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可怕么？”在今晚的电影时光，谢老师发现平时一过半就准时进入睡眠的人到了尾声还睁着没什么神采的眼睛，“这个表情比鬼还吓人。”
林扬慢腾腾地横了他一眼：“现在这样呢。”
“……”吓不吓人另说，这眼神谢老师知道自己要有麻烦了，“你不想就直接拒绝他，不要理他就是了。”
林扬在他旁边抱着膝盖，眯眼盯着屏幕里疯狂乱砍人的女主角。
……给的确实有点太多了。
又不是要做伤天害理的事，谁会跟这么一大笔钱过不去呢。
电影还没结束，谢淮之就听到他在旁边心不在焉频频叹气，看起来像是纠结了一波又一波。
“不然抛硬币。”谢淮之打开了灯，从茶几下面找出一枚平时用来为难钱多多玩扔飞盘游戏的硬币。
“会不会有点太随便了？”林扬哭笑不得。
“这件事很严重么？再怎么样也只是三个月的事而已，你已经跟我在一起都快一年了。”
虽然听起来没什么关联，但还是有点安慰作用。
谢淮之把那枚硬币放在拇指上，郑重地轻轻一弹。
硬币垂直向上弹出，插进了天花板里。
林扬抬着头：“……”
谢淮之一脸郑重：“看来这个决定只能你自己做了，老天爷也帮不了你。”
都这个时候了还给我玩力大无穷这一套！
林扬眉头跳动：“你就是故意找打的吧？”
“打我能让你心情舒畅的话，我绝不还手。”谢淮之一脸深情。
“好啊，我这辈子还没揍过人呢。”林扬装装样子站起来对着他转转手腕，低头看着他，勾起嘴角。
适时电影里男主角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谢淮之抬头盯着他微笑的脸，喃喃道：“……好看，想日。”
林扬一顿，随后睁大眼睛，拳头举得更高：“你这家伙成天就会学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回来调戏大人！”
谢老师当然被揍了几下也觉得没什么，反而觉得心里甜滋滋的，逃进卧室一转身，就把追进来的‘杀人魔’直接拦腰扛起，一脚踹上了门，把人压倒在床上。
“谁教你踹门的，没礼貌！”林扬不满抗议。
“踹门我从小就会，不用你教。”随即低头下去。
林扬被他亲了几下，躲也躲不了，断断续续地说：“我今天没心情跟你玩这个……”
“前天没心情，昨天没心情，今天也没有，就因为他要给你介绍的工作？”谢淮之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不准说我不想听的答案。”
“不是……”林扬都被他逗笑了，“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你不教我，我就去问姜不言，反正他什么都知道。”
林扬：“那他有家庭地位嘛。”
谢淮之：“……”
林扬：“所以你要听谁的。”
谢淮之想了想：“小夏的？”
林扬：“……”
地位确实挺高的。
林扬用力扯住他的脸：“又是故意的是不是？谁教你这么会转移注意力讨人欢心的？”
谢淮之握住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都听你的，你不好意思，我去跟他说。”
“……那也不用，我自己的事还是得我自己决定。”林扬抱着他的脖子，小声笑笑，“谢谢你。”
“你总是很容易为一点小事烦心。”
“那总比以前好一点吧，这可是上百万的小事。”
“那我值多少钱？”谢淮之看着他的眼睛，“为我多烦心点吧。”
“你已经很好了啊。”
“我还不知道你们现代人是怎么做——”
林扬极有默契地提前捂住了他的嘴。
两人慢慢对视。
林扬警告他：“不许说那个字了。”
然后默默松开手。
谢老师：“哎。”
于是第二天上午，俩人特意跑去了超市而不是菜市场买菜，结账的时候，林扬说：“刚才好像忘了买饮料，你自己去那边冰柜拿吧。”
谢淮之：“你刚才明明不让我买。”
“让你去就去。”林扬吩咐。
“哦。”虽然不明所以，但谢老师还是听话地去挑选自己心仪的现代高糖饮料。
此事林先生前面还有五个人，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我都属于老处男的行列了，买个计生用品实在不算什么，没必要心虚，也没人会看。
他下意识瞄了一眼饮料柜，谢淮之还在搬空冰箱，遂假装泰然地平视四周，左手则慢慢探向那一排小盒子，心跳稍微有点不太正常。
“妈妈，这个队伍短！快来这里！”身后一小女孩忽然叫道。
林扬吓得手嗖一下就缩回来了。
回头一看，那一对母女其实是走向了旁边那队。
作案2.0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把手伸向那一排充满了各种隐晦意味的小黑盒子，还在犹豫拿哪个味道的时候动作飞快的谢老师抱着一堆东西在往回走，身姿挺拔，精气十足，配上完美的脸蛋儿，导购员小姐姐还主动跑过来问他需不需要购物车。
“不用，谢谢，我拿得动。麻烦离我远一点。”
导购员小姐姐纳闷：“啊？”
“我男朋友刚刚在看。”
对方顿悟：“啊，哦，哦，不好意思……”然后忍不住朝谢淮之视线的方向看去，见他直接走到了一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青年人身边，很顺手地接过了对方手里的购物车。
“你刚才一直做贼似的，是在挑什么？”
“……”林扬怒道，“你后面是也长了眼睛嘛！”
我就问问，这么生气做什么。
他随便一瞄就知道购物车里多出了什么。
林扬眼睁睁看着他伸手准确地摸出了那盒他慌乱之下随便拿的盒子：“这是什么，口香糖嘛？草莓味，好不好吃？刚才你就是在选这个？就买一个嘛？要不要多买点？”
“你快住口吧！”林扬夺回那个盒子放回了货架，并听见了前面的大妈发出的具有强烈调侃意味的忍笑没忍住的笑声。
“你喜欢就买啊，干嘛放回去。”谢淮之又帮他拿了出来，放在眼前看，“这个L是什么意思？另一种口味？”
“我让你别说了！”林扬只能用气音表达不满，又把那个东西给放了回去。
前面的大妈估计觉得很有意思，也不用余光偷看了，干脆侧过身来排队，还贴心地告诉这两位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L就是大的意思。
谢淮之更不理解：“我赚了那么多钱就是让你想买的东西的时候就买，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我下次再买。”林扬不耐烦。
“为什么要下次，这个东西现在就在手边。”
“我现在不想吃了不行吗！”
“因为我？我又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你没做错，我就是忽然没食欲了还不行吗！”
谢淮之耿直道：“那你拿啊。等你想吃的时候吃。”
林扬浑身一僵：“……”
眼看被他们吸引目光的人越来越多，林扬简直想舍弃所有购物车直接跳起来逃走。
不知道又戳中了这个内向的人的什么点，谢淮之也从不跟他置气，哪怕是对方先无理取闹：“那我帮你拿。”
因为觉得大个儿的嚼起来可能会更好吃，他当着整条队伍外加收银员的面，执着地选了最大号的，为了让自己的对象吃起来带劲。
林扬看着那个写着不知道几个X的盒子，脸都要冒烟了，全程催眠自己并不是地球人，付了钱就直线逃走，等谢淮之拎着一堆东西赶到商场外，他已经叫好了出租车。
“你今天怎么回事？”
一上车林扬就扯了口罩和围巾，急促呼吸间喘出一大片白雾，像跑了八百米。
“病了嘛？”谢淮之关心道，把手放到他的额头，“不是很烫。”
“我没事。”林扬惊魂未定，逃离了那个社死现场，他觉得自己呼吸稍微没那么艰难了。
下了车，进电梯，林扬就揪住了他的领子：“回去以后不许提那个东西，除非我先提。”
谢淮之一知半解地点头：“所以那个不是零食？”
“不是。”
“那是什么？”
“……说了先别问！”
“那我能吃吗？”
“……不行！”
“拆开看呢？我想知道三个X是有多大。”
林扬彻底恼羞成怒，瞪着他喊了他的全名：“谢、淮、之！”
谢淮之从未如此安静过，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林扬就这么带着一身火气到了家门口，忽然来了个电话，依旧是有些眼熟，但一下子记不起来了：“喂？您好。”
“……你又跟我说您好？”赵宇晨不敢相信他把自己忘得一次比一次快。
“不然呢，要诅咒你么？”
赵宇晨眨了眨眼：“……扬扬，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听起来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是么？”
赵宇晨被他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过的状态打得措手不及：“……”
“不说话挂了！”
“诶！等等……你是不是跟那个臭小子带歪了？你从来不会这么没礼貌——”
“我没礼貌你还打给我做什么？因为找不到对你礼貌的人吗？”
赵宇晨被雷劈了似的持续震惊，十秒后才恢复理智：“……扬扬，你没事吧？”
“你才没事！前男友都是死的好，你就当我已经出事死了可以吗？”
赵宇晨完全卡壳了：“你这样有点吓到我了。”
“那就回去多看点恐怖片练练胆量。”
赵宇晨强行冷静下来：“……娱乐圈真的是个大染缸，连你这么温和的人都变得这么浮躁，扬扬你听我的，还是赶紧回来过正常人的生活吧，你每天在外面抛头露面我也很担心你——”
“等你知道我还要上镜只会更担心，但我不需要你担心，以后想见我就去看电视吧！贡献出你的点击率就算我没白认识你一场！再见！”
然后怒火中烧掐断了电话，看着同样面带一丝惧色的男人：“干什么！罪魁祸首！搬东西！”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