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后对答案,在哪里都避不开。
下午第一节课后,平日安静的好学生们格外热闹,围在一起讨论。
好学生之间的认可就是一场考试,课间十分钟把李溪彻底拉入前面学习的圈子里,杨锋成为他的代言人。
“TM的上课了听不见啊!”谢惊蛰的爆发一点预兆都没有。
预备铃已经响过,还有人围在李溪座位前,若说声音大就只剩那一块了。
整个教室安静如鸡,数学老师进来的时候谨慎的顿了一两秒。
结合李溪搬走的事,大家心里都得出一个共识,这两人不合。
不过也不稀奇,毕竟这班上除了许愿,但凡遵规守纪好好学习的没一个跟谢惊蛰接触。
“别放在心上,他就这样。”杨锋碰了碰李溪的胳膊。
他们对谢惊蛰,虽然面上不显,但只要看见过谢惊蛰按着别人脑袋往墙上撞的画面,心里难免有一点惧怕。
李溪往左后方看了眼。
谢惊蛰脸色很臭,眼神恶狠狠的,脸颊还有睡觉弄出来的压痕。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们这边教学都是这样捧杀式吗?
“捧杀?什么意思?”杨锋不太懂。
——鼓励性教学,或者也叫洗脑式,每个人都很厉害,都是隐藏的黑马之类。
就连自己这种成绩,都能被人叫学神。李溪更想问你们班成绩这么差的吗,不过想到李习叮嘱的话还是选择了委婉。
怕老师听到讲话,杨锋也凑近了用笔写——算吧,班主任经常说我们最厉害。但最厉害的其实是一班。
“杨锋你们交头接耳的做什么?”数学老师一个粉笔头扔了下来,“不要带坏……”她梗了一下,想起钟甜百般强调不准带有色眼镜看李溪。
“……不要带坏新同学,你来解这道题。”
好在题简单,杨锋坐下来冲李溪做了个苦着脸的表情。
李溪回了个眼神,拿起笔认真听课。
等最后一节课到来,教室里的躁动已经快飞出去。
每逢星期六,最后一节课就格外难上,原本政治课,换给了班主任。
“稳住,不下课谁也走不了。”钟甜敲着黑板,“要不然就不放了。”
班里群起反抗,一周就一天多一点的假,每分钟都很珍贵。
钟甜在最后五分钟也懒得跟他们僵持,让班长去办公室把手机提过来,住校生纷纷围过去。
谢惊蛰提着书包往外走,走到门口被钟甜喊住,“别出去惹事啊。”
他回头,李溪站在钟甜身边,手里拿着英语书,被钟甜一衬,更显清隽如竹。
谢惊蛰两指并拢,斜斜的敬了个礼,还没帅到底,就被身后的人搂住脖子往前带去。
“钟大美女再见!”
“打球去!”搂住谢惊蛰的是体育委员,人高马大的都叫他威哥。
“不去。” 谢惊蛰抖开人的手,在七嘴八舌的吐槽下毅然踏上寻仇之路。
“将军,我觉得此计不通,仿若大海捞针啊!”
“哦?军师有何见解?”
于鱼冷得直哆嗦,“找个跟李西关系好的人,逼问。”
“要能找到,我傻了在这堵!”谢惊蛰拍了人一巴掌。
一中管得很严,进出核对学生证,谢惊蛰曾经冒充失败过。
“不过——你还记得我下午给你说的那几个人么?”谢惊蛰突然灵光一闪。
都是一中的不良分子,肯定认识李西。
于鱼想了想,眉眼一亮,又愁:“那怎么找到人,我们也不能天天来赌。”
虽然嘴上说着谢惊蛰放不下什么的,但于鱼心里也憋着口气。
毕竟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被阴进了医院,石膏都打了半个月。
两人沉默了会。
“学神肯定认识啊!”于鱼笑容顿住,瞄着人的神色。
“看什么,问啊。”谢惊蛰挑眉,“怎么还觉得我要老死不相往来?”
于鱼表情显然是的。
“不至于,多大位人,还能让我给出这待遇。”谢惊蛰真没放心上。
虽然对李溪他有点怜惜之心,但人都说到那地步,他没道理还贴上去。
两人不顺路,有了想法就各自回家。
冬天日落早,暮色渐沉,路灯照得湿漉漉的地面有点滑。
落了一下午的雪没了踪迹,唯有矮墙上的瓦片还点缀着一两团白。
风掠过发梢,谢惊蛰看见了李溪。
他没穿校服,一件黑绒红边的外套拉到顶,遮住了半截下巴,被人堵在墙角。
李溪也看见了他。
两人目光相接,围着李溪的三个人跟着看过来,一副别多管闲事的表情。
好像很久,又只是一瞬,谢惊蛰点了点下巴示意你们随意,就继续沿着路走。
是傻子吗,还跑这边来。
那么大个,应该能打赢吧?
这人是多差劲啊,一天内被堵了两次,也是牛逼。
谢惊蛰脑子胡乱的想着,又想起李溪那拒绝的眼神,妈的,老子又没说要帮你!
怪不得被人堵,一点不惹人喜欢。
愤恨之下,谢惊蛰走得更快了,耳边风呼呼的,直到差点撞到人,谢惊蛰才停下来。
刚才只是一瞥,现在才发现那场景像是一帧一帧的印在脑海里。
围着李溪的有三个人,看书包的轮廓,谢惊蛰敢肯定里面至少有一根铁棍,还有砖头。
刚才那架势,明显是想把李溪逼进巷子里。
李溪空着手,什么都没有。
早上还被自己砸了,身上还乌漆嘛黑的有别的伤。
谢惊蛰暗骂了声,掉头往回走。
见着那一幕,哪怕是个陌生人,谢惊蛰也不会掉头就走,刚才纯粹是被李溪眼神气的。
老妈总说,不要当一个冷漠的‘观众’。
谢惊蛰偶尔也有微词,但总体上这个观念刻进了脑子里,但谢惊蛰还是别扭,不停给自己洗脑。
我不是专程回来,只是同学一场,怕你被打死,顺路看看而已。
谢惊蛰理由都想好了,却没找到人。
心跳停了一瞬,谢惊蛰顺着巷子走进去。
小吃街附近的矮墙,巷子也没多深,谢惊蛰盯着地上的转头看了两眼,没看出所以然来,只得转身离开。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给人发信息。
某位谢性帅哥:活着吗?
李溪:?
去死吧。
谢惊蛰又感觉到了自作多情,骂骂咧咧的退出了□□。
点开老妈的未接来电,刚动手拨回去,电量不足关机倒计时。
无奈摊手jpg。
随着夜色加深,谢惊蛰步伐渐快,到最后干脆一路小跑,到小区门口才停下来。
谢惊蛰侦探似的看了几眼,刚松口气,保安亭里就跑出个粉嫩嫩的小人。
“哥哥。”
一个身穿粉色棉袄的女孩张着手噔噔噔的跑过来,边跑边喊,小脸红扑扑的直笑。
“别过来啊。”谢惊蛰目光落在她冻得有点发青的手,眉头微微皱起,见人要扑过来连忙伸出一只脚去挡。
小女孩很熟稔的一闪,抱住谢惊蛰的一条腿,“哥哥我好想你。”
“这不上周才见过么。”谢惊蛰抖了抖腿,“放开自己走,下次别等了。”
自从谢惊蛰开始住读,每周六下午谢清谷总要来门口等。
今天下雪,谢惊蛰以为老妈不会准谢清谷出来。
谢惊蛰伸手弹了弹人毛线帽上的绒球,“你手套呢?”
“窝不冷。”
“放开,好好走路。”
“不放。”谢清谷瘪瘪嘴,亦步亦趋,手还是抱着谢惊蛰腿不放。
稚声稚气的控诉,“妈妈不准我跟哥哥一起睡了!”
谢清谷从小就特别黏谢惊蛰,睡觉也要在一起,哪怕冷着脸把她抱回去也要摇摇晃晃的跑过来。
谢惊蛰挣扎太多次无果,本已经放弃了希望,没想幸福突然就来了。
“真的?”谢惊蛰眼里眉梢都挂上喜意,“小公主是女孩子了确实不应该跟哥哥睡。”
“哥,哥哥,”谢清谷叫了一声,声音都不对了,泫然欲泣,委屈巴巴的。
谢惊蛰低头一看,头都大了。
他抱起人挂在自己胳膊上,低声哄,“不准哭,你说说母后大人为什么不准了?”
谢清谷连忙伸手搂住哥哥脖子,怕人下一秒就给她扔下去。
“因为要给你塞个通房丫鬟。”
“什,什么?”谢惊蛰惊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他拍拍小家伙的头,“少看电视剧。”
“妈妈说的。”
谢清谷不满意的蹭了蹭。
谢惊蛰也不再试图从谢清谷这问出什么来。
“母后大人,儿臣回来了。”
“啧,谢清谷,你过去,不要你。”谢惊蛰转个身避开给他解鞋带的小丫头,结果一回眼,人就蹲那儿绞着手指不动了。
“得。”谢惊蛰无奈的把鞋带又系上,转回身,“来,你来,行了吧。”
“太子回来啦。”
谢妈妈从厨房出来,端了一盘菜,抬眼一看纳闷道,“就你一个人?”
“没遇见父皇。”谢惊蛰终于换好鞋,他往前走了几步,看见满桌的菜,“哟,今儿什么日子?”
“你又没看手机?”
谢惊蛰刚跑回来出了一身汗,飞快的拿了衣服往浴室走,听到问话大声道,“没电了。丫头帮我充一下。”
跟在谢惊蛰后面的清谷总算没跟着进浴室,跑去充电了。
谢妈妈气得头疼,自己转身打电话。
谢惊蛰一出来就被下了命令,“在路口,你去接一下。”
“接谁?”谢惊蛰擦着头发纳闷道。
谢妈妈拍开谢惊蛰冲着酥肉去的手,还没说话,谢清谷便在旁边接道,“你的通房。”
谢妈妈哭笑不得,“别瞎说。”又转向谢惊蛰,“还不去!”
“我……”谢惊蛰,“你到是说接谁呀?”
谢妈妈眉头一横,“我昨天就跟你说过了吧,你爸爸战友的孩子,现在该要到小区门口了。”
昨天寝室偷偷打游戏,谢惊蛰把手机放着,根本没听说了什么。
谢惊蛰没敢再问,连忙换鞋,假装听不见老妈的声音,穿着睡衣出了门。
他一路小跑,在小区门口转了两圈,最后不得不停在他假装看不见的人面前。
李溪提着水果。
路灯下两人的脸都阴白阴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