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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卫曦澈就到了洪海的住处。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卫曦澈没有那窘迫，手中的令牌对着洪海的门，一瞬间门便开了。等到卫曦澈走进去，就看看桌子上摆满了的原料，抬眼望去棕榈籽、牛骨胶、鹿角胶、麝香、冰片、珍珠粉、蛇胆、乳香、金箔等物料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似乎是制作徽墨的原料。

卫曦澈面上的惊讶都掩饰不住。就算是在卫家也不可能学到徽墨的制作工艺。卫曦澈上前道：“师父。”

洪海点了点头抬眼看了卫曦澈一眼道：“你回去以后一定试过孤雪了吧。”

卫曦澈点头道：“是。”

“孤雪这般等级的笔，都有灵气，自然会瞧不上普通的墨料。徽墨在中州便是奢侈品，北漠不重文墨、书画一类，在北漠一块普通的墨都难得。所以为师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制作徽墨开始。你且自己看好了。”说吧洪海开始演示起来。

“第一步，我门要榨取上好的棕榈油。剥好桐籽去掉外壳，然后去掉外衣。然后把棕榈籽在锅中用小火炒熟，炒熟后用石臼捣碎。捣碎后我们用榨油机把油，榨出来。”洪海道。

“第二步，准备二十枝竹子，每根竹子劈成八分，注意不要劈穿，大概留有竹子的十分之一就可以，我们把准备好的八个白瓷碗倒扣在上面。下面放上二十个瓷碗，放入灯芯草，瓷碗中倒入桐油，再把灯芯点燃，我们就可以收集烟灰了。”洪海继续道，说完衣袖一挥，二十盏桐油灯同时点亮。

“这一步，我们一定要及时收集烟灰，如果碗上的烟灰掉入油碟中，会影响烟灰的纯度，以至于墨的质量会下降。这一步就交给你吧。为师休息会。”说罢洪海就回了屋。

卫曦澈首着二十盏油灯，丝毫不敢有任何怠慢。白瓷碗上的烟灰稍微多一点，她就细心地收集下来。下一道工序下来一夜已过，她就在院中收集了一晚上的烟灰。

等到第二日洪海来时，就看见强撑一晚的卫曦澈，卫曦澈睡眼朦胧，整个身体似乎摇摇欲坠。洪海道：“你先回去睡会吧。”

卫曦澈摇摇头道：“不必，师父直接把后续步骤教给我便好。”

洪海道：“你把烟灰过筛后，放到这水缸中搅拌洗好，等到后续烟灰自己浮上来就好。做好这些你便去休息吧。”

卫曦澈点头道：“是。”

卫曦澈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烟灰倒到了水缸中，拿着木棍不断淘洗。忙完着一切她便回房了。

以前砍柴的时候，卫曦澈便未曾觉着累，显然也依然如此。但到底本就经过了玄心幻境，又强撑了一日。此时脑袋刚沾到枕头便沉沉睡去。

等到卫曦澈醒来时已是次日。她忙忙活活的去洪海的住处。却不想洪海已经等她多时。洪海没有义正辞严地谴责她不该迟到。只是淡淡撇了一眼道：“把浮墨收好，我们开始蒸胶，把鹿角胶与牛骨胶放到盆上加入适量的水，放在蒸笼上。我们现在让胶蒸一会，这时候我们开始把各类药材用石臼研磨成粉，最后入金箔。”

“如果不用特殊的法诀，烟灰需要阴干一年的时间。但用到法术，也就半刻钟的时间遍可以把收集好的烟灰阴干。”洪海道。

而做完这一切，胶刚好蒸好。

此时胶、药粉、烟灰，被洪海用术法杂糅到一起，并放在了木板上。洪海指了下锤子道：“用锤子匀速匀力捶打上万下，然后分份，放在模具中阴干就可以了。”

“是。”卫曦澈道。

“颜料的制作方法要比徽墨简单很多，第一就是研磨；第二便是晒干，第三便是过筛洗料，分层；第四便分层晒干。一般我们过筛洗料后会得到两种颜料，用时加胶就可以。你今日回去便把常用的颜料都制作出来吧。”洪海道。

“好。”卫曦澈忙掉头应下。

回去卫曦澈便去准备颜料，颜料分两大类，一类是矿物颜料，一类是植物颜料。

常用的矿物颜料有：辰砂、赤铁矿、褐铁矿、雄黄、雌黄、金、孔雀石、氯铜矿、蓝铜矿、青金石、石膏、高岭土、方解石、文石、云母、滑石、石墨、软锰矿等。

常用植物颜料有：藤黄、花青、胭脂、靛蓝、茜草、红花、苏枋、槐花、姜黄、栀子、黄檗、紫草、紫苏、薯莨、五倍子、苏木。

准备好这些东西以后卫曦澈又熬了一份胶。

忙完这些卫曦澈把颜料都分类收纳好。

等到翌日，洪海拿出卫曦澈做的颜料点头赞许道：“不错，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属实是难得。笔、墨、颜料、纸、砚是每个画师的灵魂。我们所谓作画用的纸分哪两大类？”

卫曦澈答道：“从材质上粉，为两大类，一类为纸本，一类为绢本。通常纸本用的是宣纸，熟宣适合写意，而生宣适合工笔。绢本除了价格高昂，兼备两者的优点。”

洪海道：“不错，不过纸还有半熟宣。从题材上分作画分为，人物画、山水画、花鸟画。而作画最讲究的是形神之美、笔墨之美、色彩之美、形制之美。笔之四德：尖、齐、圆、健；五字执笔法：按、押、钩、格、抵；设色：金碧、大小青绿、水墨、泼彩、淡彩、浅绛；形制一般分：中堂、条幅、横披、手卷、斗方、册页、扇面。其中扇面又有折扇、团山之分。这本清代王概的《芥子园画谱》介绍了芥子园画谱的技法。《芥子园画谱》从用笔方法到具体景物的笔墨技法，从创作示范再到章法布局，为学习者提供了完整的学习思路，是一本启蒙良书，你拿去读罢。这个储物戒中有大量的材料，你回去必要勤学苦练。”

卫曦澈接过洪海递过来的《芥子园画谱》，并带上了储物戒，便退了下去。《芥子园画谱》卫曦澈也曾学过，不过那时在卫家的蒙学堂学了一半，便被赶了出去。

简单用甚是扫了一眼洪海给的储物戒，毫不夸张地说，这些材料足够卫曦澈用上十年之久。洪海对她不仅仅是“授人以鱼”，更是“授人以渔”。

正如东晋大家顾恺之所说“以形写神，迁想妙得。”、“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作画最重要的就是神。书画一道不仅消耗钱财巨大，所需的天赋也极高。没有双神品的天赋，神品是不可能画出来的。之所以卫氏愿意倾尽全力去培养卫曦兰，就是卫曦兰双逸品的天赋，是最有希望画出神品以上的画的。

但培养卫曦兰所耗钱财，更是恐怖。所以卫曦澈便是被家族放弃的哪一个，甚至连她应有的例份都没有，就是因为但逸品所需要的物资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索性放弃她，专心培养卫曦兰，才能让卫家有希望更上一层。

恨吗？

好像也没有。

怨吗？

好像也没有。

她是恨卫玄策。

但始终更恨的是那个懦弱不堪，不敢争取丝毫的自己。

连别人叫她杂种的时候，她都未曾敢去为父亲争辩半分。

她父亲明明是卫家的英雄，她连一个英雄之名都不敢争。

每逢想到此处，卫曦澈都感觉心头停滞一般。

这是她的心结，却没有困她于原地。反而是她前进的原因。

她要争气！

不仅是为了母亲，更是为了父亲。

远大而美好的前程，对于她而言，没有那般重要。

她最想要的只是一家三口平平凡凡生活在一起，已是奢望。

不知道她那个耀眼如珠的表弟，如今是不是已经结为元婴。

中州——卫家。

卫曦兰眉头紧锁，他感觉自己最近有望突破到元婴，却不知为何一只迟迟没有突破。

“少主，您这是怎么了？”看到卫曦兰额头上冒出的薄汗，护道者忧心忡忡地问道。

“没有什么，只不过最近感觉要突破了，却迟迟没有突破。”卫曦兰淡淡说道，话锋一转卫曦兰问道：“我那堂姐井下如何？”

“少爷是问的卫曦澈？”护道者问道。

卫曦兰点点头道：“除了她，我还有旁的堂姐吗？”

护道者道：“不过是一个贱人之子，哪配的上成为少爷的堂姐。”

“白叔，你觉着为了整个家族所牺牲的前任家主之女，是贱人？”卫曦兰质问道。

“不是老朽这么说，而是那卫曦澈的确血脉不纯，她不过是一个贱人之子罢了。那殉阵之法是卫玄机发明的，他不去实践谁去实践？能够安抚下大阵不过是侥幸罢了。”护道者不屑地说道。

卫曦澈一脸严肃，一字一句道：“这种话，我不想再听第二便，卫玄机既然过继到宗家，就是我地堂叔。卫玄机之名也无愧于天才之名。说！我那堂姐卫曦澈现在怎么样？”

护道者脸色难堪道：“老朽听说，她已逃离卫家，眼下不知是死还是活。”

卫曦澈听后心头大震，当即去了宗祠查看卫曦澈的长明灯，眼见卫曦澈的长明灯不见，他立马问道：“卫曦澈的长明灯呢？”

“少主，她卫曦澈不配入我宗祠，已经扔了。”奴仆回道。

“啪啦。”此时天边降下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