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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如今罗绮者已非养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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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入鬼狱前落下的广场就在罗酆山脚下,罗酆山在结界内,人不能见。

北府罗酆山上参碧落,下入风泉,四面环海,海面黑郁之气盘桓覆盖,海下镇鬼狱,山上落阴景,即鬼帝府司阴景天宫,主殿为长极殿。

阴景天宫,依山阔洞,廊庑沿山壁而建,金瓦黑漆,仰不见顶,宫殿主体在山内。

天歌与宁五直接落在廊庑内,俯瞰幽黑不见底,平视青霭浮眼前,一位白脸黑冠的鬼差见是天歌,忙笑脸请安让后去殿内通报,少时将两人请入殿内。

长极殿高四百尺方六百尺,地覆黑石,梁挂金帷,三十六根黑石盘龙柱直耸入端,八十一阶地台上黑漆描金龙舞罗酆通顶巨型屏风,罩金髹木雕龙椅,前置黑金桌案。

让宁五没想到的是殿内没有一点儿鬼气反倒是香气浓厚,灯烛无数,和他想象中的绿光红光交裹阴森恐怖的样子截然相反,整个大殿灯火通明,威严肃穆。

宁五低头跟在天歌身后呼吸几乎停滞,直到天歌停步在地台前,宁五一头撞在天歌后背上,忙一手抚着天歌的后背道歉一手抚着自己的额头止痛。

天歌示意他站到身侧。

此时龙座上空空如也。

天歌面色轻松,静声站在原处,突然宁五身前闪出个人形,他被惊吓出一声惨叫,忙用双手趴扶着天歌的后肩躲藏,此时一双“浓眉大眼”正追着宁五死盯着他看。

“莫要吓他。”天歌将宁五引到另一侧,宁五紧紧抓着天歌的衣袖,脸色吓的蜡黄。

对面直身双手负后拿眼角票了一眼宁五:“这个就是玉帝让你直接收走的‘中元节子时’?”

天歌点头只轻咳一声,未搭话。

又面向宁五:“我有那么可怕?”

宁五将头低的死低不敢开口。

“你,抬头看我一下,咱俩可是打过几十次的交到了。”

宁五不懂为啥是几十次交到,他就死过这么一次还被天歌劫走了。宁五偷偷侧目看向天歌,天歌向他点头示意。

宁五试探着将头抬起看向对面,挺正常一人,浓眉大眼天庭饱满长相周正,腰背直挺,比天歌略高半头,也略壮略黑些,头戴小冠身穿紫色束袖圆领袍衫,腰间黑带配黄金兽头犀比

。如果说天歌是松柏覆雪,那眼前这个就是胡杨历沙。

宁五心里的恐惧立马打消了,责怪天歌:“你骗我!”

“他是不是说我长相狰狞恐怖?”

“嗯嗯!”

鬼帝叹气:“弟弟啊,你到何时才能不黑我?”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翻天歌:“玉帝卸了你的金链子了?”

天歌:“成册当日,玉帝召见,之后便卸了。”

鬼帝拍着天歌肩膀:“总算熬够了,今日找我何事?”

天歌后退半步鬼帝眼中一惊,天歌躬身抬手揖礼:“有事劳烦兄长。”

鬼帝忙一把握住天歌施礼的手“别别别,别叫兄长,你这一躬身一声兄长,可太要命……”

天歌将手撤出:“是正经事。”

鬼帝苦着脸:“我也说正经的,上次叫兄长的事我可是历历在目,瑟瑟发抖……”

上次天歌如此恭敬的喊他兄长,是告知他,私自为一个七岁孩童开了黄泉路启魂灯。

天歌正肃:“我想借地府生死簿一用。”

鬼帝蹙眉警惕:“干嘛用?”

“查一人。”

“就只是查一人?这么简单?”鬼帝将信将疑

“对,就只查一人。”

“查谁?”

“六百年前壅舟国京都人士李之恒父亲李蒿。”

“不行不行!”鬼帝摆手摇头拒绝“我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你是不是想查雨师元君副使,但又不好去借南斗生死簿,然后找到我这?”

“兄长聪慧。”

“和你比我可太不聪慧了,往后我称你兄长。”说着鬼帝躬身给天歌揖了个礼。

“要是雨师知道我私自助你查他座下心头肉,不得来砸我的长极殿,他们雷霆都司可不是好惹的。”

“我会保密。”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鬼帝扶额调整一下语气声音温和“弟弟,真不是兄长不支持你,你要查个其他无关紧要的我还能不让你看,要不这样,你跟我说你查他干嘛,我自己揣摩揣摩轻重。”

宁五见鬼帝这模样,觉得他不似个阴间鬼帝,似个阳光憨憨。

天歌:“此事存疑不可妄言。”

鬼帝负手来回踱步“我还不知你,你这话的意思一看就不是小事。”

天歌淡然的看着鬼帝在跟前踱步:“没事,如不方便,小弟便不勉强。”

鬼帝一听大喜停步双手覆在天歌肩膀上:“还是弟弟知道心疼人啊!”

“我此次去鬼狱竟六百年未拨款修葺,鬼狱现下颓如废墟,守神虔娘出逃六百年竟未追捕,通灵群中日日滥发售房通告……”天歌一字字背出来。

鬼帝脸色由白到红,由红到青。握拳抿嘴咬牙:“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啊……有本事你就去玉帝跟前揭发,我堂堂北方鬼帝不是被吓到这个位置的!”

“兄长放心,自然不会,只不过……小弟在这罗酆山购的数笔房产……”天歌抬眼扫过鬼帝青红的脸继续说:“小弟着实住不着。”

鬼帝一听真慌了,刚刚的气焰消的一点不剩,忙转脸笑:“你看生分了不是,我也没说不给,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兄弟,如此甚伤感情啊。弟弟莫急,让兄长……揣摩揣摩……”说着鬼帝回身往龙座上去。

“我并非威胁兄长,如在你这里查不到,我便去往别处,但查是一定要查的。”

鬼帝沉默半晌,回身脸上已没了嬉笑调侃之颜,长叹一声:“你啊,真是九百年不改秉性,还要吃多少亏?你老老实实清天册不好吗?这事又与你何干?你若实在想鬼狱里的两人入轮回,我可直接帮你……”

“于法不合,对是对,错是错,自有青天律和丰都律来判,无需私交帮授。”

鬼帝知道天歌的秉性,否则也不会被连贬两次,回身坐定恨铁不成钢的抬眼看着天歌:“来啊,将生死簿呈来。”

声罢一位黑衣白脸鬼差双手撑着地府生死簿上来,规矩的摆放在鬼帝身前的案桌上,随后退下。

鬼帝对地台下的天歌谨慎嘱咐:“弟弟,你务必要保密,否则兄长吃不了兜着走。”

天歌颔首:“必然。”

鬼帝将生死簿翻到李蒿页,挥手李蒿生平所记以金书浮于空中。

经查李蒿是终生白发送黑发无子之命,长子李瑞之,次子李之恒,均年幼夭逝,李蒿为次子强取冥妻,残害人命,判了一世畜生道。可生死簿上只字未提与疫病有关的事项。

天歌:“兄长……”

鬼帝收回生死簿:“你所查的当然不会白纸黑字记录在案。”鬼帝挥手将长极殿布上结界,只留他们三个。

“李蒿”鬼帝双手撑在桌案上顿了半刻“雨师元君副使李瑞之的生前生父,李瑞之死后万民立庙祭祀,玉帝点中飞升,后来李蒿为延续香火生了次子,李蒿此生亲缘浅,次子李之恒十八岁未过夭逝,后来李蒿想生第三子,可又怕再夭,请了一个术士,术士说李蒿八字过旺,克子。城中最西方的女子入家门镇压可解,李蒿一打听是安家的长女安宁。但李蒿胆小不敢强取豪夺,天天去李瑞之的庙里哭诉,求他保佑开眼救救李家。没过多久,安家的次子就得了瘟疫,没钱看病,李蒿顺势找上门,买了安家长女为次子冥妻。安家长女自尽在娶亲轿中,之后的你应该都知晓。”

天歌:“怎会如此巧合,当年我只在白攸边郡布过瘟疫,壅舟京都怎会有?”

“你说呢?”鬼帝挑挑眉

“是李瑞之!”天歌恍然。

“你都穿到当年的坐标之中,为何查看不到我说的这些?”

“因为被封锁了。”

“安家长女安宁和宁家的独子宁安死后都自愿入鬼狱,而且这一段也确实无法录入生死簿。”

“所以你才纵着虔娘私逃六百年。”

鬼帝喟然,支手扶额“我这是个生死口,是非多,哪个神飞升前不得有个把亲戚,这个线头一较真,扯出来一大把,况且这件事我也尽力如各方所愿了。”

“何为如各方所愿?”

“如安宁所诅咒,李蒿入了畜生道,李之恒也不得善终,至于安家父子,最后都未得好死。要不然凭她一个小小虔娘能替这些人改命?所以……”

“所以就给了李瑞之一个顺水人情?”

鬼帝抬眸看了天歌一眼,见天歌脸色冷峻忙说“哎呀!是兄长错了好了嘛!但你说我还真能去咬雷霆都司不放啊。”

宁五静默的双手交叠站在天歌一侧,身上的衣袍穿的还是不习惯,但是总不自觉的像天歌一样两手叠于胸前站立,这样看着好看有精神。

他听着他们言语上的来往,心里觉得凄然,几只鬼的公道就这样被一个神的顺水人情断送掉了,上面有人好办事在哪都是一样的道理。

天歌还在与鬼帝争辩。

“怪不得虔娘对你如此愤恨,那李瑞之是如何帮李蒿的呢?”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这记录不到啊”鬼帝撑手挑眉一副无奈相

天歌话锋一转问:“这虔娘又是何来头?”

鬼帝一见天歌没有继续追问松口气:“哎呀,她呀,也是命苦,生前是个将军功绩不菲,本应登南斗册的,不知为何被玉帝贬到我这做守神。”

鬼帝凑近低声道:“你是不是探坐标了,没探到说明对方封了,你又何必惹一身臊。”

“他封的了坐标,但是封不了事实,借西王母的天机镜一看便知!”天歌提声毅然回道。

宁五侧目看向天歌,他眉目肃正,声音铿锵的砸在长极殿上,宁五心里一顿,如同自己又长出一段脊梁骨,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儿,抬高了额头,他似乎也摸到了这一行的意义,长极殿都不可怕了。

鬼帝也跟着提了声:“天机镜得玉帝的面子才能借来,你这是要惊动玉帝?以后你在天界还混不混?”

“兄长,你总说处世之心各不同,是非不可一刀斩,偶有私心人之常情。但我们是神!”

天歌停顿少时凝向鬼帝“若只涉地府我不会问,也理解你的难处,但此事恐涉天册,不可让!”

鬼帝蹙眉抬眸看向天歌,抬手握住天歌手腕“真的?”

“虔娘出逃的六百年去了何处?又做了什么?她是鬼狱的守神,古往今来每一封天册都会有数万魂怨出自鬼狱,兄长忘了吗?”

“不会这么寸吧……还真给赶上了?”鬼帝思虑半刻扯上天歌的手腕“走!我与你一起上天界,此事若真牵涉重大,我自是承担我的责任!”

“兄长稍安,我先带虔娘上天界,然后请求玉帝借天机镜,看雨师元君态度如何,如我应付不了再请兄长,不过……可能会波及兄长受些罚。”

“哎呀!我就一瞒报之责,能受多大的罚,也怪我当年私心,想着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雨神副使又是飞升新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送个人情算了,谁知道真就摊上了。你不用管我,真当我是胆小鬼了,我可是鬼头儿!”

鬼帝笑着拍拍天歌的肩膀,然后侧目看了宁五一眼:“你要带‘中元节子时’上天界吗?不方便可以先放我这。”

天歌看了一眼宁五:“不用,他胆小,你这鬼窝他害怕……还有,他名为宁五。”

鬼帝抬手撇撇嘴:“好,宁五……”然后转向宁五:“宁五再见。”

天歌与宁五走出长极殿,宁五并肩行于里侧,低声问:“这个鬼帝的性格,你怎么会和他称兄道弟?”

“虽然我不赞同他的很多做法,但如我在他的位置上不会比他做的好。”天歌侧头平视昏暗渺茫的半空,罗酆山氤氲在鬼气里。

“你可知鬼帝为何成为鬼帝?”天歌垂目对宁五问

“他的母亲就被封压在这黑水之下,但没谁知道他母亲是谁,又为何受此惩罚。”天歌走到庑廊边沿指着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渊。

“为什么啊?”宁五有些吃惊跟着天歌走到边沿,双手撑在庑廊的桅杆,那黑渊如同有魔力一般让宁五感到眩晕,忙收回目光转向天歌“他可是鬼帝啊......”

天歌哂笑:“或许就是因为他是鬼帝。他每年的众神考绩要拿到第一才可去见母亲一面。众神考绩需要各府司互投。他做了一千年鬼帝,只见过一次,就是六百年前那一次。”

“忽然有些心疼他了。”

天歌看向宁五苦笑:“谁都有无可奈何之处。”

这是宁五在清醒状态第一次上天界,激动之心无以言表,又尽力压制着,免得让天歌觉得他没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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