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药效过得很快。

坏消息是，药效过得很快但醒来的是snake。

snake好不容易才安抚住急得团团转的顾玄酒，刚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人抱住了她的胳膊，细软的头发还在她的肩膀上蹭来蹭去，带起淡淡的痒意。

不是共感，是她的直接感受。

snake下意识觉得顾玄酒离谱，于是她使劲抽了抽手：“你赶紧松开我！alpha最重要的就是A德，你这个诡计多端的beta，赶紧放手，休想损害我钻石般美好的品德。”

顾玄酒默默翻了个白眼，虽然猜到药物的作用时间可能会很短，但没想到作用原理真的和snake说的一样。药物吸收不足，精神力短暂压制之后触底反弹，所以现在掌控身体的是snake。她偏了偏头，看到昏迷过去的cake，微微叹了一口气。

cake原本便是三个人格里最虚弱的那个，再加上多年强行压制精神力的反噬，消亡是迟早的事。

顾玄酒没什么感触，顶多觉得有点可惜。真到了那一天，为了平衡紊乱的精神力，身体也许会诞生新的omega副人格。cake存在的所有痕迹都将被彻底抹去，包括她对贺翠微飞蛾扑火般的爱情。

顾玄酒不喜欢贺翠微，更不愿意为了一个鸠占鹊巢的副人格委屈自己。等到cake消失之后，她会换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开始新的感情，彻底摆脱这份束缚。

cake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一直强撑着想再多陪贺翠微几年。她将爱的反馈视为生存的依据，所以在发现贺翠微的欺骗时才会突然崩溃，甚至将荒谬的辩解当作救命稻草般深信不疑。她爱贺翠微，连带着爱她漏洞百出的谎言。

但贺翠微爱的却只是漂亮的皮囊，而不是披着皮囊的那个人。

她甚至不知道爱着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三个月，顾玄酒代替cake和她待在一起。贺翠微不仅没有发现爱人的异常，甚至把顾玄酒的冷漠态度当成了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

这边snake总算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浓郁的玫瑰香气，心里咯噔一下，她这么觉得靠着她的那个人不像是顾玄酒倒像是贺翠微呢？

似乎是佐证她的可怕想法，胳膊上挂着的那个人将头埋到她的锁骨那里，黏黏糊糊喊了声姐姐，呼出的热气打在裸露的皮肤上，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麻了，真的是贺翠微。

这个不守A德的狗东西，没名没分就敢动手动脚。

完了，被臭烘烘的alpha抱了，她不干净了。

snake生无可恋地睁开眼睛，视死如归般垂下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她看到靠着她肩膀黏黏糊糊撒娇的贺翠微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前一黑，脑瓜嗡嗡作响。

站没站样，坐没坐样，和beta待在一起还不注意基本的社交距离，真丢alpha的脸。

愣了几秒后，她顺从内心想法狠狠地给了贺翠微一巴掌后迅速把人踢开。

不到两个小时，贺翠微充分意识到了人世间的参差。温柔可亲的女朋友突然变身杠精，她好不容易把人哄开心了，还没说上两句话，女朋友直接变身暴力狂给了她一巴掌。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顾玄酒，snake冷哼一声：“一个正直的alpha是不会随意轻薄beta的。”

贺翠微：“……”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离谱事情，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啊……

她蹙了蹙眉，心里缓缓浮起一个离谱猜测。

懂了，角色扮演，正直严谨的长官beta和想以色上位的小白花alpha。

想到这里，她猛地一拍桌子，假装宁死不屈的小白花：“就算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你图我的人，我图你的权，你也不能这么欺负我。”见顾玄酒面露震惊，贺翠微暗叹她演技优越，心想自己也不能输，梗着脖子怒吼一声：“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却不能侮辱我的爱情！”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snake嘴角微微抽搐，看着彻底放飞自我的贺翠微，瞳孔一缩。

cake玩得好花。

眼见得贺翠微又要扑过来，snake连滚带爬从沙发上下来，动作生疏到仿佛第一天和自己的手脚认识。

好吧，她和这具身体确实不是很熟，上一次出来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贺翠微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向以温和形象示人的顾玄酒咚的一声坐到了地上，由衷地为她的尾椎感到担心。snake的表情瞬间僵住，呆愣愣坐了好一会才被同样怔愣的贺翠微扶了起来。

站起来的瞬间痛意直冲天灵盖，snake忍不住龇牙咧嘴，狰狞的表情破坏了那张脸的美感，二三十岁的知性姐姐瞬间幻视四五十岁的油腻大叔。

贺翠微猛地抬起头，借口拿药急匆匆出了房间。

同为alpha的snake几乎瞬间就洞察了贺翠微的想法，怕再次压到尾椎骨，她小心翼翼在沙发上坐下，忍不住对着顾玄酒开始吐槽：“肤浅的alpha。”

半天没得到回应，好一会才听到顾玄酒感慨道：“你们alpha好会玩，但为了身体考虑，角色扮演还是少玩的好，我的尾椎现在好痛。”

snake：？

不是，您是从哪里得出这种离谱结论的？

“您懂得可真不少，平时没少看cake和贺翠微你侬我侬吧。”

“深得alpha的PUA精髓。”

snake迅速摆了摆手，把自己和贺翠微分开，表示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alpha的：“个人行为请勿上升alpha整个群体，你身边就有个铁骨铮铮的正直alpha。”

“喜欢画饼的正直的alpha？”

“你对alpha有偏见吧。”

snake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顾玄酒坦然道：“确实有偏见，我只能和beta或者omega共情。”

“别太荒谬，”snake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的猫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让贺翠微去买猫粮。”

“杀人诛心还是你擅长，”顾玄酒道，“但很可惜她不爱吃猫粮只吃猫饭。鸡胸肉和鱼肉切丁炒至断生，然后打入蛋黄放锅蒸熟。”

每天看着cake吃素的snake愤愤不平道：“一只猫居然吃得比我还好。”她挑了挑眉，见贺翠微拿着药进来，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宝贝，你愿意帮我一个小忙吗？”

很少被女朋友这么亲密称呼的贺翠微几乎瞬间就红了脸，像说结婚誓言般郑重其事道：“我愿意。”

snake慢慢垂下眼帘，委屈巴巴道：“我好想吃女朋友亲自做的料理啊，可别人都说alpha是只会吃不会做的大爷，根本不愿意为了伴侣下厨房。”

被宝贝砸得晕晕乎乎的贺翠微忙表忠心：“我可不是外面那种大alpha主义的坏alpha，女朋友想吃什么我都愿意做。”

snake适时露出一个微笑：“我就知道宝贝和其他的alpha不一样，我真的好幸福，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鸡胸肉切丁炒至断生，然后打入蛋黄放锅蒸熟，但要注意不要加任何调料。”

贺翠微有点为难：“不加调料会很腥吧。”

snake懒洋洋道：“可是人家最近上火医生建议不能吃调料嘛，我相信宝贝即使不用调料也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顾玄酒眼睁睁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贺翠微系上围裙快乐地哼着歌进了厨房，叹为观止：“还是你厉害。”

“宝贝这个词是个广泛的称呼，不管爱不爱，谁都可以是宝贝。说的人不以为意，但听的人可能就会很高兴。”snake抱着枕头懒洋洋地解释，“必要时候可以利用一下alpha的劣根性。你什么都替她做她可能不高兴，但如果你对着她无脑一顿夸她可能就什么都愿意做了。”

顾玄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懂了，说话的艺术。”

snake挑了挑眉，调侃道：“这种艺术对杠精来说还是太过超前了。”

顾玄酒默了默，点头赞同，但随后却道：“可是像我这样的杠精根本不会选择草包alpha做伴侣。”

“草包alpha？”snake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慢吞吞道，“你对贺翠微的意见好大。”

顾玄酒冷笑一声：“我对cake的意见更大。”

snake叹了口气：“有意见就赶紧接受治疗把我们送走，作为一个体面的alpha，我才不愿意待在beta的身体里面苟延残喘。”

“你以为我很喜欢和别人共享身体？”

“我们不是人，是病。你不能觉得你是在和我们共享身体，而是该觉得我们是在侵占你对身体的合法使用权。”似乎是为了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alpha的语气空前严肃。

顾玄酒的声音却很沉闷：“被迫诞生又被迫消亡……”

“你这叫什么话，”snake轻声嘶了一声，想了一会最终还是不甚在意，“我们原本就是为了保护你才出现的，你就是我们存在的全部意义。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衷心为你感到高兴……艾玛，坐到尾椎骨了……”

随着snake一声哀嚎，原本煽情的气氛瞬间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