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歌找诞寿星君借了坐骑银雪白鹿，四人坐着白鹿盘桓着向天梯层飞去。
宁五一面用手抚摸着银雪白鹿柔顺纯洁白的毛，一边惊叹：“这是鹿啊，白鹿啊，我天，真美！”
红菱挨着宁五坐，一同捋着鹿毛对最前面的天歌问：“天歌哥哥，诞寿星君那个老头儿那么抠，怎么会舍得把他的白鹿借给你，我之前摸一下都不行。”
天歌平视前方：“我应允诞寿星君赠一年的仙草给银雪白鹿。”
红菱感叹：“还是有钱了好，有钱能使神借鹿啊！”
宁五小声在红菱耳边问：“这个诞寿星君是何方神圣啊？”
红菱低声：“主人界生身福禄的，神界四抠之一，跟我家老头儿一样，这些年无香火供奉，无出差外勤，连他的鹿都快养不起了。”
宁五兴致勃勃的问：“这是个福官儿啊，怎么会没人供奉？还有另外三抠是谁？”
红菱转头对着宁五语气酸酸的：“你活着的时候信他吗？你们人界生死都能自己决定了，福禄我们还如何管的起？”
宁五：“也是，地蚁界和堕云界对天梯界唯命是从，天梯界掌握着世界上最高端的技术，对我们来说他们才是神。”
红菱：“对啊，所有咯…”
宁五贴到红菱身边八卦相：“另外三抠都有谁啊？”
贺知坐在天歌与红菱之间，转过身说了一句：“我猜有鬼帝。”
红菱：“贺知姐姐怎么说现在鬼帝也算是你名义上的领导，有点嚣张了啊，不过…还真是猜对了！另外三扣有鬼帝、山神老头儿还有…”
红菱撅起嘴挑着眉眼对坐在最前方的天歌示意了两下。
宁五瞬间大笑起来，贺知也忍不住转过身去。
天歌一脸懵的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三人蹙眉问：“何事？”
宁五尽力止住笑挥手：“没事没事，想起一个笑话，你开你的车，开你的车。”
天歌一脸莫名其妙转过身去。
宁五伏在红菱耳边小声问：“他，很抠吗？”
红菱道：“玉帝圣诞，众神放假一日，这一天各神系的老大会在通灵群里发贺诞红包。
首先府级神官发，之后是司级神官，各个府司间会互相叫嚣，连鬼帝都奈不住扣扣搜搜的扔点出来意思意思，但是作为青冥司司君。”
红菱努努嘴道：“嗯这位，就没出现过，有一次为了逼他出点血，整个神界的神官排着队在通灵群里发‘雷霆府还有红包没发’，整整刷了三天，他硬是隐身了三天，最后是雷霆府的府君出来发了一个才作罢。”
宁五：“不对啊，他不发，为啥大家都喊雷霆府？”
红菱：“因为青冥司属于雷霆府啊。”
“那为啥不喊青冥司？”宁五追问
红菱被问的有些迟疑，看了看天歌有些心酸的说：“他……之前在众神里不受待见，除了鬼帝、曲文真君大家都躲着走，当然这里不包括我。”
“因为……他是瘟神？”
红菱叹口气：“他何止是瘟神……”随后又蹙眉说：“说八卦呢，还听不听？”
“听、听、你接着说。”宁五回过神凑近红菱，
红菱提了兴致：“雷霆府君发完红包后，绝妙的事情发生了，通灵篆录里一查，天歌哥哥敲摸领了所有神的红包。哈哈哈哈……他全程都在。”
红菱将声音又拉底些：“所以，我们私下叫他‘一点没’，点完红包就消失。”
宁五憋着笑：“看不出来还挺狗的。不过为什么啊，他看起来也不缺钱啊。”
“他觉得那是恶习，有些府司这些年明显不好过，很多神官根本就不想发。
但碍于玉帝的面子又没法拒绝，他那样做明显给那些起哄架秧子的神官找气受。
据说有些神官的红包他后来又悄悄还会去了，所以很多府司的神官见到他恨不得半路劫持掐死。
但被他还了红包的也没见对他多好。不过我们家老头儿和山神老头儿对他还行。”
宁五看着独自坐在最前方的天歌心里莫名有些酸。
此时天歌突然转身：“红菱你编排这些，你的叔叔、伯伯、爷爷们可知？”
红菱被吓的先是一愣，随后贴上灿烂的笑：“天歌哥哥，人家也是觉得路途无聊，你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哈。”
天歌：“抓稳些，我们快到天梯界顶了。”
宁五活着时听很多同事私下说起过天梯层，可真正到了这里，才知道什么叫做井底之蛙。
每一根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天梯之上，托起的是一座座华丽的宫殿，曾经一座城市只有一个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宫殿，而天梯界是宫殿的世界。
厚厚的流云将天梯立柱隐去，宫殿们犹如飘浮在云端的巨型凤凰，彩虹是凤凰的花环，宫殿之间以碧色水溪、林荫小路或者玉石打造的围栏相连，没有夸张的奢侈，没有遗憾的简陋。
宁五：“这就是传说中金镶玉的天梯界，宫殿就像镶在翡翠上的金子，太腐败了！”
红菱白了宁五一眼：“没见过世面，几百年前，我们天界比这还美，当然现在依旧很美，只是没这里这么刺眼罢了。你不觉得这样很土吗？”
宁五：“别显摆了我又不是没见过，再说我也没说你们那不美，你们那华丽丽的就不土？。”
“哎等一下，那是什么地方？”红菱指着远处金色镂空的怪异形状
宁五：“那里啊，看样子应该是御清神庙。”
红菱：“御清神庙？这年头人界还有神庙？太稀罕了，供的谁？我认识吗？”
宁五白了一眼：“别自作多情了，那里？供的是人…”
红菱：“什么意思？”
宁五：“因为有能力进这里的人，基本上生死全由自己了，除非他活够了，要不然他死不了。
比如你心脏坏了给你换心脏，你肾不好了给你换肾，你哪有问题能换哪，躺着从这里进去，保准你蹦着从里面出来。”
红菱：“要是脑子坏了呐？”
宁五抬头侧目看了红菱一眼：“给你换个更灵光的脑子，连脸都能给你换个更好看的。”
红菱瞪了一眼宁五，对着天歌撒娇：“天歌哥哥，咱们去看看呗。”
天歌点点头。
来到正面才看清，原来这怪异的形状是个巨型的镂空人头。
金色的金属勾勒出人头的轮廓，足有上百米高，人头正处在彩虹正中，阳光之下犹如度了一层佛光，威严肃重。
三十米宽的天桥从咽喉直穿而过，连接着两座白墙金琉璃的宫殿。
人头面向的宫殿悬挂朱漆金字牌匾“御清神庙来处”。
人头背对的宫殿悬挂黑漆白字牌匾“御清神庙去处”。
贺知看着两处牌匾摇头冷笑：“不信神佛，却以神庙命名，不屑神灵，却自封神灵，真是矫情起来都一个样。”
天歌控制银雪白鹿停在人头正上方。
宁五指着人头面向的宫殿：“来处就是你报名问诊的地方。”
然后又指着人头背对的宫殿：“去处就是做手术的地方，做手术知道什么意思吗？”
“你知道吗？”宁五对着天歌问
天歌看了宁五一眼转过身去，他自是知道的，他五百年前可是天医院司府神官。红菱却摇摇头。
“不知道还挺傲娇。”转而对红菱解释：“手术，通俗点说就是用各种你们不认识的玩意儿在有问题的人身上干针线活，然后把这人缝明白。”
贺知冷不丁一句：“那些无主婴孩儿的尸体想必是这里的手笔吧。”
另外三人同时看向贺知，忽然觉得这颗巨型人头变的冰冷而狰狞，刚刚的佛光变成了恶魔的阴气。
天歌控制银雪白鹿停落在天桥上。
天歌：“我们进去看看”白鹿飞身暂时栖卧巨型人头的头顶上。
贺知对天歌低声问：“这里竟感觉不到一丝的灵鬼怨气，不奇怪吗？”
天歌点头：“嗯……，如此多婴孩儿葬送此处，却无鬼气，可能有东西镇压。”
说完天歌抬手指着前面走着的宁五与红菱：“若有危险还需麻烦照看红菱，我来照看另一个。”
贺知点点头。
四人前后步行进入“御清神庙去处”。
大厅内空无一人，不仅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纯白色的房间，犹如迈入一张白纸，失掉了空间感。
走到大厅正中时，一位一身红色礼服身材妖娆的女子进来，后里面跟着四个黑色西装的保镖。
犹如四只蚊子围着一抹被拍在白纸上的蚊子血，瞬间打破了这二维一样的空间。
此时大厅入口正对面打开一扇门，那女人带着人从门而入，天歌等人紧紧跟在身后。
经过一段走廊，再推门进入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因为灯光的原因看起来温馨许多。
靠墙放置一圈婴儿床，共六十四个，还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医生，跟着红礼服的女人围着婴儿床走了一圈。
女人问道：“测过了吗？哪个分儿高？”
医生半曲着身子陪着笑：“戚太太，经过我们对DNA的全面测算检查，三十二床综合素质最好，很适合做戚宫的小少爷。”
戚太太垂眼俯视女医生掉扭着身子冷声道：“戚家最看重的就是接班人的情商，这你是知道的，那种智商高情商低的傻子，可接管不了我们戚家。四大家族里没了三个，我们戚家可是准新四大家族，都给我长点眼。”
女医生点头：“是是是，您放心，都按您的吩咐，情商是我们做检测时的第一指标。”
戚太太白了一眼：“知道就好，三十二号床晚上送到戚宫，其他的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吧，对了我老公最近心脏不好，给留一个出来，要除了我儿子质量最好的，明白吗？”
女医生：“明白明白。”
说完戚太太瞥了一眼医生昂着头离开，女医生俯身跟在身后一直送到大厅门口。
寥寥几句对话，让天歌他们毛骨悚然，房间内温暖的灯光都变的阴鸷恐怖，寒气侵骨。
“真他妈傻叉！”宁五将手紧攥成拳头，咬牙切齿大骂
红菱：“那女人为啥来这要孩子，是领养吗？”
贺知：“不是，那就是她自己的孩子，那六十四个都是，只是不是出自她的肚子罢了。”
红菱目瞪口呆，宁五抬头将红菱的嘴巴手动闭上。
红菱：“那这么多孩子怎么生出来的啊？”
贺知撇撇嘴：“地蚁层多的是女人替她生。”
红菱：“什么意思啊，不太懂……”
宁五看了一眼天歌对着红菱：“行，科普一下。”
“我们这个世界分为地蚁层、堕云层、天梯层都知道吧，天梯层可以理解为人界的管理层，掌管着人类的生存发展福祉前途，掌权人的健康和接班人的培养是整个人界的大事，得优中选优。而地蚁层是种子的提供者。”
红菱惊叹：“种子的提供者？”
宁五点头：“资源互换而已，以现在的医学发展程度，将多个受精卵移植到不同的女人身体里，跟打开灯一样简单。
他们规定地蚁界的女人替他们多生一个孩子，可以获得双倍的口粮，如果谁生的孩子被选中了，可以获得五倍的口粮。
在地蚁层眼里天梯层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能为其做出些贡献倍感荣耀。”
“为什么啊？”红菱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这是赤裸裸的剥削啊！
宁五耸肩：“我没去过地蚁层，三层级是严格控制的，谁都不能跃层，除非叶家批准。”
“那受精卵？是什么？”红菱眨巴着圆圆亮亮的双眸对宁五问道
宁五瞬间石化，尴尴尬尬磕磕绊绊：“受精卵就是…怎么跟你说呐…”
贺知面无表情的说：“就是鸡被孵出来之前的那颗蛋，只是这鸡蛋需要放到女人肚子里去孵。”
宁五瞠目结舌的瞪着贺知，没想到平日不苟言笑的贺知会有如此出其不意的“幽默”给出这种…通俗的解释。
贺知看着宁五：“我说的不对吗？”
宁五忙点头：“对对对，小姑姑，贺知姐姐说的对，你就这么理解吧。”
红菱又问：“对了，还有个问题，刚刚那个女人说其他的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处置？”
宁五：“就是在对面那个屋里处置，为了资源利用。”
红菱：“资源？那些婴儿，是资源？那可是你们人界的命啊，你们人界不是一直把命看的非常珍贵吗？”
宁五：“是啊，现在命依旧珍贵，如果命不珍贵，他们会直接变成骨灰，不会成为珍贵的资源。
听说这个政令刚发布时堕云层许多人接受不了觉得有悖人伦，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去反对抗议。
但一个实名制，这些人立马事不关己，息事宁人，自保为上。”
贺知：“乌合之众何足挂齿。就像你们神界，有悖神伦灰色地带你们会不知晓吗？
那又如何，除了骂几句，去真正的改变了吗？没有。
况且如果有玉帝背书，合法自愿，就更少有谁提出异议。人界也是如此。”
无奈，不是一个反对的表情一句咒骂泄愤的语言，无奈憋闷在心里的与现实真刀实枪对战的勇气。
天歌站在一旁：“我们去另一边看看吧”
宁五附和：“对对，咱们去另一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