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话

“如果我恰好拥有B需要的某种东西或者B恰好能看得上我，那上辈子十八岁的我就是一只的跟班小羊。如果B找到了某个真的非常正当可以孤立其他羊的理由，说不定我也会跟着冲锋陷阵，搞一些冷暴力吧。”

“毕竟对于人类社会来说，用冷暴力来打击讨厌的人，似乎也是一种无可厚非的常见手段。”

“如果我心理不认同B讨厌那只小羊的理由。我或许会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如果十八岁的我倒霉一点，惹得B不快活了。早晚，我会过得凄凄惨惨戚戚吧哈哈。”詹行歌吃得肚皮圆滚滚，瘫倒在新房的客厅沙发上。

“不行，我还想再吃一杯可可冰淇淋。”于是乎外卖下单。

「你似乎生性乐天，难道B这样的人可以轻易打倒你？」大萧条

“我是乐天啊。十八岁的我天真烂漫的同时，还懒惰、没有特长、没有能力、爱慕虚荣……很懦弱……”詹行歌胡乱地喃喃。

“你知道什么叫软刀子割肉吗？”詹行歌打嗝。

“我上辈子真的做了一只沉默的小羊，我旁观领头羊如何暗戳戳排挤那只小羊。领头羊只是经常和其他人打闹，而和那只小羊保持距离罢了。”

“人天性不患寡，而患不均。那只小羊感到不安，但还傻傻的以为……”

“那只小羊像所有的普通羊一样，以为领头羊可能没有注意到这种细节。于是还好声好气地咩咩叫：请带我一起玩耍，总是这样不喊我，我也会觉得嫉妒委屈哎。”

「结果领头羊还变本加厉？」大萧条

“是的，”詹行歌陷入悠长的回忆，“那只小羊还以为只是领头羊的无心之举。它还天真地以为，只要它把自己在意的点好好地说出来，别人就会注意。”

“但其实不是的……领头羊更加变本加厉了，还要对那只小羊说：啊，你也太敏感了吧。”

“有苦说不出，说出来被当成是无理取闹，不说就继续被领头羊用各种理由正当冷落。”

“真的很可怕，明明没有被打也没有被骂，但是那只小羊每天都在小圈子里活得很痛苦……”

“而那时的我，尝试让领头羊与那只小羊和好，结果惹得领头羊不快。于是从此保持沉默的我，真是又卑鄙又无耻。”

“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也会为自己感到羞耻。”

「所以现在，你选择离开小圈子，以避免做出这样令自己感到羞耻的事？」大萧条

“一方面是这样吧，毕竟我跟上辈子不一样了。”詹行歌取了外卖冰淇淋，嗷呜嗷呜地吃起来。

毕竟这辈子的詹行歌，是詹·钮呼噜·行歌！

“因为有你在，这辈子的我是一只自由羊。”詹行歌

「拥有上辈子的人生经验，于是充满自由意志的羊？」大萧条

“NO.”詹行歌摇摇头。

“不是重生后才拥有自由意志，我上辈子也拥有的自由意志哦。可比起上辈子，这辈子的我额外拥有的是自由的能力。”詹行歌

“我可以选择去取代B成为新领头羊，去当一只公平公正的领头羊。”

“我可以选择在这个小圈子里待着做自己，而不用考虑任何人的看法。”

“我也可以选择随时离开这个小圈子。”

“虽然这一切并不是依靠我的努力，而是依靠我幸运地把你抽奖抽出来了吧。”詹行歌

“因为有了万能的你，所以我也拥有了选择自由的实力。”詹行歌

「我明白了」大萧条

「上辈子的你好吃懒做、又怂又穷，所以你没有什么能力和资本挑战领头羊，只能做别人家的跟班」大萧条

詹行歌：可恶！

“不对。是上辈子的我如果得罪了领土羊，就会在寝室和班级里很难混。”

“我又不能把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说不上就不上了；也没有钱，可以在得罪了领土羊之后轻易地租房搬出去住。”

“得罪了领土羊，上辈子的我就死定了。”詹行歌

“我自己都不能做到独善其身，怎么去保护他人。”詹行歌

“保持沉默。”

“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詹行歌吃冰淇淋吃得嘴巴边上长出来一圈褐色的胡子。

“你以为我不想站出来说：卧槽你这是在校园冷暴力你这是不对的，吗？！”詹行歌

「软弱又充满虚伪的借口」大萧条

「人类本性」大萧条

詹行歌：6

“人类与大萧条的悲喜并不相通，你都没当过人，怎么能明白做人的难处。”詹行歌哼哼，欲要在说些什么然后“我还是承认你对，我做错了事情。等等——”

“我的牙好疼啊，嗷嗷。”詹行歌痛苦地捂住腮帮子，“我想起来了。”

冰淇淋里的巧克力碎粘在了詹行歌的后槽牙上。

“我上辈子刚上大学就犯了智齿痛，我得先拔个牙路。”

大萧条：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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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詹行歌上学后的爸爸妈妈心满意足得回到了天乐市，他们一路上高兴地讨论着红舟大学有多么大，里面的学生多么乖巧有学生气，大学食堂里的饭有多么好吃……

然后詹爸爸收到了公司复工的通知。

“从今往后，咱们公司改名为艾巴长途货运公司……今后两人一组出车，坚决杜绝疲劳驾驶……”经理在院子里激动地宣讲，唾沫横飞。

这个再过几年就将爆发大萧条的平行时空，一切似乎初露端倪，但又令普通人后知后觉。

刚上大学的孩子们还在消费主义的热潮中歌舞青春，为品牌溢价和立体营销付费，小额贷在年轻人消费欲与生活费的差额间歇悄悄抬头。

打工人还在为了追求梦中的美好生活，在少得可怜的躺平中拼命地卷，工作时间从朝九晚五到朝九晚九到24小时住在公司，家要更像旅馆一些。

中年父母还在拼命地在孩子身上付出一切，孩子还在压力与观念隔阂中顽强成长。

偶尔听说烂尾的房子、断不掉的贷款，还以为是个例。

物价悄悄飞涨，工资万年不变，生存的空间被无形之手压缩，但又好像早就脱离了奴隶社会。

年度搞笑新闻是：掌握90%资源与财富的世界顶级富豪们正商量着抛弃生个孩子都推三阻四的普通人、抛弃伤痕累累的地球，向广阔的星际新世界进发。

但这些，都和养家糊口的中年汉子们没关系。

他们很多年不碰纸笔了，只偶尔在婚丧清单上勉强拿只不知道哪儿弄来的圆珠笔别别扭扭的写写亲友清单。偶尔生病感冒，或许用眼睛看一下用药说明都需要刻意找个大白天日头正亮的时候。

养家糊口外，结伴喝点酒，聊聊天，闲暇时睡觉，做做家务，偷摸搞点扑克麻将已经足够度过一生了。

“爸爸，你是不是看不清了？”

“说什么呢，我看得清。”

还在嘴硬。

他们不想再费脑子深究这个世界，能过日子就很好。

詹爸爸更是其中典型。他绝不会知道，自己有个财富随时可以瞬间秒杀全球富豪的女儿，只要他女儿想。

他也绝不会知道，女儿已经成为了自己的老板。

但是，中年汉子们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工资和工作的。他们大声吆喝，或私下讨论着。

严格执行两人一车？

太别扭了吧，咱开了一辈子的车，都是经年的老手，从没出过事，干嘛出车要和别人一起轮流开。

坚决杜绝疲劳驾驶？

那货要是不能按时送到怎么办？

从来没听说跑大车的公司这样干的。只听说车要连夜跑，货要赶紧到，人命死活看自己，出了事与公司无关。这这，按照新老板这制度下来，轻松是轻松了，安全了是安全了，工资也变高了。

可是那公司不是干成了赔本买卖，跑大车赚的就是辛苦利润，这么个跑法，哪能有生意上门？

别没两天公司倒闭了。

“你们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咱新老板可是大富豪，人家家大业大的，人送外号‘财神爷’，人家差这点钱？随便让自己公司的跑货业务转到咱们这儿点儿，这公司就黄不了。”经理吐沫横飞。

名下只有一家章鱼大丸子小吃店和长途货车公司的·家大业大·财神爷·詹行歌，此时正生无可恋地经历洗牙、拔智齿一条龙服务。

上辈子，詹行歌大学开学一个月，就挥霍完了詹爸詹妈给的5000块生活费，然后赶上了智齿痛。

那5000块，原本詹爸詹妈预计够花半年。

消费简朴又对大学生消费没有理性认知的父母，与从高中牢笼里放出来、充满消费欲望、于是无意中大手大脚的年轻大学生造就了钱包灾难。

囊中羞涩又耻于向父母要钱的詹行歌面对牙医，可怜巴巴地说，“俺没多少钱，拔智齿贵不贵啊？”

牙医针对詹行歌的情况，呵呵一笑，推出了分月拔完智齿并后续做牙齿治疗的套装。价格分期为：1200，700，700，3600.

当时詹行歌拔完一颗智齿感到痛苦消失后，马上跑路，再也没有去过那家诊所。于是，奠定了詹行歌后来的一口烂牙。

你以为是我不想治牙吗？

只是，

我，

有穷病。

现在的詹行歌躺在牙医手术台上，虽然生无可恋，但却不见局促。心知自己有大萧条这个提款机，想怎么治牙就怎么治牙。

可惜——大萧条唯一无能的地方，就是不能改变詹行歌的真实本体。

要不然，直接像魔法一样把牙齿变好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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