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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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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誉只在宫里停留了两天就离京回了边疆。

战事吃紧,此次回京也是硬挤出的时间,若是让哈鲁国的人知道了丰国少将离了营,后果可堪。

可见李延的在朝地位。

齐誉临走前,拍了拍秦子墨的脸,郑重地嘱咐他:“在宫中乖些,再过两月便回,我保证。”

秦子墨只是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多说。

齐誉嘴角微微动了动,凑到他耳边问:“怎么,舍不得?”

秦子墨也不别扭,搂着齐誉的脖子蹭了蹭:“其实,这回闯货也挺值当的,”他明显感觉齐誉愣了愣,“至少你回来了,我见着了。”

齐誉似乎轻笑了声,伸手拦住了秦子墨的腰,紧了紧。

齐誉离开后的第一天起,秦子墨便天天书一封煽情露骨的信函,命人快马加鞭送往边疆,一日不落。

那头齐誉在回营途中就开始不停收信,也不嫌烦,一封封认真读完,偶尔露出浅浅的笑,然后再好好地收进自己的营帐里。

将士们虽然都好奇那一封封源源不断的信函究竟写着什么,但至少可以松一口气,从齐少将偶尔吝啬的笑容里可以看出,那位祖宗最近应该没有闯祸。

齐誉不在的日子里,朝廷政务也轮不到秦子墨来管。

朝廷里有三座大山,分别是齐党的李延与秦党的杜连安,虽呈对立之势,对朝廷却是忠心不二的,琐碎杂事还是能够理一理,手下小官也能够震一震。

即便这时横出一件大事儿来,也还有第三座山。

此人早已归隐多年,在力保当今圣上坐上龙椅之后,便深居简出,不理朝政。

虽是如此,地位却是超凡,但也无人知晓这位老前辈在朝中的势力究竟占了多大。

遥想当年那位越混越显眼,最终却被“不明不白”处决掉的齐正天大将军,众人不得不对这位适时选择隐遁的老前辈叹一句:“果真是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啊!”

综上所述,秦子墨又恢复了无所事事的日子。

没有人会特地来求见他,问上一句“对于此次xx事件,殿下可有何感想指示”,甚至没有人还会记得,这个宫里,似乎还存在着一位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

当然,秦子墨也乐得清闲,每天除了伺候一屋子的风信子,就是喝喝茶,下下棋,在御池里钓钓鱼,然后调戏调戏小宫女,再不就是整天躺床上品品春宫图,日子好不自在。

好几次被玉怜扯着袖子逛御花园晒太阳,动不动还要被她嫌弃:“好好的身段,再这么颓下去,我看怎么胖死你,到时候脑满肠肥的,看宫里的姐妹们不嫌弃死你!”

秦子墨便趁机摸她一把脸蛋,不正经道:“我可在乎不得那么多人,只要玉怜妹妹不嫌弃本太子就成。”

两人成天打打闹闹倒也过的不错。

这日,两人扯笑扯的有些远,一时忘情,便一脚踏进了安和殿的禁区内。

那里头躺着的正是已经睡了三年的老皇帝,又禁足着秦子墨的母后。

齐誉早在当年就派人守在了安和殿门前,从不让秦子墨踏入半步。

其实,秦子墨什么都知道。

当年,他的父皇凌迟了齐家大将军齐正天,连具全尸也没有留,更是处决了齐家的一干人等。

虽然所谓隆恩浩荡,赦免了齐家小儿齐誉,更是准他沿袭其父位,但说到底,当年的绞杀事件,终归是齐家的一大惨事。

然而,这桩惨事的起因,真是齐将军意图造反?还是皇帝怕功高震主?

有些人闭眼不论,有些人却都一清二楚。

再思及这几年来,自己与齐誉的关系,秦子墨只能摇头苦笑:真是讽刺的很啊……

玉怜一见远处重兵把守的禁殿,立时一惊,连忙连拉带扯:“殿下,咱走吧。”

秦子墨并没有过激的反应,被玉怜拉着就离开了。

走回御花园,秦子墨在亭子里赖着不肯走了,托着腮眼巴巴地瞅着玉怜发嗲:“玉怜,我累,又渴又饿的,你替我去弄些点心来好不好?”

“回殿里去吃不好吗?”

“殿里又闷又热,这儿有清泉,凉快些,”说着就去推玉怜,“去吧,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多些玉酥饼!”

玉怜没辙,嘱咐了他两句便跑去了御厨房。

秦子墨托着腮,真就在亭子里歇了会儿,却并没有真的要等玉怜来。

他起身理了理袍子,摆正了腰间吊着的一块金镶玉,往那座禁殿走去,半步不迟疑。

殿前,守卫兵还是恭恭敬敬地给秦子墨行了礼,刀剑却架在了门口,不容秦子墨靠近半步。

秦子墨也不急,脸上笑的温和,修长的手指抄起腰间的金镶玉随意掂了掂:“兵哥,本太子不过是见见父皇母后罢了,一年也没个几次,你们也太尽忠职守了些吧。”

兵哥似乎发现了秦子墨手里正把玩着的玉坠,脸上的神情也顿时松了松。

秦子墨赶紧加把火:“当然,我大丰国的兵正应当如此,看来齐少将教的不错。”

秦子墨淡定地往门口挪近,索性扯下玉坠,在众兵的踌躇下,边甩着玉坠边推门进了安和殿。

前些时日与齐誉温存时,秦子墨不动声色地从他腰带上拽下来的,终究是派上了用场。

秦子墨终于进了这座禁殿,回想上次进来已是在半年前,死求活赖才征得了齐誉的同意。

有时想想,真觉得可笑异常。

这个皇城,本就是自己的家,父母也就在家里,可是却一年见不到几面,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正是如今秦子墨生存下去的依靠。

步过玉屏,秦子墨走进了内殿,床边的雍容贵妇恍若未闻,坐在榻上闭眼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明明该有不惑之年的端容,如今却硬是被禁出了一副老态,半白的华发一瞬间就刺痛了秦子墨的眼。

床上的一国之君仍旧昏睡着,脸颊凹陷,几乎没有活态,却是还实实在在地活着。

活着......受罪。

有多少次,当秦子墨看到这样的父皇时,他几乎就要伸出双手,就那样掐死算了,弑君就弑君吧。

可是,毕竟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秦子墨走到床边,跪伏磕了个头,再转了个向,朝皇后磕了个头,便起身走到了榻的另一边,掸袍坐了下去。

他静静地等着,也不着急,直到皇后放下手中的佛珠,侧头看他一眼,淡淡地问一句:“皇儿,近来可好?”

秦子墨再淡淡回一句:“回母后,儿臣很好。”

两句过后,便再无过多的母子叙旧。

皇后会问及齐少将军,秦子墨便答:“将军亦一切安好。”

皇后便点头,随后闭眼沉吟良久,如以往每次见面时一般,叹息着同样的话:“墨儿,母后与你父皇早已认命,只要你过得好,无论这江山姓什么,都无所谓,因果循环,终究是你父皇造的孽,还的也不冤。”

秦子墨垂头应下,却只默默道一句:“母后,一切都会好的。”

皇后微微睁眼,眼中流露着哀戚之色,怜爱地看秦子墨一眼,便又闭上了眼,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来,继续拨着手里的佛珠,什么都不说了。

每至此时,秦子墨便会再静静地陪母亲坐上一会儿,两柱香后便会离开,临走前总会再问上一句:“母后还有何教诲?”

往日每次,皇后都只是沉默,直到秦子墨离开她也不会多说一句。

然而,今次,皇后却意外开了口,只单单几句简单嘱咐:“付察老将军不问朝政多年,你可别忘了这位开辟大丰国的老功臣,有空多去慰问慰问,也算是替你父皇报些薄恩了。”

付察老将军,深居府中多年,几乎隐世。

然而,这位隐居之士,却是当年老皇帝登上帝位时的中流砥柱。

正是这朝中的第三座大山,亦是最镇得住场面的一座。

“儿臣谨记。”秦子墨暗暗记下,便告了退,离开了安和殿。

在安和殿的赤色宫门在自己面前合上之前,他想:一切都会好的。

一路回了御花园的亭子里,远远就看到玉怜在亭中徘徊不定,满身的焦虑之色。

秦子墨若无其事地走近,故意轻手轻脚地唬她一跳。

玉怜因为秦子墨的失踪本来就已经着急地快哭了,再被这么一吓,立马眼泪滚滚流。

秦子墨一见她被自己惹急了,连忙赔笑:“好玉怜,是我不对,方才有个好看的姐姐走了过去,我一没忍住就跟了上去,对不起,下次一定先告诉你一声,你别哭了成不成?”

然后又扮了个丑绝的鬼脸,玉怜这才破涕为笑,委屈地嗔她一眼,再将石桌上摆好了的玉酥饼递到他面前,没好气道:“喏,吃吧。”

秦子墨贱贱地凑上去:“要喂。”

玉怜:“爱吃不吃。”

当夜,秦子墨终于收到了齐誉的第一封也是唯一一封回信:“玉佩暂存汝身,偷窃之罪,待吾归了。”

秦子墨扶额,虽然早就料到窃玉的后果一定不好过,但是,心理准备归心理准备,胆儿小归胆儿小。

他研墨预备书第二日要送去边疆的信,狗腿地写下了几行字:“离别之日甚久,思君日益深切,既不能偷香,便窃了玉以慰相思,还望齐少将多多海涵,待君归来,随君处置。”

又执着笔戳戳额头,想了想,觉得不能那么贱,遂暗测测地划掉了最后两句。

晾干墨迹的片刻,他“哎呀”一声,心想换张纸不就成了?

又想了想,还是作罢了,执笔蘸墨,将那最后两句涂成一块黑色矩形,不露一丝缝隙。

完后,他将墨迹吹干,便好好地叠了起来,塞进了信封里,等待明日交给跑腿兵送往营地。

秦子墨心想,估摸着今日的信还没来得及送到齐誉手里呢。

他仰头倒在椅背上,只要一侧头,就能通过书桌旁大开着的窗棂看到夜色下的一汪小池塘。

上面荷叶莲莲,有夜风夹杂着一丝荷香吹进来,拂过脸庞,吹起几缕发丝。

秦子墨看到今夜的月色很是美好,他想,边疆大漠上的月亮一定比这儿的更清远,更好看。

也许此时,他们正欣赏着这同一片皓洁。

这样,算不算是另一番花前月下呢?

在这匆匆的一生岁月中,在这寥寥的几十年生命里,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多欣赏片刻花好月圆,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秦子墨闭上双眼,享受着这夏夜的清凉夜风,他听到自己犹如叹息般道:

“齐誉,有些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基于是作者很多年前写的古早文,有些不能发的东西就得修文+删段,

如果影响到阅读了实在抱歉,清水过审要紧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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