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醉询问纪危安要不要做他的灵兽到纪危安做出回答，所花的时间不超过两息。

不假思索地做出回答后，纪危安就后悔了，它不是后悔自己的决定，而是……自己拒绝的速度太快，这个它捉摸不透的人类会不会不高兴自己的反抗，从而对它做出什么事情？

已经习惯遮掩情绪，即使有些慌乱，纪危安也很快整理好情绪，睁着自己漆黑的眼眸，想要观察面前人的反应。

许醉捏住纪危安耳朵的手紧了紧，感受到手下因他下意识用力而微颤的身躯才慢慢松开，改为抚摸脊背的安抚。

对于纪危安的答案，许醉微微讶异，反应过来后，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回想起自相遇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他眸光微闪，问道：“是因为我之前掐住你的脖子？”

纪危安不说话，也说不了话，它只能用自己漆黑湿润的眼眸看着他，一如既往地温顺，光从它的行为，许醉无法准确猜测它为什么拒绝了他的要求，行为还如此乖巧。

实际上，纪危安不过是清楚自己性命完全掌握在许醉手中，即使反抗也没多大用，不如温顺些，万一这位大修士心情好，放过它这只连化形都做不到的狐狸也不一定。

虽然它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伸手抚摸上小脏狗的后颈，许醉半眯着眼，手在纪危安脆弱的脖颈上缓慢摩挲，他的手本就带着种脆弱的苍白，搭在灰白色的皮毛上，更显指节白皙修长。

许醉没说什么，也没有发怒的迹象，纪危安不会说话，也不想张口发出声音，安静的氛围在一人一狐狸中蔓延。

若是有人此时闯进来，便能看到容貌漂亮到极点的青年垂下头，温柔地抚摸缩在自己怀中的灰扑扑小动物，场景看上去唯美又和谐，可只有身在其中的纪危安知道，青年落在自己身上摩挲的手指，带有多少威胁的意味。

刚洗过澡的小狗看上去和没洗澡之前没什么区别，手感却好上不少，灰扑扑但手感细腻的毛发跟随许醉手指轻轻摆动，感受到手下的身躯逐渐颤抖，许醉轻笑一声，这才收回了手。

“不是挺怕死的吗？为什么不愿意当我的灵宠？”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无言的沉默。

若是纪危安轻易就答应做许醉的灵宠，许醉或许还不会有多在乎，可纪危安如此作态，无论有意无意，都成功勾起了许醉更大兴趣。

不愿意跟他，却愿意跟主角受，想到自己来时主角受送给纪危安致使它腹痛的丹药，许醉半垂下眸，浅灰色的瞳孔中闪着兴味的光芒。

看来这小狗还吃软不吃硬，不错，还挺有脾气。

许醉将小狗往自己怀中带了带，看着小脏狗无意识摆动的粗/大尾巴，眸中带上几分深思，事情已经进行到这地步，他是把纪危安弄死，使主角受少一大助力，还是不相信所谓既定的“命运”，再尝试几次，看看能不能彻底驯服纪危安，当它当自己忠心不二的狗？

心中想着问题，手下动作也漫不经心起来，直到低低的痛呼把许醉叫回神，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扯下了纪危安一小撮毛。

小狗静静趴伏在腿上，看上去再安分不过，若不是他确定自己没听错，许醉几乎要以为纪危安从没发过声。

乖顺的模样和生着反骨的内心，矛盾，却也足够吸引人，许醉轻笑，很快做下决定。

这样一只小狗，不说果实，哪怕是驯服的过程，也足够甜美迷人，为什么不再多试几次，为他往后数十年称得上平淡无味的生活找些乐子？

想到这里，许醉弯了弯眼角，眸光却亮得惊人：“我对你态度不佳，你不愿意实属正常。”

话一出，他便感觉到怀里的小狗身体一僵。

纪危安尖耳朵抖了抖，缓缓抬起头来，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些惊疑不定，很显然，许醉的话使他产生了极大的情感波动。

见状，许醉眼尾笑意更甚，果真是吃软不吃硬，他轻拍纪危安脊背，语气温和：“抱歉。”

道歉的话一出，引得纪危安整只狐狸都惊讶起来，它涉世未深，在秘境区里大多是只知道猎食的野兽，又或者是把它当成凡犬，毫不在意地踢开它甚至想把它当野兽捕杀的人，肯对它温柔以待的，在此之前除了不小心被它救下的赵钰星便再无他人。

现在，许醉这个修为比赵钰星高出不知凡几的修士，竟然会为他之前对自己的行为道歉？

若是修为未过筑基的赵钰星对它这样说，它虽然也会心生好感，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惊讶而又无措——许醉比它曾经见过看起来最厉害的人类还要厉害，这样厉害想必的人不需要、也不会对那些人道歉，更别说像他这般卑微的妖了。

震惊过后，纪危安第一反应便是怀疑许醉别有用心，它抬起眸，不确定地观察面前人的神色。

月光照在青年松散的发髻间，微弱光亮照出他苍白的肌肤，纪危安看着他时，他也在回望它，浅灰瞳孔中映着浅浅的歉意与温柔，看起来再美好不过。

实力强大的人道歉所带来的冲击力远远大于实力没那么强的人，也更容易被原谅，作为一直以来因实力皮毛自卑，很少被平等对待的小动物，纪危安尤甚。

它几乎很快便忘了两人之前相处的不愉快，想起纪危安替它热水洗澡、以及温柔道歉的好来，但依旧有几分犹疑。

许醉的道歉，会不会只是见它不想当他的灵宠，觉得有趣在逗弄它？

不，应该不是，它不过是一只很普通的灰狐狸，它修为低微，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除了有灵智，与其他狐狸并没什么不同，甚至于样貌来说，还要更丑一点，青年没必要为了骗它而道歉。

所以说，青年只是单纯地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想通这一点，纪危安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呜呜呜，差点被卡文这个小妖精折腾死……

给看到这里的小天使用小脏狗以后会长出来的两只尾巴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