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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一把残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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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青王薨逝,国师兵败被杀,北青王无子嗣,只有一个胆小怕事同父异母的弟弟,洛王自保,曾恬不知耻的拜国师半乾坤为义母。

洛王眼下率百官等在梅和府宅院中,求见梅和,送上降书,梅和并未接,他现在没有任何立场可以代替南靖接降书,也是为了打一打洛王的脸。

洛王当日果真趁夜色只身来见梅和。

“你是将来的北青新王,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如何受你如此大礼?”梅和看着跪在桌前的洛王客气道,却不起身相扶。

洛王十分恭敬:“没有二公子,怎会有我的今日,日后我与北青唯二公子马首是瞻。”

梅和起身扶起洛王道:“你我是什么样的人,各自心里都清楚,否则怎会沆瀣一气残害手足?你不信,我也不信的话就不必说了。”梅和对北青厌恶至极,不想与之废话,单刀直入。

两人相对而坐,梅和道:“你这个拯救北青的新主,何时清算旧主过失?北青百姓可都盯着呢。”

“所以今日来问问二公子的意见。”

“我?我这个人不贪心,你只要不毁约,至于怎么处理北青余孽,清算遗留与我无关,这是你想要的答案。放心我这个人最厌烦的就是把手伸到别人碗里,如同要饭一般,当然,我也不会允许别人在我的碗里搅和,我嫌脏。”

“这是自然,只要我在位一日,北青便会向南靖称臣一日,蛊虫和引人修炼之法待我正式登基后全数交付与您,并且保证绝不会再在北青出现。”

梅和:“洛王爷应知道,我请您来,不是为了这些事。”

洛王面露惶恐。

梅和:“王爷好心思,原先是我眼拙了,我们在前方杀敌,你却暗渡陈仓截了我的胡。”

洛王忙解释道:“二公子误会了,小王是担心二公子行于大事无暇顾及,才替二公子先将人收了,好好照看。”

梅和:“无需说这些场面话,条件说吧。”

“虽说那皇位我唾手可得,但毕竟未正式登基还需仰仗二公子,等小王真的坐在大殿之上听到第一声万岁,前朝余孽清除完,定然恭恭敬敬将人都送回来。”

梅和默声睨着洛王半晌,和颜笑道:“那就劳烦洛王照顾我那些不听话的兄弟姐妹们了。”

洛王:“二公子曾来过清河?”

梅和挑眉看了洛王一眼:“没有,不过祖父来过,祖父对北青不感兴趣,只收了海滨两州。”

洛王迟疑一下恭维道:“海滨两城本就是南靖之地,□□宏韬伟略清世明君,二公子青出于蓝胜于蓝。”

洛王离开梅和府宅,上马车时,马凳突然中间断裂,幸得近卫扶住才不至摔倒,踩着近卫才上了马车。

洛王坐进马车,恭敬懦弱的脸顿时消失无踪,离远了梅和府宅,近卫愤愤不平:“王爷,我们北青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他只是个发配十多年的皇子!”

洛王眼带戾气:“不受也得受,半乾坤个妖女竟然甘愿死在梅和手上,枉我费劲心思巴结她!”

近卫:“王爷他眼下就在咱们的地盘,何不直接宰了?”

洛王:“此人我们还动不起,眼下我根基不稳只能攀着他。没见梅和对我动了杀心,方才的马凳就是警告,他能让我上去,自然也能让我下来。但不会真杀我,他需要我稳住北青,以南靖现在的国力,海滨边防捉襟见肘,南边是他的大本营一时调不过来。况且京城已经够他喝几年了,他如何狠绝此时也得忍我!老天爷是站在我们这一头的,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洛王走后齐欢进来。

梅和厌恶的瞥了一眼洛王用过的茶杯道:“碾碎扔了,还有椅子拆了烧掉。这个人是个后患,派人去北青王族寻个听话的旁支,备着。”

齐欢一手拎着椅子一手拿着茶杯离开。

洛王走到半路四十个黑衣人将洛王近卫杀了个干净,掰着洛王的嘴灌下一整碗混着蛊虫的血。

其中一人对洛王道:“洛王自食恶果,若想自救便以举国之力搜寻解药。”洛王惊吓过度,登基之日推迟至三日后。

三日后北青新王登基,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清算半乾坤。

“妖人半乾坤以虫毒蛊惑先帝,结党宠佞,□□暴虐,残害北青南靖两国百姓,炼以引人,招致两国战祸,其心当诛,车裂不足以敬天地平民愤,所犯之恶罄竹难书!本王承天命,摄帝令,卫社稷。即日起废除引营,斩杀妖人同党,掘尸鞭笞,昭告天下,告慰亡灵!”

新王还加了一句叮嘱“大局为重,以少保全,斩草除根。”

那日白芷汀他们被带到一片荒地,那里空无一人枯树如恶鬼一般散乱的蜷曲在阵阵萧瑟中,寒鸦簌簌。

一眼望去粗糙的土堆望不到头,她不知道那里面埋了多少白骨,数千还是数万,那些被丢弃的生命,他们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他们只是源于一个极度残忍而荒谬的想法。

八年前,北青王受半乾坤蛊惑,如要北青千秋万代一统天下,不仅需要有强大的军队,还需要从根本上控制他国百姓,百姓亡则国必亡。

北青王一听大喜问有什么法子。

半乾坤道需研制一种药,用人的活体来养,再将这些人偷运至南靖,如瘟疫一样层层传染,过不了几年南靖便无兵可用,他们的官是北青的官,他们的民是北青的民,南靖将永远是北青的傀儡。

北青王当即命半乾坤为国师,海州青壮男女均被抓来做人引,海州不够便抓北青百姓。

决战当日,白芷汀独自离开南靖大营到清河时天已破晓,清河是北青边陲重镇,与曾经的海州滨州相比如除了金碧华丽的行宫,其他地方介是原始的荒蛮之地,寒鸦孤泣残败不堪。

半乾坤早已说过南靖军营有一绝色女医,北青王好色,让半乾坤截来,北青王见多了妩媚妖娆的妓子,乍一见白芷汀淡若梅菊的清丽模样,顿时倾心。

原以为白芷汀会寻死觅活,宁死不从,未曾想白芷汀出奇的漠然冷静,更是让北青王百抓挠心。

北青王残暴多疑,再加上近年缕被刺杀,请了无数高手随身护卫,如今连半乾坤都不能近身。

北青王明知白芷汀用毒一流,却难掩色胆,让白芷汀提前沐浴更换所有衣物,可是白芷汀进入国主寝宫才半盏茶的功夫,只听国主一声惨叫,等他们冲进去的时候,北青王满脸溃烂,浑身抽搐。

白芷汀说国主的毒只能她解,守卫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关进引营,两国交战期间北青王暴毙。

当半乾坤残忍而荒谬的法制被推翻时,这些引人成了原罪,成为“祸国妖人”,但他们除了喝一碗虫血没做任何事,新的统治者堂而皇之的宣称“大局为重,以少保全,斩草除根”。

对着这条圣旨,北青的民众欢呼雀跃,跪拜明君,送来他们对光明的渴望。

那些欢呼的声音淹没了藏在角落里悲弱的哭泣,侥幸逃脱的人替引营的人掌握着话语权,所有的善恶都在他们嘴里。

白芷汀他们被粗鲁的推搡呵斥,被拉出来以证国法的人们吓的只敢忍着抽搐,白芷汀抬头望着摇晃沙响的树枝,轻声道:“风来了……”,白芷汀散乱的头发随着风翻转。不一会儿押送他们的人一个挨着一个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惊慌的环顾地上躺着的士兵们,白芷汀用被捆着的手拔出守卫身上的刀,砍断他们身上的绳子。

从里衣里取出几粒丹药给他们吃下,还在惊吓中的人们来不及做出反应,按照指示一一照做。

随后白芷汀去见了梅和。

梅和见到白芷汀一身狼狈,面色平和的站在他眼前时,有些错愕,站起身迎到白芷汀身前:“你自己逃出来的?”

白芷汀:“一个医师杀个人很容易,尤其还是个略有姿色的女医师。”

梅和盯着白芷汀:“你受伤没有?”

白芷汀:“劳二皇子担忧,微臣无事,烦请二皇子将琴还与我。”

梅和命齐欢去取琴,白芷汀站等,梅和一同相对而立:“芷汀,那把琴修了十几年修不好了。”

白芷汀:“修不修的好是天意,要不要修是我意。”

梅和:“我可以再送你一把新的。”

白芷汀淡然的看向梅和:“多谢二皇子好意,不用了。”

齐欢将琴取来梅和递个眼色,齐欢将琴交与白芷汀,白芷汀背在身上,转身要走,被梅和叫住。

“你去哪?”

白芷汀:“去微臣想去的地方,做微臣想做的事。”

“你不跟我回去吗?”梅和小心翼翼的问道,有一丝慌神。

白芷汀回过身眼中毫无波澜的看着梅和:“敢问二皇子,下官为何要跟你回去,又回哪去?若有些事情让二皇子误会,请二皇子见谅。”

梅和:“不是吗?”

白芷汀利落的回了两个字:“不是,下官只做下官认为对的事,和任何人无关,和三纲五常无关,和是非道德无关,和朝廷法度无关。”

梅和:“你在怪我?做这些有损天德的事。”

白芷汀:“没有,没有谁能为南靖想出比二皇子更好的出路,所以我才做那些事。”

梅和:“那你为何还离开?你一定要如此芥蒂的与我说话吗?”

白芷汀默了须臾道:“我为什么不离开呢?你的将来在皇城。”

梅和:“那你为何还留着琴?”

白芷汀:“因为我喜欢这把琴。”

白芷汀走出梅和宅院时,西廊下有个人在看着他,白芷汀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回头看了过去,与那人四目相对,对方对他微微一笑,白芷汀漠然的收回眼神离开。

白徐之站在西廊月光的阴翳里,目送着白芷汀离开,他为了南靖利用亲女亲徒,利用了能利用的一切,也不知到了地底下他的夫人还有韩中正他们会不会恨自己……

白芷汀出生不久,父亲白徐之被发配滨州,母亲早亡,她被鲁铎接到鲁府,与凌霄云一同长大,十四岁时搬出鲁府,去考太医院,之后一直住在太医院后又搬进医官局。

康定帝或是心存亏欠,对白芷汀、凌霄云、戚朝阳他们极好,视如己出。

八岁那年朝贺之期临近,各国使者齐聚京城,繁华热闹更胜从前,方算子和戚朝阳带着唐渊、凌霄云、白芷汀溜出去玩儿,那时梅旸一个小小人儿正裹着厚厚的醴服在宫里当摆件。

路过一家琴馆时,白芷汀看见角落里的一把落灰的残琴,如见到自己的另一半灵魂一般,静静坐在人家店里盯着那琴,任谁都拉不走。

他们钱不够,老板见一群小孩子以为是来捣乱,举着一根长笛轰赶。

此时一架马车路过,车窗掀起,送出个钱袋,白芷汀仰头去看只见一节惨白枯瘦的手腕。

老板顿时舔着笑小跑到车窗前接过钱袋道:“客人喜欢什么?”

“那个小姑娘跟前的残琴,”声音有些虚弱

老板忙将琴取来举到跟前,车里的人道:“交给那位小姑娘吧。”

老板先是一怔,随后捧给白芷汀,白芷汀犹豫着接过琴。

方算子上前故作大人摸样道:“敢问先生家住何处?稍后我们把钱送到府上。”

“一把琴而已,不足挂齿,别因钱财错过了心爱之物。”说完侍从驾车离开了。

等朝贺之日,白芷汀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伸长脖子去看原来是自小被发配江南的二皇子,脸色与手腕一样惨白无血色,裹着厚厚的夹层披风,依旧显得单薄孱弱。

皇帝并未因背井离乡的幼子风尘仆仆来朝拜而欣喜,反而是匆匆将其赶至角落,白芷汀目光跟着对方,对方孤寂落寞的一口一口吃着自己家中的宴席。

宴席散罢,白芷汀迎上前行礼道:“多谢二皇子解囊相助。”

梅和先是一怔,皇城里都是躲着他走的,还从未有人主动上来搭话,端详了一阵才想起来这是赖在琴馆门口的那个小姑娘。

温和的笑道:“无需挂齿,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白芷汀道:“名为白芷汀,家父不方便说。”

一听是姓白,梅和顿时明白

梅和:“为何非要一把残琴?”

白芷汀:“或许因为它被遗落,不受人喜欢。”

梅和:“被遗落不是因为它残破无用,才不招人喜欢?”

白芷汀:“可又不是它的原因造成了。”

梅和记住了这个表面素雅沉静实则利落坚韧的小姑娘。

往后每年梅和进京朝贺时,白芷汀都会主动向他行礼,等白芷汀医术有成,常常带方子和成药给他,等他来京便去为他诊治调养,梅和身体日见成效。

那把残琴一直修到现在找过无数师傅,均不得成。

梅旸生辰宴之前,白芷汀见到了韩昙,替白徐之取一本古籍,白芷汀给了他古籍去见了梅和。她没有帮梅和,她只是做了应该做的选择。

等白芷汀离开,梅和对齐欢道:“劫一个清河行宫伺候那个死人的宫人,问出暴毙时芷汀有什么异样。”

半夜齐欢回来道:“色如秋霜,眼如泣血。”

梅和独坐在厅里一只脚踢踩着自己的影子沉声道:“白芷汀你最好是好好活着……”

“白姐姐!”白芷汀回身,因为眼中毒还没消尽,加上街面漆,白芷汀只能看到一个暗影的轮廓,但她听的出来是唐渊。

从白芷汀进梅和府宅,唐渊已在半路上悄然等了好久,见白芷汀依旧像从前一样躬身行了礼。

白芷汀退了两步盯着眼前这个模糊的唐渊,当初被家中严加管束从小胆小刻板的钱袋子,有些恍惚。

唐渊直起身子有些尴尬,站在原处开口道:“白姐姐要离开?日后什么打算?”

白芷汀用沉默回应唐源。

唐渊:“霄云我会照顾好的。”

白芷汀开口语气依旧是司空见惯的沉静:“可是你并不知道如何照顾霄云。”

唐渊:“她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

白芷汀:“她死后灵魂会记起来,她或许更希望战死在战场上,当然谁都没有机会再问她。”

白芷汀绕过唐渊离开,背对着走过几步,唐渊转过身大声道:“此生你们还能原谅我吗?”

白芷汀停住顿了许久:“你们包括我都在为了更大的局牺牲到许多人,只有三公子在竭尽全力救那些许多的人,因三公子我们没有再背负上香雪海的一笔血债。我没有资格恨任何人,但是其他人会,我无法替他人回答,不过南靖百姓应会感谢你。”

唐渊追上几步:“白姐姐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不要去见任何一个人,如此每个人才平安。”

白芷汀没有回头孤身背着残琴,一点点融进漆黑中。

小时候,唐渊的父亲带他去到滨州,站在滨州与海州的交接处,父亲道:“渊儿,你知道曾经的海州是什么样子的吗?我们的家乡曾经灿若朝霞,到处种满杜鹃和梨树,我与你娘就是在家乡的花神庙中相识相知。”

唐渊问父亲:“为什么现在这里都是白乎乎一片?”

父亲悲戚道:“因为他们驱赶了我们的家乡,让我们的家乡变成了一座坟墓。渊儿国若不强,我之珍宝永为他之土苴,不仅是家乡,我们所有珍视的都会丢失掉。现在的陛下不懂,所以未来你要做最正确的选择。”

唐渊长大后,与父亲再次来这里,站在相同的位置,换唐渊告诉唐痕,太子不懂。

海城几十万孤魂都在等着回家,包括他的母亲。

他只能如此选择。

人心动鬼神知,未来他的下场就交给鬼神判决吧。

唐渊已经看不到白芷汀了,转身回到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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