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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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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安泽面色微冷,只听女郎继续道,“我拜访了一上午,不论是世交还是姻亲,大多不愿出手相帮,唯有一家给了建议,说是秦相若能松口,能抵得上满朝文物一句劝。”

“拜访一上午?你就这么上心林巍庭?”连安泽停住,面色难看道。

裴阙音没有注意连安泽的表情,自顾自向前走去,极自然道,“他是我夫君,我自是上心他。”

连安泽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紧跟上去,看着裴阙音道,“做裴二娘子的夫君真是好福气。”

裴阙音心道,作为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她素知沈安泽有几分傲气,担心太过功利被他瞧不起,嘴硬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共枕眠。”连安泽轻轻咀嚼着这三个字,裴阙音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与她靠得极尽,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沈先生方才说要帮我,现在还作数吗?”裴阙音撇过脸向旁边看去,这样的距离太近,她对沈安泽熟悉又陌生,每每与他靠近,恍惚间都会使她想起前尘往事。

女郎手足无措地看向旁边,给了连安泽仔细打量的机会,他视线从女郎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梁,到樱唇,到白皙的脖颈。

连安泽喉结滚动,沉声道,“去见林国公,这不是帮你,而是在帮他,你与林巍庭是夫妇,可我与他有什么关系?”

“沈先生做了七郎的老师,是林国公府聘过的先生,于我,于我夫君,我们的关系都是一样的。”裴阙音脱口而出道。

连安泽向前迈了一步,直视口空白牙的女郎,忍住桎梏她逼她诚实的欲望,冷笑道,“先生?难怪你一口一个沈先生。为何不提提我们当初婚约一场,或许我还能相帮一手。”

裴阙音面色一白,第一反应是向四下张望,警惕有人将此话听了去。

连安泽见她反应,胸中更是气闷,当即甩袖就走。

裴阙音心中暗恼,不过是搭上了秦相这层关系,这穷书生就来甩脸给她看了,追了几步便停下,气呼呼回头,唤上早不知被留在哪儿的婢女,打道回府。

次日,八百里加急入京,小道宣称西北诸多小国同攻,联兵压境,京都哗然。

众朝臣议论纷纷,文武百官早早来了大殿,准备早朝。

帝王才方落座,几个以宣宁侯为首的武将率先踏出,表明西北危急,自己愿挂帅出征。

自从半年前,一直有消息入京,说西北动荡,有小范围部队冲突,太和帝一直以西北多军镇,现有的武装足以应对,所有在京武将的请愿都被拒绝,甚至从西北还回来了几个将军。

“西北危急,到了何种地步?”太和帝坐在大殿之上,高高下望,气势迫人。

宣宁侯拱手道,“五国连兵,同压边境。”

太和帝紧盯着这个曾立下赫赫战功的臣子,意味不明道,“那是着急,还好朕已先行派太子去也。”

“圣上英明。”宣宁侯不假思索道,可话还未落地,他猛然抬起头,“太子何在?”

宣宁侯问出了大多朝臣的疑惑,大楚何时有了太子?

太和帝满意欣赏朝臣的惶然失措,待所有人终于重归安静,太和帝才不紧不慢道,“太子已经凯旋。”

宫门大开,太子上殿,昔年隐于民间的沈氏状元,一步一步踏入宫禁,衣着太子冠服,脊背挺拔笔直,容貌肖似太和帝,却又多了几分先皇后的精致,眉目间萦有贵气,兼有多年隐于人后长于市井的悲悯,仿若对苍生素怀仁心。

他高高拱手,“儿臣幸不辱使命,分兵同攻,最终全战告捷。”

众朝臣这才反应过来,当年走失的大皇子,正是名为安泽,而“沈”,是先皇后的姓氏。

站在御阶之下的王公公拿出太和帝今早刚写的谕旨,宣布连安泽的正统地位。

“恭贺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太子还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满朝文武跪地伏拜,两年前的沈状元原是当年走失的太子,年仅弱冠,文有状元之才,武有扫西域之功。

一时间,京都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尽是太子连安泽。因着在科考前三年,连安泽便伪造了新入京的寒门士子身份,在外居住于沈府,不少人以此捏造自己曾多次与殿下相遇,吹嘘连安泽是如何平易近人,又是一番后话。

裴阙音得知时,林国公府外的看守正要撤去,旁支的林氏郎君也被陆续送回,唯有林巍庭还未被放出,时日不知。

“夫人,有人往我们府上递了张请柬和一封信。”喻春走了进来。

裴阙音正在计算分家的花费,曲氏听闻只有她儿子依旧被扣下,气急败坏要求裴阙音把三房四房都分出去。只是如今已不在软禁期间,不给些好处,三房四房岂会愿意分走。

喻春将请柬与信展放在桌案边上,“是侯府那边送来的。”

裴阙音先拿起请柬,喻春在旁边小声补充道,“信是侯爷写的。”

裴阙音眉毛一挑,转而先拿起信。

宣宁侯这封信写得洋洋洒洒晦涩难懂,但以裴阙音对自己父亲的熟识,大抵还是看出了父亲在用隐语斥责她当初不识好歹,给她挑了这么桩锦绣婚事却跟了林巍庭,话里话外问她如今林国公府半死不活,要不要让她长兄来接她回去,好再另觅良人。

喻春见自家娘子眉间紧锁,时不时还连连叹气,好奇问道,“可是侯爷在信里写了什么?”

“一通胡言乱语,没事做来寻我开心。”裴阙音站起,利落地将信放置烛灯上燃尽,嘟囔道,“武将一不打仗就闲得慌。”

她心里隐隐有所猜测,父亲先前之所以如此热衷与沈安泽攀亲,恐怕是得了什么消息。

只是她已成婚两年,刚在林国公府站稳跟脚,眼见的圣上此回也准备放过公府,何必再嫁重新来过。

裴阙音打开请柬,这封请柬做成了花笺模样,煞是好看,裴阙音起初以为是嫂子江氏送来的,才先拿了起,可待一打开,里头竟是宫宴邀请。

裴阙音了无兴致地放在一旁,宴席上女郎的面是家世给的,等避过这阵,有的是机会去。

然到了赴宴那日,裴阙音却在院中见到了曲氏贴身婢女梅香。

“裴夫人,我们夫人说要奴婢陪您去宫中赴宴。”梅香不敢抬头,这位裴夫人素有手段威名在外,若不是曲氏实在握着她全家的卖身契,她也不愿来做这等活。

裴阙音步伐微顿,好整以暇道,“什么宴,我怎么不知?”

梅香站在一侧,察觉到裴夫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肩膀直抖,“我们夫人说,您收到了宫宴的请柬,是今日的宴,让奴婢务必陪您去上一趟。”

裴阙音眼色微沉,“噢?这样啊,倒是辛苦梅香姐姐走一趟了,我并不准备去。”

梅香站在院门边上,听了裴阙音这话几乎要哭出来,当即跪在了地上,将院门挡了个严实,“裴夫人行行好,我们夫人说今日务必要去,要让那些世家夫人看看,林国公府还好好的。”

梅香不住磕头,良久,眼看着就要磕破相,裴阙音笑道,“不就是赴宴,怎做的这么大动荡?倒像是天要塌下似的,那便依母亲说的去吧。”

说罢,裴阙音将梅香搀起,让榕夏好生照顾。

梅香却推开榕夏,跟在裴阙音身边哽咽道,“裴夫人,我跟着您就好。”

裴阙音笑意淡淡,“母亲既是吩咐了,做媳妇的自然只能照做。”

梅香低垂着头不敢言语,没有看到裴阙音已然将榕夏留下,院里的所有仆婢被一一召集审查。

被曲氏这一勉强,裴阙音心头多少有些许郁气,在宴上闷闷不想言语。

往日里即便裴阙音不说话,也会有不少贵妇女郎前来搭话,只是如今所有人皆知老林国公身卒、现林国公还在狱里,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音姐儿?”裴阙音正在把玩席上的精巧摆饰,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

裴阙音抬头看去,是长嫂江衔霜。

江衔霜与这个小姑已是许久未见,在她身旁坐下,疼惜道,“你前日里不还来信说要在府中避避,筵席等事一概不必唤你?”

裴阙音本是即将依偎到江氏怀中了,一听此话,诧异道,“那封花笺请帖不是嫂嫂送来的吗?”

江衔霜当即摇头,她知小姑的性情,心里有了主意就不会随意受他人左右,自然不爱去违背她意愿劝她多出来走动。

姑嫂二人正纳闷着,宴厅入口忽的传来一阵骚动,裴阙音眼尖,遥遥看到是太后仪仗,拉着嫂嫂躬身行礼。

“那位女郎,可是棉姐儿?”江衔爽疑窦地看着太后身边的一位盛装女郎。

宴上出现不少议论声,显然大多命妇也注意到了太后身边多出来的年轻娘子。

要知道,随着先皇后去后,宫中所有妃嫔几乎按资历升位,宫宴往往也由太后主持,除去来赴宴的娘子,太后身边的位置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年轻的面孔了。

“昔年哀家那可怜孙儿走失民间,幸得顺遂长大。奈何官途坎坷,远调安州,裴三娘子不离不弃,实乃佳妇典范,尔等皆要与她看齐。”太后握着裴语棉的手,将她推至人前,几个皇室远支宗亲立刻迎上吹捧,裴语棉面上羞赧,感激回望太后。

太后手中转着佛珠,十分满意裴语棉的识相,太子妃人选日后定然不能是个庶女,侧妃的位置倒是可以留一个给她。

她和现任皇帝当年就因皇后的人选多有争端,后来皇子走失,自己不过多说几句,那个没福的竟生生将自己哭死过去,使得她和皇帝母子离心。

如今她抢先一步,将连安泽这糠糟妻带到人前,裴语棉定然对她感激不尽,日后何须担忧与孙儿的关系。

裴阙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见得裴语棉在一众命妇吹捧下几乎忘乎所以,敛下长睫,神情莫辨。

她想过父亲与庶妹可能会借着先前婚约之事重新与连安泽攀亲,让他认下这么婚事,可万般没想到,竟是太后亲自将裴语棉带出。

裴阙音想起那日连安泽口口声声让她将裴语棉看好,心中暗自好笑,就着那花灯她就早该想到,两人在安州时是何等亲密,恐怕将裴语棉送回宣宁侯府只是两人间情趣罢了。

裴阙音兀自吃着佳肴美酒,没注意江衔霜看着裴语棉神色复杂。

“二姐姐今日也来了,倒是语棉不知礼数,没有来见过姐姐与嫂子,姐姐不会怪罪语棉吧?”裴阙音一杯饮罢,不知何时太后已经离席,裴语棉带着乌泱泱一票命妇走到了她这个角落。

裴阙音正要与她说自家姐妹不必在乎这些虚礼,却听裴语棉笑道,“今个儿听说前头国公侯爷们也摆了一席宴,不知姐夫是否同来赴宴?”

裴阙音放下酒盏,正式与自己这位未曾多上心的庶妹对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一天,古代音音和千年后的现代音音搭建了联络。

古代音音控诉,自己成婚两年还要时不时被父亲提起对象找的不好。

高考结束两年的现代音音拿出聊天记录——

(凌晨三点)

【宣宁侯战无不克】:我就说裴阙音当初这志愿填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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