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怀安瞧见何靖瑜委屈巴巴的样子，是真心替他可怜，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个不可能的。

“这人生多得是身不由己。何公子，何须介怀。”

“此言差矣。这人生哪来那么多身不由己，路都是自己选的，旁人逼迫得了吗？既然自己决定承担这份责任，就应该义无反顾的走下去，而不是在这儿自怨自艾。何靖瑜，你口口声声说不爱读书，离家出走。现又可怜家中老父母，只能回去尽孝道。你这点可怜是否是因你心中有愧，你回去不仅是为了你的父母，还是为了减少你自己内心的煎熬罢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

何靖瑜被点破心中难堪，神情更加落寞。他的确是心疼自己的父母，也恼自己的摇摆不定。他对自己选择的未来没有信心，更害怕父母其实是对的。加之心中对父母的愧疚，让他顺其自然选择了归途。

“何公子，莫听小姑娘胡说八道。这世上纲常伦理，人情世故，哪是能简单说清的，其实我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小读书，才选择科举之路，也并非是有什么抱负。”

火光寒风吹得摇晃，半边火半边冰。人在做选择时，又何尝不是在冰火之间煎熬，摇摆。何靖瑜听着书怀安的安慰，苦笑了一番。

“书公子，舍妹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已明白自己的心意，此番回去我不会再逃了。”少年澄澈的眸中多了几分坚定，看向楚湘湘的眼神也多了崇拜、敬佩。

忽刮大风，门窗破纸被吹得呼呼作响，连带火堆都被吹熄。

破庙阴气沉沉，何靖瑜还没叫出声，就被楚湘湘弄晕了。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楚湘湘抬手给昏过去的三人施了个结界，将三人护了起来。她抬眸望去，破庙里的神像表情不再悲悯怜人，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眼珠子也开始四处转溜。

“装什么不好，偏要装佛吃人。正好姑奶奶我心情不佳，便拿你开刀。”

楚湘湘抽出鞭子，挥向佛像。佛像双手合十，握住了鞭子，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弯曲，头也慢慢歪到一边。她看着那诡异的表情，觉得瘆得慌，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凡间的妖物怎么都那么恐怖，怪不得凡人谈妖色变。

雪花伴随着大风吹入破庙里，所到之处，都结上层层薄冰。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寒光。

楚湘湘一手运气狐火，一掌劈向地面。瞬间火光照亮整间破庙，神像僵硬、扭曲的晃动。薄冰破碎，折出无数个神像的光影，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像是在嘲讽楚湘湘的自不量力。

“什么玩意，也敢欺负姑奶奶。”

楚湘湘闭眼凝神，分辨着妖气的来源。她感觉到妖气源头不断变化，穿梭与各个光影间。她瞅准时机，将鞭子凝上狐火，聚力一挥。

神像的笑声戛然而止，庙宇的神像的金箔一片一片剥落，露出泥身。在庙里的薄冰逐渐退去，化作一滩滩的水迹。