衣,如瀑青丝披散开来,在拖拽过程中杂乱打结,同树梢枝头鸟窝般乱蓬蓬的,纤足未着片缕,光裸的脚上不知磕碰到哪,能看见道道刮痕透着淡淡殷红血丝。

这便是奴仆的命运吗?

生杀皆系于主人家一念之间。

“夫人……夫人……夫人,救救我!”小翠看见园中站立的崔玉缘,如见救星般,眼中燃起星星光亮,耗尽全身力气挣脱左右两边的锢制,无果。

崔玉缘徐徐走近,抬手示意仆从松开钳制。便见小翠似一片破布瘫倒跌落、匍匐在地。随后她纡尊降贵地蹲下身来,用精心保养的手钳住小翠的下巴,强制性抬起,逼着小翠与她对视,她削葱一般的手指纷纷涂上蔻丹,鲜艳如血,上下两片唇瓣色如朱砂,一张一合似蛇蝎吐信,冰冷无情,“说!小女君到底是不是你害的!”

“不是……不是……夫人饶命啊!”

“吴妈!”崔玉缘轻轻放下手中的下巴,孤高地起身,随手拿起仆从捧着帕子不停地擦拭着一根根手指,似碰了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

吴妈多年陪侍崔玉缘身边,有些事情自是不用多叮嘱,便知该如何行事,就好比现在,崔玉缘一唤她,她便直接召唤左右两旁的家丁重新将小翠架起,站在刚刚崔玉缘质问过的位置,啪的一巴掌朝小翠重重扇去。

“啊!”

接着又是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小翠嘴角逐渐渗出血渍。

茶茶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去阻止,却被家丁给拦住。

“啊!”小翠的叫声越来越凄厉。

吴妈不再掌嘴,而是直接拎起小翠的耳朵让她挺直身子,威胁道:“说不说?嘴硬什么!夫人都知道是你,还不老实交代,不然连累到了家中亲人,可别后悔!”

“说!我说!我说!”家中亲人是小翠的软肋,不想因自己不累及到他们,便将那日所看见知道的一切都讲述出口,“那日小女君与四公子一同玩捉迷藏,定的是小女君藏起来,让四公子来找寻,可是小女君躲进书房,四公子找寻许久也未寻到,后来家主那边来人说要校考功课,请走了四公子。我和雁云、喜儿几个只能带着主宅那边的仆役继续寻找,小女君一向机灵曾向婢子提过四公子素日里待在书塾被书本折磨得头大,闲暇下来定不想碰书,在雁云她们往别处寻时,婢子只觉得小女君在书房,便大着胆子砸了门锁,进入书房找寻,婢子翻边整个书房也没有找到小女君,准备退出之际,瞥到书案旁有个下了锁扣的大箱子,婢子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就走过去鬼使神差地翻开锁扣,打开箱子,结果看见已经昏迷不醒的小女君,我以为是睡着了,先是唤了几声,后来发觉不对劲,伸手探了探小姐的鼻息,发现小女君已经……已经……已经没了呼吸!”

小翠说到最后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人伏首于地哀哭,反而崔玉缘听了事情经过原尾,愈加冷静,“后来呢?又怎么会到了池塘。”

小翠还在痛哭,吴妈可没有什么耐心等她哭完,蹲下,一把拽起小翠的头发,将她面容暴露于众人面前,恶狠狠地说道:“可别在这假惺惺地痛哭,老实交代,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我当时确实是害怕了,当即叫出了声,想也没想的就往书房外跑,只是才到门口便撞见雁云、喜儿。她们听见我的尖叫又见我如此慌张,一致认为我有问题,便一人拦住我,一人往书房里去,也就发现了小女君已经……已经……。服侍小女君这么多年,我三人知晓夫人脾性,更是明白夫人将小女君看作掌中珠、心头肉,小女君出了这等事,我们三人定然逃脱不了。最后还是喜儿说夫人一向与徐府众人不睦,若我们将小女君伪造成在徐府失足落水而亡,说不定夫人会将矛头指向徐家,从而顾不上我们几个,况且我们几个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自身安危下水救寻小女君,说不定不会被夫人处置,还会落得个忠仆名声。于是……”

“于是你们仨就将我儿扔进主宅后院的池塘,然后贼喊捉贼,在人群被吸引来时,跳入水中,打捞我儿。真是好个忠心啊!只是好个忠仆!”崔玉缘怒极反笑,走过身,到小翠面前蹲下,涂满蔻丹的指甲锋利而又尖锐,轻轻拍了拍小翠的脸,就在她脸颊上留下道道血痕。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早在小翠提到雁云和喜儿之时,吴妈便差人将两人一同拖来。彼时见小翠狼狈于此,两人瞬间明了当日之事定是暴露无疑,索性将过错全推在小翠一人身上,好将自己摘个干净,“都是她,是小翠害死小女君的!是小翠鼓动小女君进书房的!”

小翠见她二人如此攀咬她,心一横,指着喜儿喊出:“明明是你,明知小女君怕水,还要将小女君扔进池塘!我可怜的小姐呀!死了都不得安宁!”

“吴妈!”崔玉缘站起身,揉了揉被吵的脑仁疼的脑袋,冰冷愤怒地开口,“将这三人都锁进大箱子里,沉湖!”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吴妈得令后,先是堵上了三人嘴,然后欢天喜地去张罗后续事宜。

景明是再冷清脾性,听到崔玉缘做出的决定也眉头紧蹙,反感她私自行邢的做法。

“夫人,我知你丧女之痛哀思难解,但刚刚小翠的言论也不能说明就是她害死了您的女儿,她固然三人有错,但罪不至此,你这般动用私刑处死人,反而有伤天理!”茶茶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悲悯地看着地上即使被堵住嘴,还在拼命磕头求生的三人,于心不忍,开口向崔玉缘讲理说情,“夫人你可以……”

只是还未说完,崔玉缘便仰天长笑,模样癫狂冰冷,“你知我!哼!我连自己都不能理解这份哀痛为什么那么痛,那么重!你说得对,小翠她们确实没有直接害死我女儿。可我就是恨,恨为什么那日死得不是她们?恨为什么她们还能在这人世间感受烂漫春光、情窦初开、结婚生子、走完这平淡而琐碎的一生?而我女儿只能在停毙于慢慢春光之前,长埋阴冷潮湿的地底。我不甘心!既然老天能剥夺她的,那我也能剥夺他人的!我不圆满,凭什么他人就能圆满!”

崔玉缘淡淡地扫视了眼茶茶,然后轻蔑地看向地上蝼蚁求生的三人,“我女儿自会长眠于洞天福地,她们只配在淤泥里烂臭生蛆。”

须箬看崔玉缘如此疯魔不成人样,而那番言辞也是癫狂至致,他担心崔玉缘会发疯到茶茶身上,上前一步,将茶茶挡于身后,不冷不热地开口提醒道:“大昭律中言明,主人家不可对奴仆用私刑磋磨致死,否则鲸刑,夫人这是要犯律法吗?”

“法?我父便是这南阳太守,他便是这南阳郡的天、的法。今日不过沉埋三个贱蹄子,替我儿讨要个说法公道,我看谁能把我怎样?”

“崔善信这般肆意妄为,不积德行,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报应?那就让它来好了!这世间多得是恶贯满盈之人善终,行善积德之人枉死。道长助我找到女儿被害真相,我自是感激,可道长自始至终都是方外中人,红尘滚滚俗世,道长还是莫要什么事都沾染。今夜夜已深,道长带着几位陌生男女贸然闯入,我感怀道长恩德自是不予追究,但我新寡不久,久留道长自是不便,来人送客吧!”

说罢崔玉缘便转身回了屋舍,不再理身后的是是非非,“吴妈,都清理干净些,别把园子弄脏了!”

她走后,一群家丁护院上前将景明等人围住。

“道长识趣自个离去,夫人自当宽宥道长今日的冒失,承诺的修观打供,自然不再话下;若是道长执意逆了夫人的意,就别怪我们动粗了!”吴妈退后立于长阶上,一脸小人得志看着阶下围困之人,仿若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为虎作伥的伥鬼,而是真正立于山巅可以拨弄人生死的上位者。

景明抬手结印,却发现无法调动周身灵力运转,腿脚渐渐酸软提不起力,在脑海中暗暗追忆察觉自己来别院后接触的可疑之处。

须箬凑近景明小声地告诉他,“那姓崔的不是什么好人!她应该是下了毒,我感觉脚柔手软的,使不出力。”

难道是竹笠香有问题!它既能禁锢灵力也能吞噬神智,丧失体力。

应该崔玉缘在其中加了龙骨血!

利用燃香,使人在无意识中吸入,中毒。

景明摇摇头,迫使自己清醒,看着四周源源不断围来家丁护院,他们手里还持有棍棒等武器,估量着目前自己应该没有胜算,便问了一下须箬,“如何?可有胜算?”

“我使不出力,看来今晚救不了那三位姑娘了!”

景明在红佾长剑上划出一道伤痕,利用疼痛迫使自己清醒,“只能如此了,走!”

茶茶见景明脸色苍白,步伐踉跄,赶忙上前搀扶,心知若是此时硬要掺合此时,救那三位女子,有可能自己一行人也要折损进去,只好扶着景明踏上走出徐家别院的路。穿行在长长檐廊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后方灯火通明,许多人明火执丈,是为了终结三位弱女子的性命,她心底泛起无边的难受。

身材魁梧的家丁轻而易举就拎起她们甩进巨大的木箱,然后利落地上锁,抬着走出芳园,扔进深不见底的湖泊,对她们三人的哭喊挣扎视而不见。

“咚!”湖面只是微微泛起涟漪后,便重归于平静。

那群人也往回走,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红佾!红佾!坚持住,我们快出去了”须箬自己也手脚酸无力,可红佾情况更差,一把摔了下去,幸亏须箬反应迅速,及时她带入怀中。

茶茶收回心思,发现景明情况也算不上太好,他整个人重心全全往她身上偏,意识模糊,茶茶双手抱住他,口中轻轻唤着他。

“那妇人也太黑心了吧!竟下龙骨血,那可是修仙之人的克星。”黑猫从衣襟钻出,瞥了瞥同样难受的须箬与红佾,“当然凡人更是经不住了。”

那日景明给他的缩地符,并没有收回,被他纳入自己的芥子囊中,此时黑猫召出,用自己仅有不多的神力施展开来,将众人带回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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