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残火了余生，苦却伤魂未亡人。
“你要怎么样才可以放过澈儿。”女人卑微地跪在地上。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下身，捏着女人地下巴道：“你觉着你身上有什么值得吸引我地地方？”
女人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想要卫曦澈活着，很简单，只要你成了我的妾氏，你的澈儿非但不会受影响，她会继续成为家主的女儿，何乐而不为！”男人盯着女人，粗糙的手掌来回在女人的脸上摸索。
女人听到男人的话，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她看了一眼卫曦澈的方向，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道：“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此刻躲在床底的卫曦澈一字不漏地听着卫玄策与自己母亲的对话。她感觉自己的天仿佛塌了，天旋地转间，她忍不住哭出了声响。
“谁？”卫玄策人一把用灵力把床底的卫曦澈吸到了手中，看着躲在床底的人竟是卫曦澈之时，为玄策狂笑不止：“你现在听到，也没什么，早点让你知道，好劝劝你的母亲。”
卫玄策像是丢垃圾一样把卫曦澈甩在了地上，大笑离去。
等到卫玄策走后，李丽立马来到卫曦澈身边关怀地问道：“澈儿，你没事吧？”
虽然身上已是剧痛，卫曦澈还是摇摇头，道：“娘亲，你不会改嫁给卫玄策吧？”
李丽看着卫曦澈没有说话，只是把卫曦澈抱在怀里，拍了拍卫曦澈的头。
见李丽没有说话，卫曦澈继续道：“娘亲，你不要嫁给卫玄策好不好？不过是断了供给罢了，大不了女儿就不修这个仙又怎样！”
李丽立马道：“澈儿你再说什么话，况且你和王氏有婚约在身，你身负单逸品的天赋，王氏不会放任你不管。”
“呵。”卫曦澈冷笑一声继续道：“我父亲已经去世一年多，我也已经快到了及笄的年纪，他们有提过婚约之事吗？”
李丽抱紧卫曦澈道：“不会的，不会的，我儿不会有事。”
卫曦澈道：“娘，你别天真了，自从表弟卫曦兰被测出双逸品灵根，我这个前任天骄就已是一文不值。为何我爹被逼去殉阵？不过是因为卫曦兰的天赋太过逆天，卫氏已经起了与王家一争中州第一大族的心思。你觉着现在的我，对于王氏而言还有价值吗？我那个未婚夫不过是王氏的支脉，与我联姻不过是因为我很有可能是下任家主，如今事情已经毫无可能，我们母女二人只能任由卫玄策拿捏。”
李丽听到卫曦澈的话，没有再去反驳，李丽也知道卫曦澈说的没错。半晌，李丽道：“澈儿，不会的，你八岁就结丹，如此天赋，家族必定不会放弃你。母亲会想出办法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卫曦澈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本就已是半夜，回了屋，没多久卫曦澈便睡了过去。
整夜卫曦澈都被噩梦纠缠，此时正被困在睡梦中的卫曦澈，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痛，她瞬间惊醒，却看着母亲毫不留情地又拿簪子划了她的脸一道。瞬时，鲜血染红了床单。
此时此刻，卫曦澈看着李丽的眼神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已经顾不上脸上的剧痛，她捂着脸问道：“母亲，这是为什么？”
李丽看着卫曦澈那张像极了自己的脸，变得狰狞不堪，脸上却流出两行清泪道：“澈儿，这容貌只会害了你。没有强大的能力之前，一切只能隐忍。”
卫曦澈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她没想到母亲竟然对她用了毒。
只能看着自己被母亲，亲手推到了暗道之中。在暗道中的她隐约听见了外面大呼：“着火了。”
等到药劲散去，卫曦澈只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她爬出暗道，却看着眼前的屋子只剩下一片废墟。
卫曦澈笑着流着泪出来，那两行血泪，只让人看着觉着骇人。
母亲啊？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卫曦澈只觉着可笑无比。当初卫曦澈的母亲为了嫁给卫玄机已经和李氏门阀断绝了往来，就算是卫曦澈的父亲出殡的那天，李氏也是没有来人。
想想卫曦澈只觉着悲哀，母亲一介凡躯不能修炼，但好歹也是出身世家大族。单归为中州上古修真家族的卫氏，怎么能允许一个凡人，做卫氏的主母。为了嫁给父亲，母亲自请为妾，和李氏断绝了来往。虽然父亲娶了母亲后，没有再娶他人。但整个卫家没人看得起她们母女。
直到能卫曦澈七岁，能够测天赋那年，卫曦澈被测出了亲和力逸品，灵力神品的天赋。也是那一日她被奉为了天骄，享受了卫氏的重点栽培。然而好景不长，不过次年，她八岁结丹。但还是比卫曦澈的堂弟就以双逸品的天赋，卫曦澈的这点天赋不值一提。她的堂弟，双逸品的天赋震惊卫氏，或者说是整个中州。
也在那一日，连带卫曦澈的父亲的日子都不好过。
母亲虽然和李氏断绝了往来，但好歹也曾是李氏的嫡女。母亲一死，再怎么样也会把她的死讯传到李氏。这样必定李氏会来人，选不选接走卫曦澈，全在李氏的一念之间。
卫曦澈现在不过是筑基期，等到她元婴期之时，她有机会重塑自己容貌。显然母亲，真的为她好好盘算过一切。
呵……
卫曦澈只觉着荒唐与可笑，因为她觉着母亲的选择愚蠢又天真。她断定，李氏不会接走她，毕竟李氏门阀不过是凡人界的豪门，就算她的表哥李光亚，拜师在国师的门下，也在卫家没得看。
李家是不会为了卫曦澈去得罪卫玄策，乃至整个卫氏的。
果然在丧礼那天，他的舅舅人的确来了。
李爱军看着自己容貌被毁的外甥女，直觉自己心下剧痛。看着连把骨灰都未曾剩下的妹妹，直觉无比讽刺。他拍了拍卫曦澈的肩膀道：“舅舅没办法把你带走。”
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所以也不会有任何难过，卫曦澈道：“没关系。”
这是李爱军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外甥女，他已经想好千百说辞规劝自己这个外甥女，却不想自己的外甥女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三个字“没关系。”，不过十五岁的她个头已经比自己那个妹妹高了一头多，和普通成年男子的身高也差不多。此时小小年纪顶着一张毁容的脸，却让李爱军活脱脱地看到了“风骨”二字。一番好言相劝的话憋在嘴里也没能说出口。他只能掏出一张面具递给卫曦澈道：“这是我之前行军打仗所带的面具，你把这手下吧。”
卫曦澈接过了面具，也无任何推辞，直接带在脸上道：“谢谢，舅舅。”
李爱军握着卫曦澈地手重重地拍了一下道：“保重。”
看着李爱军离去地身影，卫曦澈也没丝毫挽留，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王氏怎么还未来人。”
卫曦澈的话音刚落，就听门派同传王氏来人了。
隐隐约约看着王氏宗家的人带着她那未婚夫来了。王氏宗家来人，卫玄策这个现任家主自然也来了。看着他们在外面商讨半天。
过了许久，卫玄策才提着一块龙形的玉佩，递到卫曦澈面前道：“王氏，他们今天来是退亲的。”
卫曦澈心中只叹了一声“果然”，也面上没任何变化，只是异常平静地接过玉佩道：“当初王家提亲来地聘礼，如何处理？”
此时灵堂上站满了卫氏之人，卫曦澈父亲又是为了卫氏的基业殉阵的英雄，母亲又死，俨然是个孤女，卫玄策身为家主，自然不好去霸占这份财产，对着身旁的管事道：“王氏已答应把这聘礼赔你。卫青，去把当初王氏提亲来的聘礼，拿给卫曦澈。”
没多时，卫青捧着一枚储物戒指过来，递给了卫曦澈。
卫曦澈简单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还算丰富。面对逼死自己母亲的凶手，也只能平静地说道：“谢过家主。”
卫玄策见卫曦澈也不哭也不闹，想着卫曦澈还有着单逸品地天赋，有见卫曦澈如此沉得住气，始终觉着如鲠在喉。他淡淡扫了一眼卫曦澈道：“你父亲、母亲去世，暂时不用去学堂了，就好好为你父亲、母亲守孝吧。”
卫曦澈的母亲这才刚刚去世，显然让她守孝三年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让卫曦澈再去卫氏学堂接受教育了，卫曦澈没有当即发火，只是感激涕淋地说道：“多谢，多谢家主体恤。”
那声泪俱下的样子，倒真像是对卫玄策感激涕淋一般。
等到众人都散去，只有卫曦澈自己一人面对，满屋的白绫与旌幡。卫曦澈手摸着棺材喃喃道：“母亲，你是一走了之，图了个清静。你让澈儿如何是好？”
卫曦澈只觉着母亲太过天真。她那胆小如鼠的未婚夫，连她母亲的灵堂都未踏足一步，她母亲以命相搏的李氏，见到她时，也只能噤若寒蝉。
可笑……
当真可笑……
母亲，你嫁给我父亲为妾之时，难道就不明白，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人、任何事都经不起试探，也不堪一击吗？
卫曦澈大笑不止，扶棺而泣。
第二日，一早卫曦澈就被赶到偏僻的柴房。那是最下等的仆人都不住的地方，卫曦澈也无所谓，她简单收拾了父母的零位和几件衣服就来到了柴房。
一来到柴房，就看到一个嬷嬷拿着鞭子似乎等候卫曦澈多时。那嬷嬷满脸横肉，显然不是卫氏修习画道之人，修为已经到了炼器期大圆满，只一步之遥就可到金丹期。显然不是卫曦澈这个炼器中期能对付的了的。
那嬷嬷一见卫曦澈道：“我是家主特意为你请来的老师，老朽荣兰香，你可以叫我荣师父。”
卫曦澈撇了一眼旁边的柴木问道：“荣师父，今日这是要教我什么？”
荣兰香嘴角一翘，忍不住讥笑道：“当然是劈柴了。”
画道不同于武修，哪里有什么劈柴修炼一说。显然卫玄策打着让她荒废学业的谱。如此这般她不出三年，以卫曦澈本就和卫曦兰天赋之间的差距，只会是不可僭越的鸿沟。
卫曦澈把包裹放下，接着就拿起斧子开始劈柴。
本就娇弱的身子，拿起快要比卫曦澈手臂还要粗的斧子，自然是颤颤巍巍。稍慢一下，荣兰香一鞭子就抽在卫曦澈身上。
没多时，就被打的皮开肉绽。
之至深夜，荣兰香自己感觉困倦，才放过了卫曦澈。
卫曦澈回到房中看着自己被磨的起了水泡趟着脓血的十指，苦笑连连。这双手哪里还能拿起笔绘画，能保住这双手就不错了。若她运功用她父亲留给她的玉凤来疗养伤势，自然可以。但卫曦澈可以想象地出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带着钻心地疼痛，卫曦澈睡了过去。
天不过蒙蒙微亮，卫曦澈就被以鞭子抽醒。卫曦澈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劈柴。而荣兰香自己找来了一把摇摇椅，悠哉游哉地躺在椅子上。
就这样被欺辱中卫曦澈到了自己及笄的日子。这一日是每个族中子弟最主要的日子，只不过再无人会为她庆祝……
却不想，到了这日，竟是那荣兰香为卫曦澈准备了一支木钗，为卫曦澈绾发。她一边帮卫曦澈梳头，一边道：“你比老朽想的还要能忍。”
卫曦澈听了没有答话，她一项自视聪慧，却看不懂这容师父，或者是她从没看懂过这个女人。仔细想想这容师父除了每天把她打的皮开肉绽，却从没有伤及她的性命。
“有的人命比天高，有的人命贱如纸。你就是那张纸，不得不认命。别人想要在你这张纸上画什么，你就都要认着，这就是你的命。”荣兰香道。
“命吗？我从不信命，如若有，那只能掌握在我自己手中。”卫曦澈道。
荣兰香道：“可笑，别说是家主，就是我这个老婆子都能拿捏你，这一年了，你觉着自己可有长进？”
“一年不曾画过一幅画，不曾退步就不错了。”卫曦澈道。
“可惜，你这容貌也毁了，在这家里，你就算有单逸品的天赋，也只能一年一年的虚度，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天。”荣兰香叹道。
“容师父。你这是何意？”卫曦澈道。
“难道你就不想离开卫家吗？”荣兰香问道。
卫曦澈回过头，看着荣兰香道：“容师父，为何帮我？”
荣兰香诡异地笑了笑，道：“老朽想帮便帮呗。”
卫曦澈却直接了断地说道：“容师父，你是北漠之人吧。”
“啪”荣兰香手中的梳子直接断掉，显然这一下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单立刻荣兰香就调整过来，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卫曦澈道：“因为你没有任何帮我的理由，我与卫家之仇，不共戴天，能帮我的除了卫氏的仇人我想不出来是谁。”
“那我就不能是王家的过着是其他几大家族之人？”荣兰香道。
“每个画修想要修炼，所耗钱财巨大，我对他们的利用价值，应该不值我这单逸品所耗钱财的价值。”卫曦澈道。
荣兰香道：“那你对北漠就有价值了？”
卫曦澈道：“对卫氏有着血海深仇，却又拥有卫氏传承，我想这还算是一颗有价值的棋子。”
荣兰香不置可否道：“你说的没错。可是你没得选不是吗？”
卫曦澈苦笑道：“我也没资格去选。”
因为做选择的始终不是她啊！
弱者是从来没有选择的资格。
“你说的对。”荣兰香神秘一笑道。
荣兰香的话，刚落下，卫曦澈就昏了过去。
等到卫曦澈醒来之时，竟然看见自己已经在一个装扮质朴的马车上，隐隐约约看到驾车人的背影，却是一个陌生人。荣兰香早已不见了身影。
卫曦澈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少时辰，更不知道自己为何在马车上，只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卫曦澈掀开车帘问道：“你是何人，要送我去哪里？”
车夫看卫曦澈醒来，面部表情地忙拿出车上的水递给卫曦澈道：“我们此时在北漠的边陲小镇上，再行不到半日的路程，我们便可到达北漠边陲最大的一处城池——夕瑶。”
卫曦澈听到这个名字，卫曦澈就来了精神，欣喜之余便问道，道：“可是那个‘日落夕瑶山，万霞开不变。’的夕瑶？”
“正是那个夕瑶。”车夫道。
卫曦澈问道：“你是夕瑶学院的人？”
那车夫哈哈大笑道：“他们可致使不动我，只不过有个傻婆娘拜托我，把你送到夕瑶学院罢了。”
卫曦澈听了一惊，立马就猜到那男子口中的傻婆娘就是荣兰香。卫曦澈问道：“她呢？为何没有一起过来？”
那车夫，面无表情地说道：“身份暴露的银叶子，除了死没有别的选择。”
卫曦澈听到，整个人都呆住了，想起那个威风凛凛拿鞭子抽打自己的荣兰香，就这么没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问道：“她叫什么名字，我想为她立个灵位。”
那车夫道：“一入银叶子，除了编号，哪有过往？你若诚心想给她立个灵位就叫她五百八十七号吧。”
卫曦澈道：“我能做些什么吗？”
那车夫道：“她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卫曦澈道：“别无其它？”
那车夫道：“别无其它，我本以为她托我，要把你送到金银宫，训练你为一名杀手。她却说要送你去什么劳资夕瑶学院，让你好好读书。还说那里自然会有人照应你。”
卫曦澈想不出，为什么荣兰香会帮自己，甚至为了帮自己搭进去自己一条命。可她或者从来不是想着去当什么学生，她的字典里只有复仇。卫曦澈道：“你告诉我你是北漠的情报间谍，不怕我卖了你吗？”
那车夫道：“卖与不卖，你都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威胁。更何况我虽然不信你，单相信那臭婆娘。”
卫曦澈道：“好，你既信我，就把我送到，金银楼吧。我去顶替五百八十七号的位子。”
那车夫嗤笑道：“就你？还是好好的去当你的学生吧。”
卫曦澈道：“我的亲和力是逸品，灵力是神品，以我的天赋，只要你们肯栽培，我相信我可以代替五百八是七的位置。”
那车夫道：“五百四十八可是能只身打入卫家，还是中州情报分部的首领，就你？”
卫曦澈道：“我不止能打入卫家，我还能帮你们打入王家，杀任何你们想杀之人。”
那车夫听到卫曦澈这么说，眉毛一挑道：“嗯，口气倒是挺狂。”
“你不要小看我，也不要小看一个人想复仇的决心。”卫曦澈道。
“为了仇恨去叛国吗？”那车夫问的直击灵魂。
中州与北漠自古以来就有着血海深仇，选择加入金银楼成为银叶子，显然就是背叛了中州，成为了叛国之人。
想着自己的父亲为了保护卫氏，护卫中州，毅然决然地放弃家主之位，赴死殉阵。卫曦澈顿时无话可说。
那车夫道：“你既做不到，就还是去夕瑶吧。至少在夕瑶，你可以做一个自由之人。仇恨能让你坚持一时，却让你坚持不了一世。想要救你之人，搭进自己一条性命，可不是让你自艾自怜。她是让你好好活着，替她活着。好了夕瑶这就到了，你好好准备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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