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过了什么？”格瑞斯部长带着两个人走进来，打破了房间内凝滞的气氛。

那两个人，一个是海军陆战队的上校菲拉·托马斯，30岁左右的年纪，一头利落的黑色的短发下面，是一双炯炯有神的棕色眼睛，在快速浏览一遍房间后，将视线停在钢铁侠旁边的爱丽薇尔身上，部长所说的能超越光速、进入地心的神奇少女。一个是地质学家布丽萨·泰勒，哈弗大学地质系教授，金色长发的女性，带着方框眼镜，后面是一双温柔的浅绿色眼睛，此刻正在打量指挥台，带着惊喜和赞叹。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史蒂夫看向女孩，“薇尔，可以吗？”

她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来，让托尼打开窗子。

“等等，你不做一些防护吗？”布丽萨指着她的衣服，好意提醒，”一些防水防压的装备之类的。”尽管她知道没有材料能抵挡直达地心的压强和高热，但是做一些防备总是好的。

“不用。”薇尔登上窗台。

清风吹来，她的黑色卷发飞散到颈背，将鼓起的浅蓝色的衬衫压下去一个轻柔的弧度。她望着对面的水库，看见细碎的阳光随着波澜起伏闪烁，像是装满星星的河流。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谢谢”，爱丽薇尔飞了出去。爆发的强劲气流撞在斯塔克结实的防弹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嘭”“嘭”声。

“难以置信……”布丽萨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立体屏幕。以少女的视角，他们能清楚地看到周边的事物在飞速地倒退，一开始还能看清树木、街道、标志牌，但随着速度不断提升，现在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一切都是或深色的、或浅色的模糊的粗线条，就像儿童的涂鸦物。

“贾维斯，打开全球追踪视频。”

第二视角很快呈现在屏幕的另一侧，他们无法捕捉到少女的身影，只能凭借高速气流所激荡起的白色波浪才能看到她的踪迹。她所过之处犹如摩西分海一般，将太平洋外围的海平面挤压出7米高的海墙，随着其离开，轰然倒塌，瞬间击破大海的平静，卷起恐怖的海浪。

“现在速度多少？”

“先生，从林小姐的起始距离与踪迹对比，可推测速度在50km/s。”

人类望尘莫及的速度。

“SR-72黑暗之星的速度3.43km/s，我们梦想的10马赫战略轰炸机。”格瑞斯失望地说，“却还不及她的零头。”

而钢铁侠的速度只有750m/s，虽然这已经是音速的两倍，但和少女比起来，却差着2个量级。

“贾维斯，将位置定在尼莫点。”史蒂夫一如既往的镇定，他对爱丽薇尔的速度并不惊讶，毕竟昨夜他亲身体验过，实话说，那感觉非常棒。

当镜头切换到太平洋中心时，薇尔已经到了。贾维斯更新速度推测，67km/s，近似8000多km，只用了2分钟。

尼莫点，是一片可以称之为恐怖的海域，狂猛的海浪掀起百米高的巨墙，铺天盖地地向海面轰击下来，那种力量可以瞬间将一艘船砸成碎块。

对于人类来说的死亡之地，对于少女来说，可能只是如常的景色。她站在百米巨浪的峰头，正在将耳麦放进耳朵里，狂风吹乱她的头发，平时垂顺的卷发全部被压到耳侧，妨碍了她的动作。薇尔只能开启身体护盾。霎时，耳边恢复安静，与外面的狂暴海浪隔绝成两个世界。

“薇尔，能听到吗？”

“能。”她点头。

“耳麦只能支持到海底，之后，你将一个人进入地心，没问题吧？”

“可以。”

布丽萨忍不住走到屏幕前，着迷地看着里面的少女。她看到她的的白鞋踏在海浪尖头，凶猛的百米巨浪在她脚底驯顺地像只绵羊。这太不可思议了，用科学无法解释的奇迹。

直到耳边传来模糊的叫声，“泰勒教授”、“泰勒教授”，她才如梦方醒。

“抱歉，我只是太惊讶。”布丽萨不好意思地解释，然后，又将目光凝在少女身上。

薇尔离开峰头，从高处俯冲，犹如一颗子弹一样，冲进深海。她高速地移动着，呼吸之间，已到海里3000米，别的海域能看到五彩缤纷的珊瑚礁，而在这里却是一片死寂，寂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7500米，她曾经看到过一些透明的鱼类，人类叫它蜗牛鱼，离水即化。11000米以下，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压力是海平面的1100倍，即使把珠峰放进去，也看不到头的深处，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15000米，人类从不知晓的深度，在这里，她停下来。

薇尔发出光，温柔的蓝色光辉穿透黑暗，照亮了周围一米的距离，将深海的孤独、恐怖和未知压迫到一米之后的光墙外。

“我从不知道竟然还有15000米。”托尼惊讶地看着数据，这几乎改写了目前人类对海洋深度的最深测量。

“地球的海洋是一个奇迹，托尼。”薇尔望着前方的黑暗，对于人类来说的恐怖，对她却是熟悉的安心。这里很像浩瀚的宇宙，充满静谧和死亡，“你们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奇特的生命。”

她走到那个宏伟的洞穴前。

视线可及之处，他们只能看到坚固的岩石和一个节律起伏的物体，像是某种巨兽的身体。

“God……那是什么？”

他们震惊不已，脚步不由自主地移向屏幕，想把那个超出人想象的东西看清楚。

薇尔缓缓飞起来，视线从巨兽长长的尾巴、庞大的身躯、发着红光的背鳍上划过，来到一个狰狞的脑袋面前。1.75米的她停留在巨兽的眼皮处，就像是一只发着蓝光的蝴蝶。

巨兽耳朵上系着的蓝光发饰，触动了她久远的记忆。她摸着发饰，声音罕见得带着笑意，“它一直没醒过，从我10岁给它带上后，就没变过位置。”

格瑞斯部长艰难地找回冷静，虽然他的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但职业习惯还是让他发了声：“你10岁就见过它！老天，林，这个怪物也许会毁灭人类。”

“能毁灭你们的物种有很多，朗格先生。”薇尔的声音是平静的，在寂静的深海、恐怖的巨兽面前，这种平静更显得漠然，“人类只存在了几百万年，而地球已经46亿岁，她供养着很多的远古生物，并不只有你们。”

“所以呢，你给我看的目的是什么？”他质问她，想要知道这个女孩想要什么？

“您应该让罗瑞先生来。”薇尔从巨兽身边离开时说道，“我和您沟通太难了。”

托尼笑了出来，他觉得女孩声音中充满了话不投机的怨念，抱怨两个人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

而史蒂夫克制地用拳抵住嘴，压抑住想笑的欲\\望，他不想让格瑞斯部长太难堪。

“well，薇尔，这个大家伙是你的朋友吗。”

“单方面的。从我第一次见到它，到现在10年了，它还在睡。”爱丽薇尔来到海底进入地心的位置，对钢铁侠解释说，“不用担心，它的精神非常安静，还在深度睡眠中，没有打扰的话，也许会一直睡下去。”

“爱丽薇尔，如果一直睡，它的能量来源于哪里，还是它可以自我循环？”布丽萨非常想多了解这只巨兽，她对于今天所见的一切都有强烈的好奇心。

薇尔回首望着那个洞穴，放轻声音，仿佛怕打扰它的好眠，“没有生命可以自我循环。当它选择深度沉睡，也许就做好了永远沉寂的准备。”

“死亡，是孤独的归宿。”

当世间只剩下这一只巨兽的时候，即使它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薇尔也知道，它终究会死去，被永恒的孤独堙灭，埋葬在黑暗的深海，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浩大生命的寂灭，太过沉重。人类的百年犹如弹指一挥，虽然短暂，却也绚烂。或许这才是永恒生命总是在他们身后追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