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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皇帝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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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国的女性地位虽然不至于低到尘埃里,但绝大多数的女性都把嫁人的质量当做自己价值的体现方式。

易许安的思想是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她深知一个人拥有独立人格的重要性。但她不会野心膨胀到以一己弱身去推翻社会的价值,也不会自视高贵到去用自己发达时代的价值观去否定时下为经济人文条件所困的价值观。

她理解她们,但不认可她们,亦没有兴趣与她们交流过多。

十几个高官贵女自持矜贵,太子在的时候,可能还会献献技、高谈阔论一番刷一下存在感;太子不在时,周遭都是同一时期婚恋市场实力相当的竞争对手,她们实在没有兴趣与彼此交谈。

所以,皇后的这场宴会上,除了丝竹管弦之声外,并无其他多余的交谈声,气氛略显尴尬。

易许安也不多言语,只沉默地享用自己木案上的美食,顺便欣赏这些美人警惕四周、讳莫如深的模样。

不知怎的,她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她曾经参加大型面试时的场景。那时,她作为竞争者之一,不也是像眼前这些高门贵女一般姿态吗?想到这,她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忽然,皇后开口打断易许安回忆的思绪。

“易许安,本宫听闻你深得长青门门主青睐,怎的突然出山了?难道是通神术已然大成?”

易许安扭过头,对上李后的凤眼,坦然道:“说起来怕是要让娘娘失望了,我并未能修成通神术。我此次下山,是求得师傅特许,来了结我俗世牵挂的。”

嘴上说着,易许安脑子里却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这个李后,似乎天生是个圆眼,并非凤眼,全靠化妆技术高超,才能有如此威严的凤眼......

王晴一乐,忍不住开口刺两句易许安:“没修成通神术就没修成,说什么‘俗世牵挂’呀,易三小姐可真有意思,这话说的,活像街上那些算命的神棍骗子。”

易许安不喜王晴的嘴脸,但心中清楚,此人必然算不上自己的敌人,故而懒得回应。

易许安虽然不打算回应王晴,但王晴一开口,又给了那位勤于干饭的妩媚姑娘怼她的机会。

只见那姑娘嘴中的食物都来不及吞咽完,就急不可耐地开口:“王小姐这话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想来是六年前王小姐因为什么大事耽搁了,没能被大宗师选作关门弟子,这才给了易三小姐进长青门的机会吧?”

易许安心道,这可真是一个十分无赖、却十分有杀伤力的怼人方式,用现代化来说,就是“你行你上”。

果然,王晴的火力瞬间被妩媚女孩吸引走,气的双唇发抖:“你你你...你好生无礼!陈老太傅就是这样教导孙女的吗?”

妩媚姑娘毫无形象地用手摸了一下嘴,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什么我!你不要说不过我就抬出我家中长辈!娘娘凤仪万千,不也有你这么个貌若无盐的外甥女吗?”

“够了!陈清仪,王晴,再吵下去,以后的宫宴你们二位都不必出席了!”李后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遏制了这场愈演愈烈的斗嘴。

王晴惧怕地瞬间闭了嘴。

那位叫陈清仪的妩媚女孩脸上也做出畏惧的神色,眼神中却隐隐显出几分兴奋,被易许安刚好捕捉到。

易许安对她的兴趣又增加了几分。

陈清仪和王晴的闹剧被镇压后,众女或幸灾乐祸,或惧不敢言,殿中又恢复了死寂。

半个多时辰后,殿外黄门又通报太子驾到,引得在座的贵女一个个亮起来眼睛。

段元慈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温暖的宫殿,吸引了在场除了陈清仪和易许安外,所有人的目光。

段元慈恭敬地向皇后行了个礼:“母后,父皇吩咐孤带易许安前去会面。”

李后面色微沉,但还是颔首同意了。

段元慈对坐上的易许安温柔一笑:“来,满满,我带你去见父皇。”

太子的这一句话,在众女的脑海中无声炸开。几个不大沉稳的已经绞着手帕,微微红了眼眶。皇后的脸几乎黑成锅底。

王晴更是唰地站了起来,惊怒道:“太子表哥,你......”

段元慈却不管不顾,一双明珠般清澈温润的眼睛只盯着易许安,微笑着等着她离席。

感受到四周又惊又怒的视线,易许安无语,只好站起身来,向皇后福身:“娘娘,我先随殿下告退了。”

二人甫一踏出殿门,陈清仪幸灾乐祸怼人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王小姐,你可别再‘表哥、表哥’地叫殿下啦,人家可明显不想听你叫哥哥呀。诶呦呦,殿下这是连尊称都不在易三小姐面前用啦......陛下真是慧眼独具,早在十年前就提了这一句亲事~”

易许安无奈,有些怨怼地看向段元慈:“殿下这是何意?”...是想陷她于众矢之的吗?

段元慈轻轻笑了,眼眸微闪,却是绕开话题:“陈清仪甚肖其祖父,陛下时常夸赞老师眼力惊人......”

太子温柔的眼眸情意微闪,看向她时,含蓄又喜悦。

易许安心头一动,面上却是按兵不动,继续跟着段元慈往外走去。

在没有摸清皇室是敌是友之前,她是不会与段元慈有进一步的发展的,尽管她心中忍不住欣赏太子其人。

离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宫墙之上挂着的“承乾宫”牌匾,心中冷笑:帝后情深,太子生母,中宫元后,住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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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乾清宫门口,一行人被拦了下来。内宫侍卫不由分说,来夺范晗手中的剑。

范晗眉头都没皱一下,微微错身就躲开了内宫侍卫的手。

段元慈发觉后,立刻开口呵斥:“放肆!这位是长青门门主亲自指下的武曲星,人在剑在,谁许你们随意夺剑?”

内宫侍卫面露难色,却并没有让行。

段元慈温润如玉的脸冷了下来:“孤亲自带进去的人,你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罢了,殿下。”易许安选了个恰当的时机劝阻,然后扭头吩咐范晗:“阿晗,快把剑交了。”

范晗闻言,乖乖交了剑。几人顺利进入乾清宫范围内。

段元慈略带歉意地对易许安说:“对不住,委屈你了。”

“殿下不必这样,我们长青门也要按规矩办事。”易许安低声回复道。

范晗的武艺,天下无双。除了部分江湖上的老手,凭借经验能为难其一二;面对宫苑里这些养尊处优的普通侍卫,范晗足以以一当十。缴剑,是削不弱范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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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乾清宫内殿的只有易许安和段元慈。

穿过重重金黄色的龙纹帷幔,易许安见到了段国的皇帝段冉。

段冉看上去四十岁上下,身形高挑修长,面白如玉,英气的眉眼间似有几分阴沉,正坐在案前飞速地批奏折。

易许安走到皇帝案前,跪拜:“臣女易许安,参加陛下,陛下万安。”

段冉写完最后几个字,将笔往桌上一丢,在华贵的书案上留下几道墨迹。然后他走到易许安身前,将她扶起。

“长青门传人,不必跪皇室。”

易许安顺从地起身,垂着眼,恭敬道:“臣女跪的是舅舅,并非长青门传人跪皇帝。”

段冉闻言,哈哈一笑,眉宇间的郁气瞬间散去。他拉着易许安的手腕,又招呼上太子,往乾清宫的后殿走去。

段冉在主位上坐下,又对易许安和段元慈说:“家人说话,都不必拘谨。”

二人应下,分别坐在段冉下手的一左一右。

段冉上下打量了易许安一番,颇有几分慈祥的意味:“六年没见,满满都成大姑娘了,长得更像朕的皇姐,很好!”

易许安静静一笑:“谢舅舅夸赞。此次下山太急,我还没来得及拜会母亲。”

“嗯,是该看看你母亲。几个孩子,你最像她。”段冉点了点头,有问道,“听闻长青门传人不得随意外出。这次,大宗师怎么突然同意放你出山了?”

易许安早就想好了说辞:“陛下和娘娘真是心有灵犀,方才娘娘也问我这个问题来着。师傅说我尚有凡缘未断,难通神术,便叫我先下山将我应该做的事做完。”

她一个问题,既能试探皇帝对皇后的态度,又能模棱两可地向皇帝表明她实力不够,还为她以后留在京城找了个借口。

段冉听闻皇后相关的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倒是易许安说“凡缘未断”时,段冉笑了出来,目光带着几分戏谑,扫向段元慈。

随后,皇帝正了正色,又问及沧州之事

易许安顿了顿,然后缓缓开口:“此事...虽涉及长青门机密,但我也不愿瞒骗着舅舅。我三个多月前便开始做一些预知未来梦,梦到父亲于沧州有难,惶惶不安。后得母亲家书,提及父亲北上,我担心梦境成真,这才向师傅请求出山的。”

接着,她又简单概述了沧州之事。想来皇帝已经看过密报,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长青门当真是玄妙之地,如有神助。”皇帝认同地点了点头,“你可还有做过其他预知未来的梦?”

易许安微微一笑,自嘲道:“天机哪有那么容易被我一个小小女子堪破呀,我的梦大多都混乱不堪,只有事情临到眼前了,可能才能察觉到。”

“即便如此,也是相当不错的了。”段冉笑着称赞。

三人聊了不久,就有大太监在外传报,说三省大臣已在等候陛下。

皇帝挥了挥手,随后对二人说:“朕还有事,太子,你先送满满出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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