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安？陈望安！醒醒，陈望安！”

在剧烈的摇晃中，陈望安缓缓睁开眼睛。她看见夏惠枫跪坐在她身边，一脸担忧，跟她凑的很近。

“唔……”

她挣扎着起来，眯眼打量四周。

这里是一间仓库。唯有的一扇小窗被铁栏杆封住了，整间屋子的光线都从那儿射进来，冷风也从那儿往里灌。屋子里有几个干草堆，用麻绳捆着，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周继正蹲在门口，把耳朵贴在铁门上，用力收集外面的声音。韩冰背靠墙壁站着，思考着逃出去的办法。

“我们这是在哪儿？”陈望安刚醒，嗓子哑的厉害。

“岗山。”

夏惠枫抬手拢了下头发，起身来到韩冰身边，跟陈望安讲述他们方才的分析：“通过观察太阳的高度，我们判断现在大约是十时左右，也就是说，离我们被抓已经过了三个半小时，开车走山路的话大概是一百多公里……”

她弯腰在地上拾起一个黑色的颗粒：“你看，地上有些煤渣。符合这样距离范围，又有存在煤渣可能的，只有一个地方——云饶观景台往东去的一处大型煤矿厂仓库——岗山。”

“岗山……”陈望安低声重复了几遍。

她试图把“蒙面人”、“枪支”、“岗山”这样的几个关键信息关联起来，无果。她于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却又发觉手臂一阵刺痛，挽起袖子忽然怔住了。右臂上赫然缠了几圈绷带，隐隐还有些血从里面渗出来。

“安安，你受伤了？”夏惠枫看见白花花的绷带，连忙走过来，“这是……外面那些人给你包扎的？”

陈望安摇摇头。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周继低声骂了一句，从门边走回来：“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他们是把咱扔这儿不管了！啧，你说，我们的考核都是保密的，怎么可能被外人知道？这群人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什么敌人，而是雷处长派过来考验我们的？”

陈望安恰好揭开手臂处覆着的纱布，想要看看伤口的情况，里面那道猩红的血口子顿时打消了周继的这个猜测。

这可是真枪实弹啊！

雷处长他们再怎么严格，也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诶对，你们见到老赵他们了吗？”枪声响时，周继忙着逃命，并没有注意到黄队三人也已经被抓了。

“他们也被迷晕带走了，不知道关在哪……”

话未说完，铁门突然打开，一个矮个子的男人探进头来，指着夏惠枫叫到：“那女的，出来！”

夏惠枫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倒是周继率先挺起胸脯站出来：“你们谁啊！欺负女人像什么话！有种冲我来！”

韩冰也默默走过来，挡在夏惠枫和陈望安前面。

“哎，给你脸了是吧？”门外那人骂骂咧咧走进来，一把推开周继和韩冰，见他们还想还手，从腰间掏出□□对准夏惠枫的脑袋，“再动？再动我一枪崩了她！”

两人闻言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那人将夏惠枫带出了房间。

铁门再次上锁。

周继立刻趴回门口去听外面的动静。他想知道夏惠枫被带去了哪里，那些人又会对她做些什么。

陈望安仍坐在地上，极为痛苦地按压着带伤的那条腿。这地方又阴冷又潮湿，她醒之前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感觉寒气都顺着骨头缝钻进去了，伤口处的针脚一鼓一鼓地疼。

她几次尝试爬起来，但那条伤腿根本使不上劲儿，抖得厉害。

韩冰见状徒手扯断麻绳，拆了捆干草铺在角落里。

他搀扶陈望安在干草上坐了，也算是为她隔绝一下地上的潮气。

仓库里没有挂钟，几人身上可以判断时间的东西也都被拿走了，他们只能大概估计一个时间。

半个小时左右，夏惠枫回来了。

她是被方才带走她的那人丢进来的，一进门便跌倒在地上，还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抹了一把脸，勉强睁开眼睛，但仍有水珠不断地从她的头顶顺着发梢淌下来。

“你没事儿吧？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周继慌忙把她扶到干草垫上坐下。

陈望安伸出一只手，默默握住夏惠枫颤抖不止的左手。

“咳咳……”她咳了一阵儿，才艰难开口，“他们问了很多和701有关的问题……你们放心，我什么也没说……咳咳……”

她一头波浪卷被水浸透了，湿淋淋贴在头顶，两三滴水珠顺着鬓角滑下去，勾勒过她下颌的线条，落在干草里。

“他们用刑了？”

夏惠枫点点头，又咳了几声。

“你出去的时候，看见外面都有什么？”

“这是个四合院儿，所有门都关着，看不出来。审讯室在最前面，里面坐着三……哦不……是四个，算上押我进去的那人一共有四个。”夏惠枫努力回忆了一阵，也只想起这些来。

房间里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陈望安闭眼将头埋进臂弯里，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敲击声，若有若无，却很有规律。她循声找去，发现声音是从角落里的那根铁管传过来的，她听不真切，于是叫到：“周继哥，你快来！你听这里！”

周继靠近铁管，耳朵一动，旋即很肯定地说道：“是摩尔斯密码！一定是老赵他们！他们就在这附近！”

此言一出，几人都激动起来，连忙屏息，担心呼吸声干扰了周继对声音的判断。

不过很遗憾。

“太远了，我确定不了他们的位置。”

韩冰从作训服下摆拆下一只扣子握在手心里，掌心朝下用金属扣子对着钢管拍了几次：“试试看，他们有回应吗？”

周继闭上眼听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几人重新陷入绝望。

“小夏姐姐，旗子呢？旗子还在吗？”陈望安忽然半跪起来，和夏惠枫面对着面。

“在……”夏惠枫侧过身去，半解开作训服，从里面掏出那片蓝色的旗帜。那是陈望安拼命想要守护的，她不想让她失望，于是把旗子藏在了衣服里面，所幸没有被发现收缴上去。

陈望安接过旗子，把它夹在指尖，而后扶着墙壁慢慢爬起来，一直挪到窗下，踮起脚尖把旗子系在了窗口的铁栏杆上：“我想，我们大概是被轮流押去审问的，他们如果从院子里经过，一定会看见我们的旗子……”

话音未落，周继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铁门再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