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当信守承诺，没多久果真又来了医院。

不过这次，他只待了半天，离开时还要带走陈望安在医院唯一熟悉的人——冯忠南。

“老师，您一定要走吗？”陈望安眼泪汪汪地望着郑当，祈求他能心软留下来。

可惜郑当去意已决。

她于是转而又恳请道：“那能不能让大哥哥留下陪我？”

“也不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郑当再次回绝，不过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只小皮袋交给陈望安，然后叮嘱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碰它。”

陈望安打开皮袋不由吃了一惊，里面装的是一把□□！

“老……老师？”

“会用吗？”郑当似乎心情不好，脸色阴沉，没有向陈望安的震惊做出什么解释。

“会。”

陈望安点头。她很小的时候，陈昭有一把□□，还教过她如何开枪打麻雀儿呢，不过后来，那枪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没有人去找，也没有人再提起过。

“保护好自己。”

郑当轻飘飘留下一句话，转身便出了门。

冯忠南跟在后面，明明已经迈出了病房门，却又觉得这样不告而别有些生硬，于是再次返回，来到陈望安床前：“安安，再见啦。”

陈望安落寞地挥了挥手。

随着屋门关闭，房间里重归寂静。

陈望安强忍眼泪，扶着床沿站起身来，在窗前目送两人离开。

再见面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

这是陈望安出院的日子。

她恢复的不错，郑当办完出院手续，当晚就带她上了路。

“老师，我们要去哪里呀？回学校吗？还是回家？我想我爹我娘了，还有冬岳哥哥！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陈望安毫无睡意，兴致勃勃畅想着回去以后的种种。

郑当听了只觉愧疚，索性没有回答。

汽车一路向南。

驶出医院没多久，陈望安就被要求在眼睛上蒙上一只黑色的眼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出于对郑当的信任，她乖乖照做。

路途实在太远，小姑娘最终还是没能抵得过困意，陷入睡梦之中。

汽车驶进崇山峻岭之间。不知过了多久，在十万大山深处一处被绿树掩映的地方，赫然出现了几座独立的小楼，门口有重兵把守。

小战士看见车里的郑当，立马对汽车放了行。

车子停在大院中央。

“陈望安，”郑当回头，“摘掉眼罩吧。”

“唔……”陈望安迷迷糊糊扯了眼罩，朝窗外打量了好一阵，“这是……？”

“701。”

郑当先一步下了车。

陈望安闻言突然惊醒，立马拉开车门跳下去，跌跌撞撞追到郑当面前。

“您不是要带我回家吗？”

“……”郑当眼神飘忽。

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向陈望安解释她将要面对的未来。

陈望安继续追问：“老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不回家？”

“……你随我来。”

郑当径直走向办公楼。

陈望安嘟嘴，赌气似的站在原地。眼看郑当就要走进楼门了，还是没有回来喊她的意思，才终于妥协，一瘸一拐小跑过去。

郑当把她带到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会议室。

屋里一男一女坐着两个人。

“郑当呀，你可算回来了。”那个中年男人一见郑当，脸上立马露出笑容，“小雷一晚上坐立不安的，就怕你路上出意外。”

雷婷这会儿已经从桌子后面迎了过来，听见这话反倒是止住脚步，看向郑当时脸颊泛红。

郑当笑着朝她挑挑眉，没有继续打趣下去，往旁边一侧露出了身后的人：“陈望安，这位是雷婷，701行动处处长。”

陈望安对陌生的环境还有些害怕，下意识扯住了郑当的袖角，然后乖乖朝雷婷半鞠了一躬：“雷处长好！”

雷婷回了她一个敬礼。

“这是高院长。”

“高院长好！”

陈望安稚嫩的童声让高铁觉得亲切的就像是自家孩子，于是走过来，在她面前俯下身子：“我叫高铁，是701研究院院长。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我代表701全体欢迎你的到来！”

陈望安抿着嘴，抬头去看郑当。

她不应该来这里的！她想回自己的家！她要去见爹和娘啊！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说不出口，只能默默计划着一会儿如何单独跟郑老师提出这样的要求。

“诸位，”郑当选择无视她的眼神，拖了张椅子自顾自坐下，“陈望安枪伤的原因，还请务必保密。”

两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郑当把陈望安拉到身边：“别人问你，你就说从楼梯上跌下去摔断了腿，还没好全，知道吗？”

“知道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在得到高铁的应允后，冯忠南抱着文件走进来。

“高院长，郑处、雷处。”

“怎么了？”

“这是几个新人上周的训练报告，请您过目。”冯忠南呈上文件，侧目看见郑当身边站着的陈望安，有些惊喜。

“不错，这次招的几个新人能力都不错……”雷婷对报告单上的成绩赞不绝口。

在他们的交流中，陈望安努力把听到的信息理顺：郑当不再在学校任课了，他被调回701担任破译处处长一职。前段日子，他一直在外面忙着搜罗人才，所以没来医院。这批新人要参加三个月的特训，特训由雷婷负责，冯忠南担任教官……

“那安安……”冯忠南说到一半停了，他把目光投向郑当，等待着他的答复。

“她的腿还不适合过于剧烈的运动，体能训练就免了吧。”

“是。”

雷婷故作不悦：“小冯啊，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听郑当的话？别忘了，我才是特训总负责人！”

“哦？那依雷处长的意见，应该怎么处理呢？”郑当把自己瘫在座椅靠背上，抱臂问道。

“既然郑处长问了，那就……和他一样吧。”

雷婷说完自己都笑了。

幼稚！

自己干嘛要和他一般见识！

高铁看见两人小孩子似的争风吃醋，也不由笑了。他时常在想，如果形势安定，又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那会不会已经喜结连理了呢？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做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儿女情长。

“还有别的事吗？”雷婷合上报告。

“哦，今天下午安排了思想教育课，由我为学员讲解701并举行入党仪式，三位领导……”

“行，我们到时候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