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说的话？”
小夏无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林扬还有点不太清醒，抓着手机没什么实感：“新年好。”
“……新年好。我已经说三遍了。”小夏扶额，“行程我发你手机了，跟之前的有点变动，司机会在下午一点来接谢老师，他手机打不通，你跟他说一声啊，一定记得。”
打不通手机？
林扬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总觉得今天早晨怪怪的，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他裹紧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窝进暖呼呼的被窝，微眯的眼前正出现一张日夜相见的脸……
对，没错，我就说少了什么，原来一睁眼就能在床边看到这张脸的……
床边……
床边。
林扬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直了起来：“你怎么上床来了！”
谢淮之一脸看起来比他还生气，头发被乱七八糟揉成鸡窝，侧躺的时候还能保持抱着胳膊，信念感真强。
林扬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一低头，大惊失色，赶紧抓过刚才掀开的被角盖住自己：“你你、你解释！”
“解释什么？”谢淮之周身都是黑色的扭曲的怨念，幽幽地盯着他，“说你先亲我，又默许我，最后又不教我，把我拍了一顿，又抱我不许我下床，让我就这样看着你躺在我旁边硬撑到天亮么？”
林扬有一丢丢的石化：“……”
“这是你这辈子做过最坏的一件事，没有之一。每次都是你先开始。”谢淮之严厉控诉，“我现在浑身都很难受。”
林扬知道他不会说谎，所以更心虚：“我喝多了……”
“喝多了是你嫌弃我的正当理由么？我上网问了，用酒当借口的都是渣男。”
“那你还想怎么样？拍都拍了……要不你也拍我两下？”林扬背对着他，想找家居服穿上。
有些单薄的后背光溜溜地展露在面前，忍了一晚上的邪火，再眼睁睁看着他弯腰在地上找他那四角内裤，仿佛下一秒就要走火入魔。
林扬能感觉到他那接近实体的视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后背一阵阵发烫，赶紧把自己重新包好，拍了拍脸，回头，只见人还是一脸怨妇，一动不动。
“额……今天还有工作，先起来吧？”
“不起。”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一天。”
“……真生气了啊？”林扬爬到床上，从后面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声道歉，“我错了还不行吗？对不起，我以后尽量不喝了……”
“我才不管你喝不喝。”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
谢老师转回半个幽怨的脑袋：“清醒的时候你就会教我做？”
林扬手一顿：“……”你是认真的嘛？
“会不会？”
林扬弱弱把手缩了回去。
不是啊，你让一个，一看就是要被你……那个什么的人，亲自教你对他自己做这种事，怎么想都很反人类，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了。
“……你可以自己学。”
“我不想跟别人学这种事。”
“那我也不会。”林扬别开视线。
“……”谢淮之盯了他一会儿，大概是看出他在说谎，便道，“那我去问姜不言，他什么都知道。”
说着就要起身去客厅找手机。
“不行！”林扬惊恐万分，抓住他胳膊，“你敢！”
谢淮之非常三分敢怒不敢言七分全是委屈地看着他。
这个眼神真的也很难招架得住啊……
最后对方只深深地憋出一句话：“所以我要一辈子要不到了是吗？”
林扬心梗：“……”
谢小狗低下头：“……好吧，我知道了。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不胡思乱想了。”
林扬：“…………”
谢小狗走到门边，拉开门，回头：“我们去吃早饭吧，外面我已经都打扫好了，我想吃你做的三明治了。”
天呐！
我都说了些什么？这个人是真的喜欢自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才会这样的。
林扬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别难过了，给我点时间做好心里准备好不好，真的，这有点太……太……”
“不用勉强，你开心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林扬更是被感动到无以复加，越发收紧手臂，闭上眼，侧脸贴在那温热宽阔的后背，温馨又有点幸福得飘飘然：“我没有不开心。”
谢淮之拉开他的手，转过身，低头跟他对视：“你真的不是讨厌做那种事？”
林扬偷偷挪开视线：“……那我也不至于一辈子当个处男吧……哎不说了！吃饭，我快饿死了！”
这就导致一下午的工作，谢老师都处于一种喜怒不形于色但快乐的情绪实体化的状态，记者见他面无表情，但眼神里都透着喜悦，倾诉欲非常强，完全没有前面几个同行说的那种生硬啊，难沟通啊，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的情况发生，跟其他几位的互动也相当顺畅，工作异常顺利。
“你这家伙，中彩票了？”工作结束后，姜不言走过来勾肩搭背，“昨天没被家暴吧？”
“挨了一顿拍，怎么了。”谢淮之完全没觉得丢人的。
“这就对了！不要觉得被老婆揍是什么很丢人的事儿，那是别人眼红，他们想挨揍都挨不上。”
“我发现你真的挺贱的。”谢淮之道。
姜不言哈哈大笑，心里骂人。
“你不喜欢他跟你有肢体接触？”
“喜欢。”
“那不就得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姜不言拍拍他的肩膀，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去，大过年的还得出来上班儿，真是给资本家当狗。”
“当狗得会狗叫。”谢淮之诚心诚意地反驳，“你会吗？”
姜不言微笑：“……”
是什么让你变狡猾了？
是爱情吗？
“算了，不跟你们小孩儿计较。”姜不言甩甩手，双手插进裤兜里，“有什么问题再咨询我啊，我找我家阿雯去了，这么久不见他该想我了。”
谢老师像被点透，也赶紧找自己的经纪人去，他一定也想我了。
林扬在跟化妆师聊谢老师不愿意化妆的问题。
“谢老师都不愿意化妆，还专门跟小夏哥说要男化妆师干什么？”对方真是一身的技能耍不开，憋都憋死了。
“因为他害怕女人靠近。”
“……恐女症啊？”
林扬：“……差不多吧。”
年轻的化妆师有点苦恼：“那我也不是女的，谢老师总不让我动手，我每天跟着白拿钱心里也不安，要不你跟谢老师说说，让我试试？”
除非是拍戏的时候需要上一些特效妆容，谢淮之才勉为其难接受，其实剧里大部分人都是淡妆上阵，以增加氛围的真实感，而以谢老师这样的颜值，这样二十岁大男孩的肤质，不施任何粉黛就可以达到养眼的地步。
林扬体贴道：“那下次跑这种采访我就跟小夏说不用你跟着了，你好好休息吧，大过年的。”
那就是纯没钱拿。
对方抱着他哀嚎：“不要啊哥哥——我还要攒钱明年回家发压岁钱！”
然后人就被拎了起来，在一道充满敌意的视线下被放在了一边。
“别碰他。”谢老师言简意赅，然后自然而然把人揽进自己怀里，在能摸小腰的时候一定要摸。
跟着就被心上人推了一下，低声警告：“在外面不能动手动脚。”
“哦。那能亲嘛？”
“当然更不行了！”
“动嘴也不行？”
“动哪都不行。”
“动心可以嘛？”
“……安静点，就随便你。”
虽然声音很小，但他们亲密的距离和肢体互动完全不影响外人被齁到。
小化妆师愣了愣，回过神来，原来网传那些八卦真的不只是八卦啊……
小夏说这种简单的采访他不担心了，就不陪同了，直接放心地把谢淮之交给林扬，自己在家里检查十来份合同，联系一些编剧看剧本。
看来看去，还是觉得现在手里的这个好。
就是不知道当事人会不会配合了。
他看完合同已经是晚上十点钟，穆泽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都被他几十秒就挂断，气得人不得不带上礼物上门来找人，被他们家老爷子抄起拐棍一通赶，压根就没见到人。
穆泽在外头给他打电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你爸把我赶出来你问都不问一句！”
“有一点，但不多。”
“你最好是给我说实话。”穆泽在电话那边深呼吸。
“那谁让我是他老人家的掌上明珠呢。”小夏搓搓头发，揉乱，单手支着脸蛋苦恼，“我烦着呢，有个有意思的剧本想让谢老师演。”
“我可以教他。现在出来见我。”
“我还得给这个剧本找个不计风险的冤大头投资人，在考虑自己下场了，过几天再跟你玩啊。”很利落又挂了电话。
因为他不接电话，所以因为见不到人心痒难耐的穆影帝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谢淮之那里：“你助理又准备让你接什么剧本？”
谢淮之看着林扬：“他问小夏要让我接什么剧本。”
林扬刚把水果给摆盘，两个人打算晚上看个恐怖电影来着：“小夏么？最近没提这回事啊，应该是还没定吧。”
谢淮之：“还没定。”
“那算了，你打算休息到什么时候，我这边请来了戏剧学院有名的表演老师要给工作室的艺人上课，你也来。”
谢淮之抬头问：“他说要我去跟他的艺人一起上课。”
“这个事你不要乱答应，你的行程要听公司的，跟他说先跟小夏联系吧。”
谢淮之对着手机：“你去跟小夏说吧。”
“我要是能打通他电话还打给你干嘛！喜欢你吗！”
谢老师：“那应该是他不想理你。”
“……你小子戳人心窝子真的是一绝。”
“因为林扬从来不会不接我电话，还总让我有任何事都打给他。”
嗯。
就，每天都在跟姜不言学坏。
林扬忍不住勾起嘴角。
“……等你来上课看我怎么收拾你。”穆泽率先挂了电话。
但谢老师对待外人从不内耗，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事责怪自己，伸手抱住林扬的腰：“我今天赚了多少？”
“挺多吧。”宣发费是最后一次性发放的。
谢淮之定定看着他。
林扬意识到他是要表扬，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好好，多亏有你在，我都可以随便乱花钱了。”
“再弄坏十个电视你都不用心疼了。”谢老师补充。
“那倒也是不必。”林扬伸手调暗灯光，开始放国外经典的恐怖片《死寂》。
因为谢老师扬言鬼根本没什么吓人的，林先生推断中式恐怖片可能对一个一身正气的阳刚武艺人来说确实不痛不痒，就换成了国外的。
一开始谢淮之还总是在他身上这里摸摸那里亲亲，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看恐怖片可以加速荷尔蒙分泌，拉近亲密关系。
但半个小时后，他就自己挺得比木偶还要直，吃薯片的手都在抖。
林扬听到薯片在包装袋里簌簌簌簌的声音才扭头去看他。
“……害怕的话就不看了吧。”冷汗都出来了。
谢淮之完全大气不敢出，直勾勾盯着电视，头一次体会到一部影片能带给一个硬汉的紧张和刺激。
不知道画面里播出了什么，林扬刚开始打盹，就被旁边的人死死拽到了怀里当抱枕搂住。
“……谢老师，你遇到危险就是这么躲在我后面是吧。”说什么要保护我都是屁话。
带你去玩恐怖屋你八成会扔下我用轻功逃跑。
但身上的汗确实骗不了人，看这么经典的恐怖片可能对孩子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林扬拿遥控器开了灯：“这样好一点没？”
“没感觉了，快关灯。”
“你别作死了……没见你出这么多汗过。”
“我不怕。”
还在嘴硬是吧。
林扬可懒得管他，关了灯自己靠在沙发上睡自己的，任凭他自己吓自己。
他睁开一只眼睛偷瞄那认真到了极点的侧脸，忍不住勾起嘴角，较真起来真的挺可爱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谢老师再也没法赶下床了，他坐在床边一片黑暗保持清醒的时候脑子里全是那恐怖的画面，挤上床才好很多，把人抱在怀里效果更好。
“你真的好神奇。”谢淮之亲亲他的头发，脑袋就完全被他占据，什么木偶人、丧失、传染病，通通都逃跑了。
林扬打了个呵欠：“让你不要看了，还连着三天都看……稍微松开一点。”
“不想放，让我再抱一下。”
谢淮之不甘不愿，咬咬他的耳朵，带起林扬身体一阵酥麻，随时准备好了再接收两句更缠绵的情话：“……但是你身上好烫。”
谢淮之：“我还活着，当然烫，死人才是凉的。”
林扬一顿，心情复杂，转过头：“我严肃地警告你，闭嘴。”
“不闭。”谢淮之托住他的后脑勺，低头在那柔软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再跟随自己的心意逐渐加深。
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但喜欢的感情将呼吸全部打乱，慌乱和悸动的心情完全同步。
分开后，心上人的脸庞越发明媚动人，让他忍不住低头亲了又亲，林扬的胳膊也缠上了他的脖颈，两个人亲得难舍难分，心乱如麻。
“还你的。”谢淮之拿出了自己造反的正当理由，“还欠你两次。”
“哦……”林扬把脸埋进他肩头，装死。
亲那么重，那不是换我得分十次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